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章海泉拿着祭品,来到章明晞母坟前拜祭的时候,竟也看到章明晞在妻子墓前除草拜祭。
多年来,因为关系不好,明明是父女的二人,却并无太多交集。此刻,父女对望,二人都感愕然。各自默默拜祭章明晞母亲,气氛有点尴尬。
章海泉祭拜完,没和章明晞说什么,就自己先走了,章明晞虽然没和章海泉对话,但看到他离开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章海泉走着,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章明晞很快看到,冲上前扶着章海泉。章海泉看了章明晞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有甩开章明晞的手,二人沉默着,任由章明晞扶着他走。
章明晞一直扶着章海泉入村,迎面走来的陈伯,看到二人,喜笑颜开。
“你闺女儿这么好,回来看你啊。”陈伯拍着章海泉的肩膀说。“明晞真是很棒的女儿了!做事情又厉害,还这么有孝心!”
章海泉笑了笑,“谢谢夸奖。”
章明晞看到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
不同的家庭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章明晞知道,她和父亲,其实是在意对方的,对家人的感情,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时候,就注定如此。可他们而内心深处,又忍不住看不惯对方,只好别别扭扭地相处着。
章明晞跟着章海泉进了屋。
“我热一下桌上的菜。”章海泉表情有所缓和。
章明晞看不过眼,“你休息下,我来吧。”,便自己端着菜进厨房去热。
章海泉看着章明晞,几次开口似乎想关心她,但语调依旧是冷冷的,“今天股市有开吗?难道公司没事情做吗?你们不会嫌赚的不够吗?还是和老公吵架了?不然你怎么会过来。”
“我昨晚梦到妈妈了,今日是她生忌。”章明晞默默承受章海泉的质问,神色并无恼怒。
章海泉一怔,显然没想到章明晞会记得。
说话间,天花板上落下灰,掉在了章海泉身上。章明晞把章海泉身上的灰掸掉,“你这天花板有问题,我去找人帮你修好吧。”
“不用了,这种小事,我一向都让村口小明帮忙修的。”章海泉摇摇头。
章明晞却不太乐意,“你住在这里这么不方便,不如跟我们搬出去住吧。”
“我一辈子都会住在这里!”章海泉执拗地说。
章明晞边翻炒着锅里饭菜,边把土豆切成细丝,章海泉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和刀工,默默点头。
不一会儿,章明晞做完酸辣土豆丝、虾仁烩芥蓝,白斩鸡。
当章明晞端出章海泉最喜欢的豆腐火腩饭的时候,章海泉一愣。
“尝尝合不合胃口?”
章海泉拿起筷子,却踌躇了片刻。
章明晞见状,淡淡地说,“我知道我没我妈煮得那么好,你将就尝尝吧。”
“不是,是我很久没吃过了,以前你妈整天煮给我吃。”
话一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章明晞率先起身,“我拿点东西就走吧。”
“稍等。”章海泉起身走进厨房,却是多拿了对碗筷出来,“你可以吃完再走。”
章明晞想了想,坐下默默一起吃。
然而二人依旧是沉默着的,他们已很久未曾对话,章明晞把眼神转向这件很久没来的房子,似想这样,来缓解目前的尴尬。章明晞瞥见自己以前的奖杯、奖章等,都放在架上和纸箱内。
“不如我把这些扔掉吧,现在留着也没用了,免得你看着也心烦,总是想起我这个不孝的女儿。”章明晞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
章海泉故作漫不经心,“没关系,放在这里也不影响。”
吃完饭,章明晞和章海泉一起开始洗碗,仿佛是逐渐开始习惯这短暂而平和的沉默。洗完碗,章明晞洗着手,说:“我走了,之后再来看你。
“再过几日回来吧,村长添丁在这里摆酒,你可以回来喝一杯。”
“好。”章明晞淡淡应过,离开。
傲堂董事们在会议室开会,进行着有关大屿山村子的调查。麦嘉菲和傅建业边资料边汇报。
“南边的村子叫雨村,共有二十二户,住户主要分两种,原居民和非原居民,他们都有业权。如果要成功收地,需要这两批人的支持。”傅建业说。
麦嘉菲补充,“可惜的是,非原居民的支持很难争取到,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喜欢那个地方,才选择搬过去住。要他们接受赔偿,去改变居住环境不容易。”
“那么我们就先找原居民的支持?”卓定垚提议。
高哲皱眉,“有一个我们都认识的原居民,就是章明晞!她不止是原居民,她爸原来在村子里还很有影响力。”
众人有些惊讶,也感到此事不简单,
章明晞收到父亲章海泉的邀请后,带着贺天生来到村子里。
村长正在祠堂里摆酒,一些三姑六婆们,穿着喜庆,拿着拨浪鼓调戏孩子,争相夸奖孩子可爱。村长喜上眉梢,欣然接受大家的夸奖。
贺天生走进祠堂,祠堂里的人正在分猪肉,这些带着一丝乡土味的庆祝,正是他们喜爱的热闹方式。
贺天生和村长寒暄着。“恭喜恭喜,听家父说过,您喜添贵子,就过来庆祝了。”
村长慈爱地拍了拍贺天生,“客气啥,我都是从小看你媳妇长大的,就像我们孩子一样。”
“村长,我们送了几箱酒来,这几箱威士忌是日本买回来的,我们想过来打个招呼就走,就不多打扰了。”
许是章明晞许久未见,其他村民又对她感觉亲切,都围在二人身边。
“打扰什么,就是图个热闹。”
“哎呀人家现在特别会赚钱嘛,可能要耽误工作,得早点回去。
“是哦,你们这么会赚钱,泉叔可以享福了啦!”
