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魏西峰
血色百合2018-08-05 19:483,699

  梁今今惊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我好像见到有东西飞过来?”

  飞过来的木鱼正稳稳当当地被魏坚握在手中,魏坚借着梁今今的身,把自己扶好站稳,低声说:“皇叔,修佛的人不要发那么大脾气。不都说佛祖能容天地吗?”

  里面有人影在照射进去的天光之下晃动了下,随即传出一道低音:“本王正在参禅理,你这一搅,我几天的辛苦就全没了。佛祖能容天地,可你这杂思可比这天地还宽呢。”

  这三言两语说他多管闲事呢。

  魏坚低哼了一声,又把李安庆和梁今今一股脑儿推到了另一边,弯腰扛起了自己带过来的礼。

  “哎,亏得我还念着皇叔呢。这是侄儿上月去了一趟五堰镇,这是给你捎带回来的特产。想着你一定喜欢。”

  李安庆忽然想起了这东西什么,当即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坚,心想这货竟然真的带回来了!而且还真的亲手送给了庆王!

  梁今今脑子不太记事,一提起五堰镇,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于是装作自己失了忆,扭头问当事人之一的李安庆。

  “什么玩意?”

  李安庆大叹了口气,侧头在梁今今说:“是大理寺外使府的匾额,邵安邵大人的亲笔题字。”

  魏坚三两步扛着东西进门。

  隐在昏暗中的魏西峰这回没给他扔木鱼了,让他平安无事地走到他的跟前。

  “今天又打算在我面前抖点什么机灵?”

  魏坚极不端庄地笑看着对面盘坐在厚厚坐垫上的男子。

  魏先宗一家子的长相几乎不太想象。魏先宗魁梧有型,脸庞五官深邃,一看就是常年行伍出身,身形如刀。长子魏殷长相偏他的生母妍妃,主温和,但是身形和五官被魏先宗的身影硬是挤了不少特色进来。眉目也稍微混了一点,零零碎碎地就显得英挺了不少。

  魏坚和他爹娘长得就有点差十万八千里了,据他那位嘴上没把门的母妃说,她爷爷辈的时候混进了西洋人的血统,传到他们这一代已经过了三代,前面那一代一丝儿缝都没见过这张扬的血统,结果到了魏坚这一代,几乎一股脑儿全部显出来了。

  当年魏坚出生的时候差点闹出了大事,幸亏这宫中的御医还算靠谱,验明了魏坚的正身,才让他们娘俩逃过了一丝。不过往后嘛……魏坚这长相实在是不得魏先宗的眼缘,十来岁的时候就给赶出了宫,落了个跟他亲娘两地分居的下场。真真证实了元刚的那一句娘不亲爹不爱的落魄相。

  而这魏西峰就差得更离谱了。

  魏西峰是魏先宗魏东临的失散多年的弟弟。老实说,这哥俩真没有一丁点儿像的地方,甚至魏西峰连魏家的几代人里面都找不出一个像的来。

  魏先宗一度以为这是个冒牌货。可这魏西峰找回来是他亲爹娘的意思,不从便是不孝,魏先宗开国以来,粗人行径,过惯了不拘小节的日子。常年杀伐又少仁义亲情,当时就有人在他耳边吹风,不管这魏西峰到底是不是真货,反正接回来也碍不着他们家的事儿。就当搁在京城养一个闲散王爷安一下天下人的心了。

  此刻魏坚盯着这个面目虽秀丽,双眼和薄唇却显出一点尖酸刻薄嘲讽样儿的魏西峰,片刻后硬是被他皇叔看得冷汗直冒,忙起身一把掀开了那块红布。

  魏西峰的眼珠子带着凉风一寸寸地往下挪移到面前牌匾下方,微微启唇,淡淡地说:“这是什么鬼画符?”

  魏坚往匾额旁边一蹲,讨好地说:“这是大理寺邵安邵大人亲笔给他的外使提的匾额‘清心无垢,海纳百川;哎哟,这八个字可不就是为皇叔您量身定做的嘛。我一见就觉得皇叔一定喜欢。”

  魏西峰眼角微微一挑,嘴角几不可闻地动了下,昏暗的佛堂当中霎时起了一股子尖锐嘲弄意味。

  “糊弄到我头上来了?”

  魏坚脸上还带着笑,说:“邵大人是字是出了名的高深莫测,说错了皇叔就当我是来献丑的。”

  魏西峰抬起他那纤长的过分的手指,缓缓地朝匾额画了几个圈,说:“没洗眼也不是你这种糊弄法,你自己数上面几个字?”

  “……”站在门口的李安庆有点懵,心想,对面叔侄俩怎么讨论起字来了?现在是讨论字的时候吗?魏坚这货究竟在搞什么?

