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一人被人束缚在木桩之上,长发垂在两侧盖住了面容,手腕被铁环扣住已经渗出了血迹,身上挑挑鞭痕更是明显,下手者显然没有留有余地,鞭鞭都让人痛苦至极。
“吱呀。”
大门打开,明黄的衣袍映入眼帘,木桩上的人微微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双希冀的眼睛。
“主子。”
虞兆冷冷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珠烟,眼中并无其他情感:“听说,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特制的鞭子,轻便灵巧,可是打在人的身上痛苦万分,极其难受,“珠烟,朕似乎告诉过你,朕喜欢的是听话的婢女,而不是擅做主张之人,你应该知道,违背朕的命令会是如何?”
珠烟苦笑两分,她当然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自然是不喜他人做决定,可那是阻碍他之人,他却偏偏对人动了情,如果不是她处置的话,他会如何?
“主子如果是说慕芷之事的话,那珠烟无话可说,这本就是珠烟分内之事,主子虽说没有让自己去做,但是珠烟知道,珠烟做的是对的!”
见她还不知悔改,虞兆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在了她的身上,原先就在的伤口因为二次撕裂发出的痛意惹的她叫出了声。
“告诉朕,她在哪里?”
珠烟死死的咬着牙,满头大汗:“珠烟已经和主子说过了,慕芷掉落悬崖,不知所踪,晋楚肆命人找了好几个月都未曾得到她的消息,想来凶多吉少。”
虞兆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因为不止晋楚肆派人找了那么些时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没有一点消息,那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珠烟,告诉朕,是谁派你去的。”光是珠烟一人,她定然没有这样的胆量,可要是有别人在背后指使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珠烟摇头,仿若拨浪鼓一般:“没有谁,全是珠烟一人的主意。”
虞兆手中的鞭子甩到了珠烟的脸上,本白玉般的皮肤赫然撕开一道口子:“不要试图和朕说瞎话,你应该明白朕不是那些好糊弄的人,没有别人的话,你是断然不会想到这一层面上去的。”一个对自己万般遵从的人,即使明白他的心思并不单纯,也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珠烟别过了脸:“皇上是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从来叫他都是叫主子,因为那样总以为自己会离他近一点,“皇上”两字说出口,她已然和他之间有了距离,那是这五年里,她唯一的一次反抗。
虞兆身上抚上她的脸,替她别过了垂在眼前的碎发:“好珠烟,你告诉我,慕芷她究竟在哪里,你告诉我之后,你就能离开这里,我给你自由,你听到了么?我给你自由?”
给她自由?珠烟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会是和那个慕芷一样么?就为了区区自由,就可以将所有都抛弃?他错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自由。
她要的,是他身边的位置啊。
他从来都不曾对她有半分温情,可是现在,为了知道那个人的消息,他居然能够这样对她,她究竟该如何来面对这求来的场面?是开心?还是哭泣?
珠烟看着那张从一开始就入了她的心的脸,她最初听他的话是什么?
“珠烟,很好听的名字。”那时他的话语间都是冷意,就连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的时候,还是冰冷让人忍不住颤抖,可她偏偏却感觉到了一层暖意,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暖意,那是她从出生到那时从未感受过的暖意。
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心中大概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可一个人要从另一个人心里出来的话,大概得花费半生,而她比较没有出息,即使五年过去了,那人对自己没有丝毫情意,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而她却掏了心。
所以,在那人跟她说,若是除掉了慕芷,她就会将他身边的位置留给她一个的时候,她动心了。
她都已经忍了那么久了,怎么着也得自己一个机会才是,所以她动手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中箭逃回皇宫来,主子最初还对她关怀几句,可在知道她所做的对象是慕芷时身上的杀意,他想杀她。
而阻止他这个举动的人,是虞严。
可虞严能够阻止的了他这时,却阻止不了他一世。
从最初的忍耐到现在的狂躁不安,全都是因为再也没有那人的消息所造成的,他将这些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她的身上,每一天,她都期待他的到来,可是每一次的折磨都让她痛不欲生。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能够日日看到他也是极好的,可那些鞭子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痛意久久无法消散的时候她又会怨恨,自然不会恨他,她怎么可能会恨他?她那么爱他。
她恨的人只有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慕芷的出现,她的主子,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人?
所以,这一切一切的源头,最终归咎的人,应该是慕芷才对啊!
听不到她的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听到她的消息。
“主子若是不相信的话,那便打死珠烟吧。”
虞兆早就停了手,一旁的火焰正猛,他将一块烙铁扔了进去,“听闻女子最爱美,珠烟,你可也是如此?”
那烙铁被放在了火焰之上,虞兆此举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珠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害怕,不过转瞬便冷静了下来:“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没有那个让珠烟觉得这张脸是有意义的人,那么珠烟这副皮囊,又有什么用呢?”
虞兆将泛着红光的烙铁给拿了起来:“光说不练假把式,珠烟,我们可先来试一下可好?”
虽说是个商量语气,可珠烟知道,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假设。
话音刚落的瞬间,那烙铁显然已经贴上了她的脸,高温触碰到皮肤,一股焦气油然而生,虞兆看着她的脸慢慢皱了起来,倒是笑了:“珠烟,你倒是硬气?”
下唇已经被她咬破,满嘴都是血,红色刺人眼球,听到虞兆的话,珠烟却也是笑了:“主子不是一向喜欢硬气的女子?否则,慕芷又怎么可能入了您的眼,那日冰天雪潭,她靠着一身毅力才活到了现在,也正是因为如此主子才对她另眼相看不是吗?”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了眼里,更不要说是对那样一个女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家主子对慕芷有了感情的话,珠烟敢说,她定然是佩服她的,可是偏偏,她要侵占他的目光,侵占他所有的注意力,那恰恰就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她能做的,除了杀,没有其他。
虞兆的眼神蓦然变暗,他以为他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却不想早已经被人看入了眼,他是帝王,是万人之上,是天之骄子,如此被人看穿可不该是得恼羞成怒,将烙铁扔在了一边,鞭子在她的痛处之上又甩了过去。
珠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喊:“啊……”
许久之后,沉沉晕了过去。
“虞严,你可是想说,朕对她太狠了?”虞兆收了鞭子,门外站了一人,显然就是虞严。
“属下不敢。”
虞严低着头,眼神匆匆从那个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身上略过,随后才回话。
虞兆冷哼一声:“你不敢?你不敢那日就不会阻止朕,可有她的消息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虞严只是摇头:“并未有慕姑娘的任何消息。”
“晋楚肆现在在何处?”
“晋楚将军眼下正在梁家村,梁家村位于临国与虞国的交界,想来是晋楚将军怕临渊会在那里有所动作。”虞严看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看他毫无异色才如实相告。
虞兆眯了眯眼,梁家村?“看来慕家村的事情对他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如此甚好。”
虞严不明白虞兆此言如此甚好是什么意思,只好默不作声,在猜不透主子心思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沉默。
“将她一人关在这里便是,”虞兆负手站在门口,看了眼昏厥过去的珠烟,“你应该知道朕说的什么意思?”
他怎么能够不知道?想来是他先前偷偷来给珠烟送药被发现了,“属下明白。”
拂袖离开,双眼未紧闭的人只得看到他的一丝背影,而后又晕了过去。
虞兆……
她也只敢在心里这样悄悄的叫他,双手被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变成了什么模样,可不管如何,她都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毕竟,他放弃她了呢。
对于一个不再需要的棋子,他向来是从来不会犹豫的。
要是能多见他几次就好了。
虞兆离开之后,门被合上的瞬间,又有人推了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珠烟,开口:“来人,立刻将她给我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