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法人情
却却2018-11-22 18:007,726

  第十章 军法人情

  “长官,我们冤枉啊!放过我们吧!”

  几名逃兵跪在地上大声求饶,满脸鼻涕眼泪。

  夏守一扫了一眼,见一个个军容不整,面貌猥琐,心生厌恶,冷冷道:“委员长有令,临阵脱逃者,严惩不贷!”

  众人磕头如捣蒜,夏守一摆摆手,几个士兵把人全都拖了下去。

  看门一个小班长急匆匆跑来,“报告长官,我发现一个韩总司令手下的军官。”

  “怎么不把他拦下来!”

  小班长吞吞吐吐,“他全身都是血,怪吓人的,而且……官比我大……”

  官大一级吓死人,夏守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模样,心头火起,喝道:“人在哪?”

  “报告长官,我派人盯上了,进了铜陵王酒庄!

  “执法队听令!

  “到!”

  随着一个拉长的声音,执法队长带人冲了进来,立正敬礼。

  立刻去缉拿逃兵!”

  众人齐声答应,一起冲了出去。

  小班长还是一脸茫然,夏守一不耐烦了,“带路!”

  小班长大梦初醒,拔腿就跑。

  得知徐州开始疏散,庄秦闲着也是闲着,早就想去接人,顺便采购一些笔墨纸砚回苍原进士第,准备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书写书。

  到了徐州他才知道坏了事,特庆幸自己跑这一趟,把王鹊喜和丁丁拉上车就走,什么都顾不上买了。

  黄胖子赶紧去铜陵镇商会接王辅元,一路上把徐州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在整个王家大族,王陌是心地最好的一个,王辅元跟这个弟弟最有感情,眼看这么一个大活人连骨灰都没剩下,咬着牙强忍心痛,一个字也不敢说,也不敢流泪。

  他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垮不得。

  不知不觉,他嘴角流出血来。

  黄胖子看他撑得可怜,背对着他直抹泪。

  到了家门口,王辅元在车上抚了抚胸口,拍拍黄胖子的肩膀,“辛苦了。”

  不等黄胖子回答,他跳下马车,一路疾奔到厢房门口,听到女儿的嘤嘤哭泣,心头像是被人拧了一把,疼得弯下腰来。

  突然,一双稚嫩的手臂扶住他,他慢慢恢复过来,定睛一看,竭力用最轻柔的声音道:“你叫丁丁?”

  丁丁点点头,全然没了以前那个顽皮模样,大眼睛里一片哀伤。

  已经收养了一个胡铃铃,也不在乎多收养一个孩子,王辅元摸摸他的头,“好孩子,一会跟我们回乡下吧。”

  丁丁摇头,“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

  “武汉。”

  王辅元笑着点头,“武汉不远,好办,看哪个客商要去武汉,你跟着一块回去,好吗?”

  丁丁沉默下来,朝着厢房门口走去。

  “爹……”王鹊喜应声走出来,话还没出口就发出尖利的一声哭喊,泪珠子大颗大颗掉下来,丁丁被她吓了一跳,靠墙站着,手足无措。

  那种熟悉的心痛再次涌上来,王辅元狠狠拧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不要乱了阵脚,正色道:“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回乡下。”

  “还有两个孩子没回来。”

  庄小雅端着菜走来,身后跟着系着围裙低眉顺眼的胡铃铃。

  这一屋子的女人孩子如何安排,王辅元愁得又开始心疼。

  “回去一个算一个,让她表哥带她先走。”

  庄小雅看他脸色不太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声,王辅元点点头,接过她

  手里的碗碟走进隔壁小饭厅。

  王家是一个两进的大院,王辅元夫妻和两个哥哥都住在前面,王鹊喜和胡铃铃则住在后面院子,王鹊喜挑剔任性得很,整个院子几十间屋子试了个遍,最后铺盖一卷,非得睡到厨房旁边的厢房,天大地大还是肚子最大。

  厨房旁的小屋成了备用饭厅,这里也是王鹊喜最喜欢藏着偷吃的地方,大家都惯着她,加上家里一个接一个离开,久而久之,这里反倒成了主战场。

  “我才不跟表哥走……”

  丁丁偷偷拉了拉王鹊喜衣角,她这才想起不是撒娇的时候,狠狠抹了一把泪,和丁丁大眼瞪小眼,“你不是厉害得很吗,你想怎么着?”

