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自己跟弟弟不是一个母亲,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亲生母亲。后妈许渔灯向来拿自己当外人。
家里出了事,不叫自己,而是叫了她的亲儿子苏强任,回到家里处理事情。
她拨打了爸爸的电话。手机响了好久,在静静的夜里,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还是没有回声。
她想起来那个神秘电话,“记得有我。”她有什么办法吗?
苏宜薇摸出了白色豪华破屏手机。
等下,她好像不想让我回家!她怕什么!一声叫在心头惊起。
她小声地问道:“我就在家门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帮我?”
“如果你进了家门,我想帮你,恐怕你家人也不让,自己想下。”
冷言冷语,如平整结实的冰面,泛着白白的光,舌尖五味交织却麻木。
苏宜薇微微地一滞,抬头看了看白色小洋楼。
“爸爸!”她手哆嗦着,依在大铁门上,只听得大铁门“铛!”地一声。
铁屑碎碎地掉下来,迷了眼,她揉了下眼睛,觉得眼睛更疼,流泪了。
她沉重地快步走出了大铁门。
她再次拨打那个神秘的电话。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帮你。”
声音好像见血封喉的龙泉剑。思念父亲的丝,“簌”地飞起,卷在闪着杀气的剑锋上。
苏宜薇预感到了她要做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她吞了口冷气。
冷若冰霜的声音:“睡一个男人!”
冷风撩乱了她的头发,可是,还能有谁告诉她怎么救父亲吗。
她捂住了嘴,一言不发,只有低低的呼吸声,急促地喘息。
三十秒后,她听见了女人凌厉飞扬的声音。“你想好了吗?”
她的头低低地垂着。手指一直不安地揉着手机嘻哈猴小金链。
这个嘻哈猴小金链是弟弟买了一个银的,自己拿着玩,舍不得放下。爸爸看在眼里,背着弟弟和后妈,给自己再买了一个,是金的。
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爸爸的骄傲。
每当爸爸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向每个人炫耀的时候,也是她最沾沾自喜的时候。
自己的一言一行,向来是爸爸教育弟弟的榜样。是周围家长嘴里的那个要学习的小孩子。
现在,她要去睡一个男人!
她的荣耀!爸爸的脸面!她吞下一口气,仰起脖子,将泪水含在眼里,不叫它掉下来。
“想好了吗!”那个女人几秒钟后不耐烦地问道。
苏宜薇的心随着手指的揉动,快速地转起来。
自己是公认的校花。她分明查过自己。
“在哪里!”她猝然地砸出这三个黑色的字,干脆了当地砸断了退路。
夜幕下,她举着白色手机,昂着头呆呆地望着乌蒙蒙的天空。
她的脸发青,手脚僵硬地屈着,如同僵尸动不得,只有两只眼间或地转动下。眼里都没有一丝光亮。
滂沱大雨从天而降,大榕树被搅动得翻天覆地,庞然大兽般,在她的头顶上呼啸着,撕扯着。
片片叶子卷着豆大雨点,在她的头顶上凌乱地飞舞着,砸进她眼里。
她想吼,但嗓子被堵住了。一脸泪水与雨水盘织。
“温州大酒店!”
“什么!”苏宜薇失声惊叫道,手指揉得金嘻哈猴链子,“啪”断了。
那里不行。自己升中学、升大学的谢师宴都在那里摆的!接待人员都认得她。
“不,换个地方。”她低声地叫起来,却如山谷里的风虚虚的!
“还能由你挑?”那个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如同这滂沱大雨,卷着狂风骤叶,撕裂着她。
半天没有声音。“不行!我就挂了!”仿佛火山浓浓的烟,喷出硫磺的味道,骤然笼罩了苏宜薇,她全身都是挥之不去的臭鸡蛋味。
“那里认识我的太多。”她低哑着声音断然拒绝。
“我就是找的哪里!”黑色大雨漫天而来,打得她摇摇晃晃,寒彻骨髓。但她无处可躲。
“你想干什么!那里不是我上菜的地方!”苏宜薇恼羞成怒地吼道。
“我想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你的父亲苏鸿晖!”神秘女人的声音如冰寒的黑雾轻扬着。
“我的父亲!”一句话就将苏宜薇变成河底淤泥,黑臭软,拿不起来。
想好了吗?这个女人的声音里明显地带着欢悦。
苏宜薇用力地揉着手指,低下头,我不能等别人看热闹。
“没声音了!”女人的声音淡下来,她如同一只慵懒的猫,瞧着被自己玩累的老鼠,悠然地伸出爪子,爪子闪光。
她似乎不屑于再跟苏宜薇玩下去,准备收了一样。
苏宜薇心急火燎,她就是溺水的人,面前飘过一根稻草,不知道这根稻草能不能救起自己的父亲,可她必须去试。
但是她决对不会在哪里干这种事的。
“如果我不来呢?”她的直觉,这个女人就是想出她的丑。
看看吧!轻轻松松地一声,清水在石头上流过,寒意的轻柔下透着坚硬。
没有几秒钟,苏宜薇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彩信。
她打开来一看,什么!竟然是苏鸿晖被绑的照片。
苏鸿晖被吊在一棵大树上。头发凌乱得如被风吹过的草地,头被人压得低低的,白发多了,苍老了。
可还是倔强地抬起来,眼睛里尽是无奈和不甘心。
还有几分苏宜薇读不懂的意思。
好像是疼爱!好像是痛心!
难道苏鸿晖知道了这件事?
“你不能告诉家人。”苏宜薇被打败了。
她是被拨了毛的孔雀,再多的美丽、骄傲已经是过去史了。她退一步,希望亲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定!”女人哑哑地笑,坏坏地勾起嘴角,我本来就是做给你父亲看的!
“他在那里,我要见到他本人……”
没有等苏宜薇说完,寒森森的声音就干脆了当地打断了她。“想知道他在哪里,就按我说的做。想套出关他的地方吗?别做梦,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哪间房间。”苏宜薇的一口寒气凝滞在了身体,彻骨寒凉。
五零二室!竟然还是自己家以前包的房间!
她抬起头来,雨下得更大了,天地都是黑色的,忘我地浑然一体。
她和这棵大树突兀地立着,在风中在黑暗中黯淡,“悉悉索索”地抖动着
一道刺破天际的闪电闪过,映亮了她发白的脸,蒙蒙的泪眼。
她委屈地扑向大树,一手紧紧地抱着它,一手在头上揉着,头发揉得凌乱不堪,她放声大哭起来。
一声闷雷!
突然,她想到了。又打了过去。
“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这样做!”她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你不用知道!不过,你会知道的!”女人尖刻地扯着嗓子笑起来,“你可以问问你的父亲。”
蛇吐芯子的声音!
我的父亲!他得罪了谁!
在苏宜薇的心目中,父亲慈爱,善良,平凡地伟大着。
她常常地跟着父亲出去做义工。在福利院里,跟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玩。
也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后面,给一时找不工作的人布粥,给流浪汉发衣物。
他这样一个好人,能得罪什么人!
那个女人一定是个大恶人!
苏宜薇不由地低低地咒骂起这个女人来。
“我不会去!”她“啪”地挂上了手机。
她赌一把,这个女人会退一步。
骤然,手机铃响起来。
苏宜薇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