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拿到奏表,看见父亲御笔亲书写着核准的的时候,她立刻兴奋地让奴奴召集观中所有的人到了正堂,之后她神采奕奕地宣布了陛下恩准了她立冬时去凤泉宫养病的消息。这一刻,虫娘高兴得都忘记自己还在装病中。幸得十一娘提醒,虫娘才赶紧咳嗽了几声,佯装孱弱地言道:“我身体不适已经许久了,阿翁怜我,既准了我在立冬那天去凤泉宫养病,你们得抓紧收拾。如今离开立冬也没有多少天了。咳咳,对了,凤泉宫里长安颇有路程,好在宫内本就有不少婢子。这次,我就不带你们都去了。具体随行的名单,由十一娘拟定。我累了,奴奴扶我一下。我要去休息。”
婢子们纷纷拜礼道:“遵命,公主。”安奴奴也跟着拜了一礼,之后她就扶着虫娘回到厢房。一到自己的房间,虫娘立刻来了精神,她盘坐在垫子上,从手边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张地图,笑道:“可算不用装病了。呵呵,奴奴,你回头可真得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这次出去路途遥遥,需要带得东西多着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金子。不过,你放心,既然是微服嘛,那出去之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行囊什么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背的。”
“是,公主。不过,行囊让奴奴一人背也无妨。本就是婢子的分内事。”安奴奴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否将门关好了。确认无误后,她立刻走到虫娘的身边,伏地拜礼道:“公主,我们这一去路程遥远,您可真想好了?如今,十一娘虽然答应了帮我们善后,但是她把贵人的画像弄丢了。”
“本公主自然想好了。不想好,我就不会跟阿翁上表了。”虫娘语气很果断,展开地图的动作更果断,认真道:“不想好,我也不会备着这地图了。我母亲的画像是不见了,但是她遗卷还在。当年侍奉过她的波斯婢,听十一娘说都被阿翁送还给了鲁斯坦姆的父亲。鲁斯坦姆给我的金指环上面的纹样跟母亲留给我的金十字中间天青石上的纹样是一致的。鲁斯坦姆说这指环是他父亲给他的,想来鲁斯坦姆的父亲也应该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我这次西行是为了找能翻译敢翻译我母亲遗卷的人,更是找出真相来解这些年来我心中的疑云。奴奴,别跪着了,来坐。我们一起看地图。”
安奴奴忧色点了一下头,“是,公主。”接着,她坐到了虫娘的边上。虫娘正色道:“你来看这地图,我们从凤泉宫那里出发,势必过岐州入泾州,再从泾州过会州入陇右道。从陇右道到安西都护府还得过好几个州呢。当然,若是出了阳关,入西州就可以找合适的翻译郎,能查真相的话,那是最好。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不必要继续向西了。若是没有那我们就不得不直奔安西都护府那里。真要到安西都护府的话,我恐怕路程所耗费的时间,三个月可能也只是一个单程多点路吧,真是来回得话,估计得小半年吧。”
安奴奴惊诧道:“公主,小半年?这事情您跟十一娘说了吗?陛下去华清宫至多也就是三个月,您这若是一去小半年的话,肯定是败露的。”
“唉,奴奴,你这么杞人忧天做什么?我不说了嘛,这若是出阳关就可以找到合适的翻译,那就不要继续向西。到阳关就折返说不定时间上还富裕呢?”
安奴奴思量了一下,怯声道:“可是公主,奴奴以为你不会这样做的。即使找到了合适的翻译,您可能也不会这样做的。因为若是出阳关就折返,又怎么能见到沙普尔王子呢?对了,公主,前几天我去大秦寺听伊斯小师傅说,沙普尔王子已经用苏发之名去安西那边。然后,阿罗憾大德听说了这件事后,他老人家竟然也请辞将寺中事情都交给伊斯小师傅,自己也去安西了。”
“阿罗憾也去安西了?呵呵,这事情倒些奇了。”虫娘颔首道:“那没准我们大家能在安西都护府重聚一下呢!说不定最后给我翻译遗卷,还是他阿罗憾。”
安奴奴慌张得瞪大了眸子,道:“您看,公主。您承认了,您还是想去安西都护府那里吧!公主啊,真小半年的话,这事情瞒不住陛下的。陛下知道了,肯定先会重罚十一娘和其他帮您们善后的人。待我们回来了,陛下也肯定会重罚我们的。”
虫娘正色道:“放心吧,这事情不会让十一娘她们担全责的。我已经写好了陈情书留给十一娘,真是过了说好的时候未到,十一娘自会将陈情书交与阿翁。有陈情书在,虽不能让你们免罚,但阿翁是圣明天子,他要重罚也该是我。再者,我说三个月不够也就是一个估算。没准是够得呢?哼,奴奴,实话说我是想去安西都护府那里看一看,因为到了那里离开我母亲故土曹国也不是很远了。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都想去母亲的故土看看。奴奴,难道你不想去你父母出生的地方看一看吗?还有我想见沙普尔,难道你不想见高仙芝?其实,到了安西都护府能不能见到沙普尔还是一个问题。但见到高仙芝是必然,谁让他是安西大都护啊。”
听到高仙芝的名字,安奴奴原本颇为拒绝的神情变得动容了。她默然了一会儿,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唉,奴奴一切听公主的安排。”
“行,我会照着你的。奴奴,你先把这份地图收到了,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行囊。我们一人整一个。过几天,我们迎长风别长安。对了,你记得带男装的冬衣。还有,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婢子。出去了,你不要说这样说婢子。”
安奴奴拜礼道:“是,奴奴知道。奴奴谢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