  “好端端的你欺负小孩子干嘛!”庄小雅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上丁丁,“别管你四姐,我带你去乡下。”

  “四姐?什么四姐!”王鹊喜一脸茫然跟上来。

  丁丁找到这么大的靠山,终于找回几分自信,回头冲着她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王鹊喜向来是家里的小祖宗,谁也不敢惹,这回看来遇到对手,胡铃铃抿嘴直笑,轻轻拉起丁丁另外一只手。

  丁丁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姐姐,胡铃铃冲着他温柔一笑,“我叫铃铃。”

  “是他欺负我!你们不准理他!”王鹊喜回过神来,醋坛子打翻了,准备跟小孩子争宠。

  大大小小没人搭理她,将丁丁围在中间,又是夹菜又是添饭,看他的眼神似乎要甜出蜜来。

  庄秦顶着王辅元的冷眼拎了一小瓶酒坐下来,慷慨地给表妹分了一杯,喝到久违的美酒,王鹊喜放弃无聊的争宠,一小口一小口吃肉品茗。

  发现女儿还是那个挺让人头疼的女儿,一点也没有因为遭难而受到影响,王辅元和庄小雅交换一个眼色,终于放下心来。

  人都在后院,铜陵王酒庄自然黑灯瞎火的,王君城到底还是怕被人瞧见,在空空荡荡的酒厂躲了一阵,吃喝个半饱,天黑才敢回到家中。

  他循着以前偷跑出家门的路线,三两步从后院跳进来,一边走一边冲着里面大吼,“爹,娘……”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庄小雅第一个冲上来,紧紧抱着王君城,“儿啊,我的儿啊……”

  王辅元看着母子含泪微笑,他的身后,胡铃铃轻轻走出来,又悄然离开。

  王君城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身影,松开庄小雅朝着王辅元跑来,王辅元心头激动万分,长长伸出双臂相迎。

  君城看着他满头的白发,突然悲恸不已,重重跪倒在地,哽咽道:“爹,我回来了!”

  这孩子向来倔强别扭,特别是君池和胡铃铃定亲后,跟家中父母作对至今,连一次完整的谈话都无法正常进行,王辅元悲喜交集,连声道:“好!好!回来就好!”

  “大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庄秦和王鹊喜一起跑来,王君城刚刚伸出双臂准备相迎,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院子大门被人撞开了,一队人气势汹汹冲进来,拔枪对准众人。

  庄小雅怒喝,“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军官一指王君城,“抓逃兵归案!”

  黄胖子拿着斧头冲上来,被一个士兵用枪瞄住脑袋,手一软,斧头掉落在地。

  “带走!”

  军官一声令下,四个人冲上前来准备绑人。

  王辅元挡住官兵,客客气气道:“长官,我大儿子从军多年,刚刚到家,到底犯了哪条规矩,引得你们兴师动众来拿人?”

  “你们还有脸问,临阵脱逃!死罪!”

  王君城怒道:“我不是逃兵!”

  军官冷笑道:“是不是逃兵可不是你说了算!”

  王鹊喜挡在大门口,“谁敢带走我大哥!”

  胡铃铃突然闪身挡在王君城面前,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冷冷看着军官。

  众人愣住了,军官拔枪怒喝,“老子是执行公务!谁敢阻拦老子毙了他!”

  王鹊喜和胡铃铃都没有动。

  “闪开!”

  胡铃铃不退反进,高高举起菜刀。

  军官气急败坏,举枪瞄准胡铃铃,众士兵也纷纷拉枪栓。

  “铃铃!住手!”

  王君城断喝一声,“你们把两个女人拉走。”

  庄秦醒悟过来,抢上前去,一把夺过胡铃铃手里的菜刀,胡铃铃争抢不休,菜刀掉落在地。

  犹如春风徐来,催得冰河破了冻,王君城一直冰冷的心莫名苏醒和温暖起来,低喝道:“你们别捣乱,我会跟长官解释清楚!”

  他说的是你们,目光看的却是胡铃铃一人。

  胡铃铃停下来,呆呆被庄秦拉开,而丁丁斜里冲出来,拉着王鹊喜闪到一旁的柱子后。

  军官急忙大吼,“快!带走!”

