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册封的半月郡主意图谋反之事在一夜便传遍了整个都城,凌洛城也没想苏佰腾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公子,还有两日许姑娘就要被问斩了,我们该如何是好?”柯晖问道,他身旁的凤栖闻声后则是满脸希冀的望向凌洛城,希望这人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凌洛城沉默半晌,眸光冰冷:“我知道了,一会让付子毅来找我。”
柯晖皱眉,对付子毅很是看不上:“他能做什么?”
凌洛城看了他一眼,道:“通知前朝旧部,你认为他们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被问斩吗?”
话落,柯晖当即明了,既然他们无法明面上救出许盈月,倒不如通知前朝旧部让他们准备劫狱。
“在下明白了。”柯晖道,随机便带着凤栖离开。
没过多时,包裹严实的付子毅就出现在凌府之内,再次见到凌洛城,他神色还是那般嘲讽,但面容却是憔悴了许多,似乎也在为救出许盈月操心。
“这么明目张胆的让我过来,你还真不怕苏佰腾发现?”付子毅嘲讽。
凌洛城也不生气,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前朝之人沉寂了这么久,难道现在不应该有所动作吗?”
付子毅瞪了他一眼,冷笑:“你觉得我们还会需要你来教导我们怎么做吗?”
他话中满是不客气的意思,凌洛城眉头微蹙,“天牢守卫森严,你们有万全的把握吗?再加上苏佰腾那老狐狸不可能猜不到这一点,必定会有陷进在等着你们。”
“那还真是多谢凌将军提醒了。”付子毅再度带起兜帽把自己遮的严实,“这一点我们也预想过了,没有万全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说罢,他也不打招呼径直离开。
凌洛城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正打算离开时,金菱如鬼魅般倏的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宫中来人了,皇帝让您进宫一趟。”
他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了个方向,“走。”
他倒是想看看现在这种时候皇帝喊自己过去还有什么事情。
永宁宫中。
凌洛城早就料想到苏佰腾也会在此,却没想真正想叫他来的人竟正是他。
皇帝道:“苏侯爷就把你的计划与凌公子一并说了,朕也有些乏了。”说完,他就在宫人的伺候下离开,大殿之中顿时就只剩下苏佰腾与凌洛城两人。
没了皇上,凌洛城也懒得与眼前人周旋,径直问道:“说罢,苏侯爷叫上在下有何贵干。”
苏佰腾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闻声才像是察觉到他似的笑了起来,“凌将军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想必也不是愚笨之人,这许盈月乃前朝公主,你怎么就忘了前朝那些旧部有可能会来劫狱的可能呢。”
听言,凌洛城扯唇笑:“在下以往只是一介武官罢了,可没有侯爷弯弯绕绕的心思。”
苏佰腾冷下脸,“这朝堂之中又有哪个没有?”
凌洛城不欲与他再说,“在下已经明白侯爷的意思,若是没什么其他事,那么在下就先离开了。”
“还有一件事。”苏佰腾叫住他,“这次行动,我要你带兵出击,只是几个前朝余党罢了,希望凌公子不要辜负了以往战神之名。”
说着,他笑着拍了拍凌洛城的肩膀绕路而行。
凌洛城双拳骤然握紧,他预料到了苏佰腾会有计划,却没有预料到这人竟是把自己也算在了其中,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离许盈月被问斩只剩下两日,凌洛城别无他法,只能接下这一重任。
他并不清楚付子毅与周丰山等人的计划如何,自接下任务后他身边必定会有士兵跟着,无非也是苏佰腾的把戏,找人时刻监视着他想找他的把柄。
外边的状况如何,牢内的许盈月一概不知。
她似乎已经对此时的情况认命了,只是沉默的待在牢中一言不发,若不是她会时常走动,狱卒还真担心她会畏罪自杀。
此时她正如前几日那般在窄小的牢中来回走动,就看见一位狱卒正端着饭菜走了过来,许盈月没有在意,挪开身子把门让了出来。
狱卒嗤笑:“还真是过的悠闲,等再过两日有你哭的。”
许盈月听言也没有任何表示,狱卒见此深感无趣,把饭菜放下后便离开了。
许盈月望着地上如同猪潲一般的饭菜,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她道:“这牢中的伙食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听见话语,守在一边的狱卒嘲讽:“像你这种人也只配吃这些罢了。”
许盈月眸中闪过怒意,她握紧双拳,目光阴冷的盯着狱卒,那仿佛淬了毒一般的视线看的狱卒背脊发凉。
“你、你别在这威风,等过两天有你好看的!”