  梁今今就在李安庆纠结期间,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匾额的另外一边。

  老实说,上次去五堰镇,她不太入流地翻墙进了人家外使府,还是闻着尸体味进去的。完美地错过和这匾额面对面的机会。

  方才进门的时候魏坚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直到这会她才真正看到了这匾额的真正模样。

  ……其实和市井摆出来卖的匾额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重点还是上面扭成了一团乱麻的字——姑且算是字吧,反正她看不懂。

  魏坚站直了身,把匾额顺顺当当地立在魏西峰面前,煞有其事地说:“听闻这邵安邵大人平时做事特别随性。想必这匾额上的题字应该就是他当时心情的写照。”

  “这你都看得出来?”魏西峰应得十分勉强,似乎兴致依然相当缺的模样。

  魏坚道:“邵大人忧心了三年行宫盗尸案,那时候刚好是第二任外使李安庆上任后不久。案情稍稍有了一些眉目,邵大人郁结了三年的心绪稍稍解开了一些。以邵安的性子,这时候不会写一些无欲则刚之类的屁话,他首先就是要鼓励李安庆,让他努力把案子办好。”

  魏西峰抬眼看他,说:“李安庆入职第一年便被派去五堰镇上任,初生牛犊总是有些干劲,但毕竟经验极少,容易躁动。邵安怕是看出了这点,希望他稍微清心寡欲一点,不要盲目躁进,才会提了这个匾额给人。”

  一开口就点对了两人的性子,魏坚露出了一点微笑,第一个念头是总算没把他送匾额的心思给辜负了,第二个念头是,那接下来这位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诸如帮忙照顾一下李安庆,别让人难堪什么的。

  被遗忘在门口的李安庆战战兢兢。里面这两个旁若无人讨论自己的人,明明从没关注过自己,却把当年自己刚上任不久的状况说得清清楚楚。

  没什么眼里劲的梁今今捅了捅他。

  “他们俩这么说你,不生气?”

  李安庆涨红了脸,心想他哪敢生气。

  “阿坚,你和那李安庆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对方是圆是扁,有多大的能耐。以你的能为,一看便知。”魏西峰的目光落在魏坚的脸上,淡漠地说:“当年他要是真能做到让邵安安心的话,也不会有时至今日的结果。这世上有因才有果。前后相互映衬,万变不离其中。”

  李安庆变本加厉地瑟瑟发抖,没想到这一趟过来寻线索,自己进门还不到一刻钟,就成了魏西峰口中的因果牺牲品。他心口隐隐作痛,深深觉得这一趟自己真想从这位庆王身上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可能会死。

  魏坚顺势问:“哦,那依皇叔的意思,这李安庆还能大用吗?”

  魏西峰的身子往边上一靠,歪在点子一边的固定靠椅上,低声说:“那要看什么事的用途。这世上最百无一用的便是书生。李安庆虽然柔柔弱弱看上去就没什么前途。不过他娘亲有眼光,让他自小去学了道术,混了一点零星的江湖术。现在我大魏江湖朝廷分治,但总有相互渗透的案子。我朝重亲和礼,难免人与人之间会多出一些纠缠不清,像李安庆这种孑然一身的货色不多。算是个很好用的踏板。”

  魏坚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看到李安庆浑身耐不住的瑟瑟发抖的模样,恶作剧忽然又起了。

  “看皇叔似乎很喜欢李安庆嘛。”

  “没有喜欢。”魏西峰似乎这时候才如了魏坚一开口的愿,说:“不过觉得还有点意思。今今,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今今正要开口。

  魏坚这个煞风景的货忽然在这时候拦了魏西峰,说:“别急着讲道,我可是先来的。”

  魏西峰凝视着他,问:“有事?”

  魏坚把匾额一手推到一边,往魏西峰对面一座,煞有其事道:“大事。东市绣坊的案子知道吗?”

  魏西峰全程漠然的眼神微微动了下,他抬手指指自家大门,说:“我这门闭着,风就透不进来。”

  魏坚咧了咧牙,觉得魏西峰这说话的方式莫名让人有点牙酸,他沉吟了半晌,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怎么样。”

  魏西峰提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魏坚道:“行了,省省口水,听我说吧。”

  魏西峰似乎不大喜欢跟魏坚说话,忽然皱了些眉,缓缓地转向门口的人。

  他像个聋子似的,仿佛终于发现了李安庆的存在,惊了一下,说:“诶,李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李安庆尴尬地无以复加,僵硬地躬身行礼。

  魏坚抽了一个指头掏着耳朵,说:“你还听不听?”

  魏西峰转了个身,说:“我相信李大人比较客观,阿坚,邵大人的匾额先给你清心寡欲一会。”

  魏坚被赶到一边对匾额。李安庆被召到了魏西峰跟前说话。

  梁今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跟着魏坚一起蹲在匾额边上,问:“我现在有点懵,你到底想干嘛?”

  魏坚抬头,看了魏西峰一眼,说:“给他找点事做,你看这货,我们不来,他能一年到头窝在这里门都不出。也不跟下人们说句话。这哪行。”

  梁今今也觉得不行,心想,这就算真是出家人,也不是这样足不出户的啊。连她这个真正的千金小姐都没有这么干的。

  魏坚叹气说:”不管怎么样,他也还是魏朝唯一的王爷,是正儿八经有皇位继承权的。这里里外外封得这么严实,一星半点都不给人窥视,很容易让人想歪。“

  她寻思了一会,想想魏西峰的状态也不至于魏坚说的这样。她低声给魏西峰辩解了几句,道:“小师叔本性就不爱出门吧,不过有些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

  魏坚呵呵了声,说:“就怕有些事情他避不开。”

  梁今今愣了下,接着似乎从魏坚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忙问:“有哪里不对吗?”

继续阅读:第三十一章 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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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皇子落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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