房间内的人还不少,大夫一直焦急的摸着胡子,似乎在想办法,见到许盈月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道:“许姑娘您可算来了,主子一直在说胡话,还不让我们任何人接近他,连药都没法喂。”
说着,他就打算接近凌洛城,结果刚一靠近就被一拳打中腹部,他赶紧捂着腹部远离凌洛城。
许盈月无语至极,她从来不知道凌洛城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生病时竟然还会闹脾气,她走上前,犹豫了一会也挺怕被揍的。
“凌洛城……”她叫了一声,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床上烧的脸颊通红的人沉默了一会,缓缓睁开一双迷离的眸子,因为发热的缘故,他一双眸子中盛满水雾望着好似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许盈月怔了怔,差点看呆了。
她赶紧咳了一声,坐在床边,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人道:“把药给我。”
丫鬟赶紧递上药碗。
许盈月把调羹凑到凌洛城嘴边,语气强硬:“喝。”
本以为自己强硬的语气会让眼前人稍微听下话,却不想凌洛城竟是偏过脸躲开调羹,怎么也不愿喝药。
许盈月皱起眉头,神情显得特别凶:“你若是不喝,我可就灌你了。”
话落,她身后的一干丫鬟发出一声惊呼,连道:“不行不行!”
许盈月瞪回去:“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来喂?”
丫鬟们顿时闭上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许盈月。
见此,许盈月才再度转向凌洛城,没想到凌洛城竟还是偏着脑袋紧抿着唇瓣,一副委屈却又不想妥协的模样。
许盈月从未见过他此副模样,心头蓦然一软,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乖,把药喝了就能好。”
凌洛城还是不喝,幼稚的许盈月以为他还没长大似的,顿时就气的捏紧了碗沿,恨不得把整碗药都灌进他嘴里。
她气呼呼的站起身,狠道:“不喝算了。”
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极高的温度烫的许盈月手腕一个瑟缩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玩碗,她转过头,无语道:“怎么?现在愿意喝了?”
凌洛城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雾水迷离的眸子看的她手腕一软差点就摔了手中的碗。
“月月……”凌洛城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不要走好不好……”
许盈月闻声一怔,她愣愣的看着眼前人,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明明幼稚的不像平日的他,却又能如此清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不说话,沉默的垂眸。
凌洛城急了,挣扎着起身,眸中带着祈求:“别走,别走好不好……”他不敢再失去再这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月月,不要离开我。”
他滚烫的双手紧紧环在许盈月腰上,力度之大,仿佛想把许盈月揉进骨子里一样。
许盈月抿唇,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只得道:“你先把药喝了。”
“你不要走。”凌洛城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委屈,“你不走我就喝。”
还敢和我讲条件?!
许盈月捏紧碗沿,刚想发怒,就发现凌洛城正抬头望着自己,一双通红的眸子就这么暴露在她眼中,他脸上神情脆弱到好像一碰就会碎似的,许盈月一时间无言。
良久,她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无力道:“好,只要你把药喝了我就不走。”
凌洛城终于笑了起来,只是陪着一双比兔子还红的眼眸却是怎么看怎么滑稽,许盈月满心无奈,喂他喝了药后又承诺了不会离开才松了口气。
药效很快就发挥了,凌洛城陷入昏睡之中,许盈月转向其他人:“我先走了,你们照顾好他。”
丫鬟闻声大惊失色,“姑娘!你不是说不走吗!”
许盈月无语,“我只是回房间睡觉。”
深知自己误会了,丫鬟尴尬的咳了一声,连忙点头:“那您先去吧,奴婢在这里守着,若是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去叫姑娘您的!”
许盈月这才离开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后,她才终于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行李已经不见了,一联想凌洛城今晚幼稚的模样,她顿时就气的不行。
竟然被耍了!
但承诺已经下了,她不可能做出背离承诺的事情,满心愤怒最后只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她算是栽在凌洛城身上了。
翌日一早。
她醒来便发现凌洛城已经守在自己房门口,他双眼闪亮,其中仿佛有光芒一般亮晶晶的,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许盈月内心一片柔软,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她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眼前人,决定先言语威胁一番:“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昨晚是假装的。”
凌洛城神情顿时就慌了,虽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但还是带着几分慌乱:“不……我是真的发烧了。”
许盈月冷笑,对此并不相信。
“我……”凌洛城咬牙,“我在夜间洗了冷水澡,还让伤口泡了水。”在一番努力之下才终于发烧,他心想着还好发烧了不然他还真没理由让许盈月留下来。
许盈月脸色一变,凶巴巴道:“你的伤口怎么回事自己你还不知道吗,竟然敢泡水!”