  士兵想要上来扭王君城的手,王君城推开他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士兵闪开一旁,军官领着王君城离去,其他人纷纷跟上。

  “呸!”老黄捡起斧头冲他们比划,“一群孬种,就会冲着老百姓使坏!”

  庄秦冷哼一声,“要不是韩复榘手底下这些当兵的贪生怕死,鬼子现在还没过济南!”

  王辅元和庄小雅交换一个眼色,庄小雅叹道:“当家的,老大是在韩总司令手下当兵,我没记错吧?”

  王辅元点头,苦笑道:“你忘了,当初还是韩总司令亲自派人请他去的呢。”

  庄秦连忙接口,“前线打得太惨了,大哥不愿意做炮灰,或者战场上被吓跑了也是情有可原。

  “别说了!”

  只听凭空一声炸雷,大家耳朵嗡嗡作响,赫然发现说的人竟然是一直温和的王辅元!

  王辅元怒视庄秦,厉声道:“庄疯子,这种蠢话以后不准说了,你大哥不会干这种临阵脱逃的事!”

  “你凶什么,庄秦又不是当兵的,怎么可能了解情况。”谁都不敢出声,庄小雅可不惯着他的脾气。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

  “王辅元!”庄小雅急了。

  胡铃铃和王鹊喜同时哀唤,“爹!”

  眼看没法收场,庄秦只好服软,“姑父,姑妈,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不管大哥是不是逃兵,首先必须查清楚,我相信大哥是无辜的,但是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炮火前有所退缩也在所难免。大哥要真的是逃兵,我们认,不是逃兵,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先想办法把老大救出来再说!”

  王辅元颓然点头,“庄疯子,家里交给你了,老黄,你收拾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黄胖子问道:“东家,要带点什么东西?”

  “还是老一套。”

  “老黄,你跟我来,我多准备几份,每一份多包点钱,你们能打点的地方都打点好。”

  “是!”

  夜深了,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仍然灯火通明,李长官正在看一封密件,凝神细思。

  一旁的黑暗里,王君池仍然一副教书先生打扮,垂着眼帘静默等候,跟一周前相比,他又黑瘦许多,离开天津时尚且合体的长衫变得空了。

  李长官放下密件起身,王君池抬眼看着他,连忙起身。

  李长官紧走两步伸手,和他紧紧相握,“这份情报来得太及时了,感谢共产党的鼎力支持。”

  王君池做了两手准备,除了密写纸的这一份,还有一份备用情报藏在脑子里,只要他不死,这份情报就一定能够送到李长官手中。

  “天津已经被日军占领,控制严密,你们如何送出来这份情报?”

  王君池忽而黯然,“我们已经牺牲三位同志。”

  李长官轻叹,“多谢你们为抗战做出的贡献,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我来还有一个目的,转达上级领导的一些意见。”

  “请说!”

  “经过多方面的考察,徐州战区拒敌作战,应将阵地战的守势和运动战的攻势,以及游击战的优势三者结合起来。利用骄兵必败之理,诱敌深入,会战于台儿庄。”

  “我正有此意,多谢!”

  “我新四军会全力配合第五战区作战行动。”

  “很好!”李长官笑道,“时候不早,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你想去哪里,明天我派人送你去。”

  王君池摇头,“我是徐州铜陵人,这个时候应该马上回家。”

  “你可想过,铜陵镇是徐州咽喉要地,位置十分险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所以,我更不能走。”

  李长官颔首微笑,“好,我派人送你,你到了之后和驻军夏守一联系,他是我的得力助手,铜陵镇各项工作不力,他正在主持大局,你如果去了无异于如虎添翼。”

  王君池微微躬身,“我们会尽力。”

  镇公所在城北县衙街,自从范镇长上任,向来门庭冷落车马稀。

  范镇长多年来以宣扬抗日闻名天下,才会凭一个私塾老先生的身份捞了这么一个好差使,他在镇上毫无根基,又碍着面子不肯结交真正说话管用的商会人士,比如会长王辅元和副会长孙望海,在镇上自然没人肯理会。

  就连王辅元都没想到会有一天求到他头上来,硬着头皮在门口站了一会。

  黄胖子敲了半天门,门总算开了,老门房露出脸,“王会长,你们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要是以前,不该只露出半张脸,早就毕恭毕敬把人请了进去。