又是这句话,许盈月觉得自己都快听腻了,她嗤笑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不过是死罢了。”
狱卒被她的态度气的脸颊涨红。
许盈月不再理会他,转而端起地上的饭菜,饭菜状似猪潲就连气味也不是很好闻,她闭了闭眼,端起盘子朝着外边还未反应过来的狱卒砸去。
“这种东西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吃!”
猝不及防被砸了满身的狱卒气的跳脚,赶紧把东西从身上擦掉以后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走过去打开门。
藤条在空中挥舞发出了破空的声响,许盈月闷哼着接下了狱卒用力的一鞭。
“你再威风啊!”狱卒气不行,手中不停脚下动作也一并,直打的许盈月浑身伤痕,等心中怒气终于消失后,狱卒才收起藤条呼出一口气得意的哼着小曲离开牢房,他并没有发现随着他的动作,一张细小的纸条被他的走过时带的风吹到了许盈月身边。
感觉有什么贴在自己混杂着血水与汗水的脸上,许盈月吃力的摸了摸,就摸到一张纸条,她怔了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再度做起来。
她感觉浑身骨头都碎了似的,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再加上伤口中渗出来的血水让她整个人看着更为狼狈。
看了纸条后,许盈月默默把它揉成一团塞进嘴中吞了下去。
——“等我。”
她不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给她的,此时的她也不想去探知这些,只要能出去……
时间过的不慢,很快就到了许盈月问斩的之时。
一重又一重士兵把守着她四周,而士兵最前方的人许盈月再熟悉不过,早已经心死的许盈月甚至不愿让自己的视线在那人身上停留。
察觉到这一点,凌洛城心中一痛,看着许盈月身上的伤口,他更多的却是愤怒,他根本没想过牢中竟然有人敢用私刑。
凌洛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闭眼收起眸中的心疼,在睁开眼时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
其余士兵面上皆是带着凝重之色,似乎是在防守着什么,许盈月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如此看来,那纸条与凌洛城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许盈月本就沉寂的心脏又微不可察的痛了几分。
“有人劫狱——”
不知谁喊了一句,许盈月就感觉四周的所有士兵瞬间就慌乱了,她心底正疑惑,就感觉有一双手把自己抱了起来。
惊呼的声音被她吞入喉中。
“犯人被劫走了——”
又是一声叫喊。
许盈月心中无语,心想这人是怎么在如此混乱的场面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但不等她想出答案,就感觉眼前一晃,抱着自己的人已经停下了动作,警惕的望着拦在两人面前的凌洛城。
许盈月心一沉,阴冷的看着他。
“我不能让你带走她。”凌洛城只看了许盈月一眼,才把视线转向紧抱着许盈月的人。
“能不能可不是你说了算。”
蒙面人冷笑一声,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许盈月还是听出了这人的身份。
付子毅。
许盈月闭眼抓紧付子毅胸前的布料,她从未想过在这种时候救她的人竟是她的仇人,而那本应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是站在面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随着付子毅的话落下,就见瞬间涌出了更多的蒙面人。
凌洛城长枪一扬,冷着脸就打算来硬的,紧接着就感觉身后有危险袭来,当即转身挡住刺向他胸膛的剑刃。
“凌将军。”
刺杀之人低声说了一句,凌洛城动作一顿,知晓眼前人的身份。
凌洛城与蒙面人交缠在一起,其余士兵也被其他蒙面人纠缠着,反倒是许盈月与付子毅这边显得清闲。
付子毅也没傻到站在原地,而是趁着此时混乱的时候带着许盈月施展轻功飞走。
直到耳边再也听不见喧嚣声,付子毅才停下了动作。
他扯下面罩,深叹一口气:“我来晚了。”
许盈月垂眸:“那纸条是你写的?”
“是,我与周先生这两日一直在召集旧部,昨日才终于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目的就是一定要把你救出来。”说到最后,他笑了笑,“好在,计划成功了。”
许盈月一怔,“周先生……就是周丰山吧。”
明明该是一个疑问她却用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
付子毅点头。
“他是景王的谋士,而你是洛王的谋士。”许盈月露出嘲讽一般的神情,“你们两个还真是好计划。”
付子毅抿唇,正打算再说什么,就听见后边追兵的声音,周丰山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两人面前,带着伤浑身都是血腥味。
“快走!凌洛城追过来了!”
付子毅闭嘴吞下想说的话,抱着许盈月起身随着周丰山一同离开。
凌洛城真的想拦住自己。
这一认知让许盈月心中疼痛不已,她心中一直记着当时在城外凌洛城对她说的话,前些日子她一直让自己选择相信,可是现在她突然就不确定了。
自己这么相信他的行为一定像个傻子。
她想着,努力才止住眼眶中想要流下来的泪水。
离开已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