虽是被凶了,但凌洛城心底还是甜滋滋的,他道:“没关系,我已经换药了,现在好多了。”
许盈月冷笑:“想也是,你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我又有什么理由来关心你。”
闻言,凌洛城心道一声不好,赶紧道:“我很开心你会关心,月月,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自然也包括我的身体。”
许盈月一怔,脸颊霎时爆红,她狠瞪了眼前人一眼,随即便绕开他离开。
凌洛城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正厅吃了早膳,随后许盈月就仿佛无视了身后如同背后灵一般的凌洛城,自己该做就做什么。
“主子,许姑娘。”
一名丫鬟跑了进来,正在浇花的许盈月手腕一顿,问道:“发生了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丫鬟喘了口气,道:“外边来了好几个宫人,说是、说是有诏书要姑娘您接着。”
许盈月怔了怔,放下手中的浇花用的壶,道:“带我过去吧,至于他……”她瞥向身后亦步亦趋的凌洛城,“一起过来吧。”
凌洛城顿时笑开了花,跟上她的脚步,一旁的丫鬟看的目瞪口呆,心想她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主子露出这么傻的神情。
庭院内,一名宫人正在其他宫人的簇拥下站着,见到许盈月来了才眉头一挑,打开了手中明黄色的诏书,等许盈月行了跪礼之后才缓缓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府二小姐许盈月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此次又助我东郢正名并捉拿凶手,实乃我东郢女子指点发,故赐封其为郡主,赐号——朝阳。”
话音一落,宫人便笑吟吟的把明黄色的诏书放在了许盈月手中,“恭喜半月郡主。”
许盈月愣了,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诏书,随即又看了看宫人笑吟吟的脸庞,她神情中满是茫然,下意识后回身望去,想要找寻凌洛城的踪迹。
凌洛城安抚性的视线与她目光相接,许盈月勉强回过神谢了恩后才起身。
她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赐封郡主?对他人来说荣誉无比的事情在她此时看来却是荒唐至极。
凌洛城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办?”许盈月没有注意了。
凌洛城道:“这反倒是一件好事,不是吗?以后我的月月可就是半月郡主了。”说着,他笑吟吟的揉了揉许盈月的脑袋。
许盈月很是无语,她甩开凌洛城的手,“但是对我来说不是很好……我都已经……”话说到一半当即顿时,神情变得心虚起来。
凌洛城心中一个咯噔,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都已经什么?”
“……”许盈月抿唇不说话,她捏紧手中的诏书,只觉心中越发烦闷,“没什么,总之与你没关系就是了。”
凌洛城苦笑一声,直接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都已经打算离开云都了是吗?”他眼中是难掩的痛楚,“我本以为已经让你留下了,却不想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不是。”许盈月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是你打算离开不是事实吗?”
许盈月被他的话哽了一下,神情骤然尴尬起来,她看着手中的诏书,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似的,把它扔进凌洛城怀中,道:“现在诏书都已经下来了,你觉得我还能离开吗!”
气势汹汹的说完后,她便不理会凌洛城的神情兀自离开。
闻声的凌洛城怔住,神情逐渐由呆滞转化为惊喜,他像是抱着宝贝一般抱紧了诏书,心想结对要把这东西藏好,随后才追上许盈月的步伐。
诏书下来了,许盈月打算悄悄离开的想法也被阻止,心中烦闷的同时也有过若是违抗圣旨会有什么后果。
但无论是什么后都是她不能承受的。
许盈月泄气的趴在桌上,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那她还不如就此接受,左右也不是一件坏事,正好……
正好也可以离开凌府。
想到这里,她顿时来了精神,作为郡主必定是有一座赏赐的院子,她就可以不用待在凌府继续看着凌洛城对自己献殷勤。
精神来了后,她赶紧起身打算找凌洛城拿回自己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