村明们热情又善良地揣度着,二人笑笑回应。
当贺天生对章明晞耳语,“我们可能没时间待太久了。”
一位原居民忽然神神秘秘地走过来靠近贺天生,“我有个问题,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因为收到消息,知道有公司想在附近搞能源项目,是不是会收地发展?”
贺天生笑言,“你消息好灵通!”
原居民连忙叫住贺天生,“你们要是有什么好的消息,还请带着我们这些老村民一起发财啊。”原住民抱拳。
贺天生和章明晞,还在和村民千寻客套。章海泉与村长走过来,章明晞碰了碰贺天生的胳膊。贺天生心领神会,马上转话题说,“你们尝尝这些酒,我很喜欢,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爸,你来了。”贺天生神色自若地和章海泉打招呼,章海泉似有尴尬点点头。
贺天生恭喜完了村长,便准备告辞,“村长,不好意思哦,我在赶晚上的飞机,可能要提前走了。”
“没关系,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多来村子里坐坐。”村长笑意盎然。
这是,伴随着一声婴儿的笑声,原来是村长的儿媳抱着婴孩出来,众人迅速围拢过去。
而当章明晞捧着猪肉回到来后,却见到见章海泉脸色阴沉,在客厅等待自己。章明晞一怔。“你怎么来了?”
“你上次过来村子里,是不是都是为了大屿山的计划?”章海泉单刀直入地问。
“也不是这样。”
“你不好意思和我说钱,你们不安好心,我不会帮你的!”章海泉怒了,转头质问章明晞,“我上次还以为你转了性,果然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唯利是图,我真没有看错你!”
章明晞没有否认,“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否认么,卖地一事,不只是我有理,明明大家都能给你过从中赚钱。我们会有个好的赔偿给村民,有什么不好?”
章海泉大气,起身打了章明晞一巴掌,打完用颤抖的声音大喝,“我没想到,你真是赚钱赚到如此,连去世的妈妈都可以利用!”
章海泉哆嗦着手,将奖状等物拿出,全部倒在地上,“我留……我留着还有用什么?留着都是为了记住你以前有多好,我那时候以为我女儿,长大了会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就走了条歪路!”
章明晞似是毫不在意章海泉打了自己,冷冷地说,“我没走过歪路,我一直走的都是这条路!读书拿好成绩、做义工、参加那么多课外活动,为的都是想毕业有条好的出路!可以过上等的的生活!这个一直是我的目标!一直都是!”
然而,章明晞的声音也有一丝颤抖,似是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程凯和方泽雨走在街头,二人走了一天,步伐愈发的沉重,双腿都不听使唤。
程凯有气无力地道:“真希望办公室里有个感应器,感应到我们快回来的时候,就开好了空调和明亮的灯,每次回到家,就煮好了饭等着我们,等我们吃完饭后,就舒舒服服地睡他个天荒地老。”
方泽雨没好气地道:“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再做一会,我们就到了。”
二人回到公司房间门口,一开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凉爽的空气中夹杂着饭菜的香气。程凯和方泽宇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
方泽雨不可置信:“这是来了田螺姑娘吗,还是真的有这种‘感应器’?”
程凯揉揉眼:“我的白日梦难道成真了?”
这时,朱小慧从厨房端了一盆香喷喷的牛骨头汤走出来,“肯定饿坏了吧,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一起吃饭,还是说你们都不饿?”
二人来不及反应这一切的真假,眼睛放着光,嘴角留着口水,像是被眼前的一大桌子饭菜勾了魂,冲上去就是一顿大快朵颐,激动的心情伴随着颤抖的手,一筷子,一筷子夹着香喷喷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