  王辅元和黄胖子交换一个眼色,老门房行动和口气都不太好,显然已经有人吩咐过了。

  “老伙计,麻烦去通报一身,就说我们有性命攸关的急事找他商量。”

  “您稍等。”

  老门房急匆匆进去了。

  王辅元焦急地踱着步子,听到一阵还算急促的脚步声,心里算是得到一点安慰,对范镇长一直一来的冷淡生出几分愧疚。

  范镇长脚步匆匆而来,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觉了,脸色青黑,眼睛一片通红。

  “范镇长,我这次来……”

  不等他开口,范镇长上来就直摇头,“没办法,真没办法……”

  他还有潜台词没说出来,自从他去年中日开战后来到铜陵镇,不管征粮还是备战,没有一件事能痛快完成,没有一人不给他使绊子。

  他在铜陵镇处处掣肘,上头还天天找他的麻烦,要不是真的为了抗日救国,他何苦放弃优渥生活,一把年纪受这份罪。

  王辅元都已经登门,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任何机会,假作没看见他的脸色,一个劲朝里面走。

  王辅元和范镇长走进客厅,王辅元使了个眼色,黄胖子毕恭毕敬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范镇长面前。

  在抗日宣传到处要钱的时候不肯给,早干嘛去了,范镇长在心中直嘀咕,连忙推回来,“王会长,这可使不得。别说这事不归我管,要是真能管上,到了这个草木皆兵的时刻,谁都不能担保会不会掉脑袋。”

  黄胖子看了王辅元一眼,把信封收回。

  王辅元:“你知不知道韩总司令……”

  “别提此人!”范镇长打断他,凑近压低声音,“上头这次是动真格的,毙了好几个高级将领。”

  王辅元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只是想请铜陵镇地界上能说上话的人都帮我盯着一点。”

  “我这次真是有心无力,根本盯不上。”范镇长正色道,“这事还得找军中的达官贵人,军中自成系统,纪律森严,找我们也不管用。”

  王辅元起身拜谢:“多谢范兄指点,我们这就去找找门道。”

  王辅元和黄胖子一走,季昆仑和刘善文从门后走出来,他们比王辅元先到一步,是来找范镇长协调解决驻地问题,整支队伍14个人在镇公所吃香的喝辣的,无所事事,他们可不是来享福的。

  看季昆仑脸上不好看,范镇长冲着他一撇嘴,“看到没,你们不是要去车站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在车站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是这位王会长从中使绊子。”

  刘善文冷哼一声,“这种父亲,难怪养出来一个逃兵!”

  这可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季昆仑不知道如何接茬,正色道:“是谁在抓人?”

  “听说是李长官特派过来的亲信,要整肃风气,部队驻地在东门外的山里。”

  “为什么不在城里?”

  “看吧,”范镇长冲着他两手一摊,“跟你们一样的问题。”

  季昆仑看了看刘善文,刘善文摆手,“我可不去,我在城里再找找地方。”

  还怎么找地方!范镇长只觉得脑仁疼,苦笑道:“季队长,我是去年才来这里当这个芝麻绿豆官,从开战以来镇上一团混乱,大家只管各自逃命,根本没人听我的。”

  季昆仑笑了笑,点头,“您放心,我们再也不给您添麻烦。”

  刘善文目瞪口呆。

  屋内光线昏暗,夏守一坐在背光的位置,背脊笔挺,满脸肃然。

  逃兵实在太多,肖副官是主审,他生怕出什么岔子,一个个非得亲自过目才行。

  不管范镇长和他如何努力,铜陵镇一直没能形成很好的抗日救国氛围和秩序。

  经过一番查访,他得出结论,铜陵镇是商贸繁荣之所,历经无数劫难而屹立不倒的原因,是商会大于地方政府,商会有钱有酒有办法,能够用钱收买土匪和来往官员,解决很多问题,根本不可能搭理地方官。

  范镇长来了,只能龟缩于镇公所,任何命令都无法推行下去。

  他来了,为了避免跟地方冲突,也只能来到这荒郊野外。

  一个个问询,一个个判死罪,肖副官身心俱疲,连连哈欠,夏守一连忙起身,示意两人调换位置。

  在两个宪兵押送下,王君城走进来坐在夏守一对面。

  夏守一拿出笔准备记录,冷冷开口,“姓名,年龄,职位。”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抓我来干嘛?

  “王君城,每天审这么多人,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你听好,这是枪毙韩复榘的通电,我让你们都死个明白。”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对不起在战场上拼死的弟兄!”

  夏守一拿出一张纸开始念,“对于不奉命令,无故放弃守土,不尽抗战为能事者,法无二例,决不宽贷。”

  王君城冷哼一声。

  夏守一放下纸,郑重其事道:“王君城,泰安战况,你知道多少?”

  “不管你们问多少次,我还是那句话,我是被炮弹震昏受伤死里逃生,哪怕是战死在前线,也不可能后退半步。”

  “这种漂亮话人人都会说。”夏守一冷冷一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腿软。”

  “随便你说什么,我只有两个字,我冤!”

  “你冤?”夏守一沉吟道,“行,你反复强调你不是逃兵,有人证明吗?

  “有!”王君城提高了声音。

  “谁?”

  王君城思索着,沉默下来。

  周翰林确实能够证明,但是一旦把他牵连进来,自己能不能脱罪尚未可知,周翰林倒是死定了。

  夏守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有的话你说清楚是谁。”

  王君城咬牙,“不管有没有证人,我冤!”

  “带走!”

  两个士兵拽着王君城起身,王君城挥开两人的手,气冲冲离去。

  夏守一拿出红色大印,看着记录犹豫。

  王君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肖副官凑近低声道:“长官,牢里还关着一百多号人呢。”

  夏守一在上面添了几笔,盖上红色大印,冷冷道:“下一个!”

  肖副官低头一看,惊疑道:“长官,不都是马上处决吗?”

  夏守一淡淡一笑,“我们在这里日子过得好不好?”

  “当然不好!”肖副官直撇嘴,“要啥没啥,老百姓当我们不存在。”

  夏守一点点头,“那就对了。找个契机,我们把这场仗打好。”

  肖副官恍然大悟,拊掌而笑。

  庄小雅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许久之后,才看到黄胖子气喘吁吁跑来。

  “你们一个二个成天不见人,到底有没有……”

  “夫人!老何打断她,朝街角指了指,“快……看告示……”

  庄小雅脸色骤变,一把推开他冲出门。

  街头墙上贴着告示,一群人正围着看,庄小雅神情紧张地一步步靠近,在人群外停住脚步。

  最后一个老人看到她,连忙拉开前面的人,众人很快分开,告示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王君城名字上的大红勾,庄小雅晕倒在地。

  王鹊喜满街乱窜,再也没了以前混吃混喝的心情,因为满街都是贴着大哥名字的告示,满街都是议论纷纷的人。

  她并不知道父亲已经来找过范镇长,下意识就往镇公所跑,当官的总比她有办法,找范镇长肯定没错。

  镇公所门口,王鹊喜和季昆仑狭路相逢。

  季昆仑胡子还没剃,王鹊喜自然认不出来,只是他身边这个跟自己岁数相当的女护士她就算化成灰都认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鹊喜堵在刘善文面前,“你们还敢来!”

  刘善文笑了,“怎么不敢来,我们有任务!”

  季昆仑发现没自己什么事情,双手抱胸退了几步,还想好好欣赏一番美丽的小新娘,扭头一看,发现门口贴着告示,顿时脸色大变。

  包括他大舅子在内的这批逃兵就要被枪毙了!

  季昆仑闪身就走,头也不回挥挥手,“善文,这里交给你了。”

  刘善文想当然觉得他在给自己撑腰,胆气更足了,学着她的样子叉着腰笑,“你们还敢来!你哥三天后要被枪毙了!”

  刘善文很想跟她好好吵一回架,不过也高估这个外表凶悍的白面团姑娘的承受力。

  季昆仑都没走出镇公所,就听到后面一声惨烈的嚎啕声,回头一看,他的小新娘坐在地上踢着双腿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而始作俑者刘善文站在一旁绕来绕去,手足无措。

  季昆仑脚步一顿,片刻迟疑之后疾奔而去。

  救人要紧,小新娘顾不上了。

继续阅读:第十一章 十八的姑娘两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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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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