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歌还未到御书房便见朝这边而来的沈礼,顾怀仁,以及陈纲。
顾怀仁和陈纲被太后传唤倒在意料之中,可沈礼在此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陈子歌抬眸望了一眼沈礼,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将视线挪开,带着几分凝重。
一席人进入了御书房,太后早已经在此等候。
行礼后太后便直接进入了主题,“秘书丞和皇弟想要哀家怎么处理在金銮殿上所禀报之事?”
太后特意咬重了“金銮殿”三个字,脸色也沉了一些,威严尽现。
陈子歌低垂下了头,将这个问题留给了陈纲。
“此事既秘书丞是当事人,该当问秘书丞才对。”
显然,陈纲不愿意接下这个棘手的问题,将问题抛给了陈子歌。
陈子歌抬头望着太后,轻咬着下唇,迟疑了半晌这才道,“子歌的意思在朝堂上禀明,还请母后做主还子歌一个公道。”
太后扭头看向了沈礼,“沈郎你作如何?”
顾怀仁和陈纲都在揣测太后的意思,就连陈子歌也有些捉摸不透太后此举何为。
沈礼站了出来,双手作揖,“士族虽有不对之处,但皇族仍旧需要觊觎士族几分薄面,事情一旦闹大,恐士族会对皇族心生不满。”
话音刚落下,陈子歌便接过了沈礼的话,“中常侍的意思是本宫活该被士族欺负,我皇族尊严活该被士族踩在脚下?”
陈子歌咄咄逼人,霸气外泄,丝毫不比太后差多少。
见此,太后的眼里闪过不悦,在这里,还没轮到陈子歌说话的份。
不待太后发难,沈礼便沉下了脸,“长公主还请注意言辞,凡事都事出有因,公主莫要强求。”
陈子歌轻笑了一声,眼里的冷意丝毫不遮掩,“中常侍这么为士族说话,到底是想要为士族遮掩什么,还是一直都不将我皇族放在眼里。”
她点头,绕着沈礼转了一圈,“中常侍有句话对了,若本宫不能代表整个皇族,那请问谁才能代表整个皇族?”她笑着看着太后,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还是说太后能代表整个皇族?”
“长公主此言差矣,虽太后的天威不容侵犯,但长公主你却是我陈国的公主,且也是我陈国唯一的公主。”顾怀仁的接话道。
若眼神能杀人的话,恐陈子歌和顾怀仁已被杀死了百遍千遍,太后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皇嫂莫动怒,丞相之言也不无道理,长公主终是我陈家的公主。”
陈纲咬重了“陈家”二字,似乎在提醒太后,你虽身份尊贵,但也不过是太后,说得不好听,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外姓人,代表不了陈家。
太后拍桌而已,死盯着陈纲,“皇弟这是在说哀家名不正言不顺?”
陈纲低垂下了头,“臣弟但无此意,臣弟只是就事论事。”
整个御书房硝烟四起,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若换作之前陈子歌一定站出来呵斥顾怀仁和陈纲的无礼,但此刻她却成为了始作俑者,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为了完成她的计划她不得不和太后正面交战。
旱情越来越严重,难民也愈来愈多,若得不到有效的解决,恐会再次出现起义之事。
而陈国国库亏空,只能将主意打到士族身上。
借用和善堂的力量,陈子歌掌控了士族的动向,更掌握了士族的把柄,若此事还不足以让士族交出粮食,那她还有另外的法子。
她故意将士族门第中饱私囊的事泄露给了顾怀仁,猜测到顾怀仁一定会借此发难于太后。
太后和士族交好本就是顾怀仁所忌惮的,如此好的机会顾怀仁岂能放过?
而她也可以借士族找她麻烦一事加大这一把火,到时候太后就算不悦,也无法将火撒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最重要的是也能为陈纲和顾怀仁找去一些麻烦。
太后虽生气,但也捻得清轻重,现下要解决的是士族的事。
“让士族做出赔偿一事实属不妥,况丞相所呈证据也只是士族旁系中饱私囊,和士族本家却无关系!”
“难道太后想要将此事化了?”顾怀仁质问道。
太后沉脸坐下,剪眸倒映着一片阴影。
“放肆,娘娘的决定岂是丞相能决定的?”
大内总管厉声呵斥道。
顾怀仁并未因为这声呵斥就所有收敛,不卑不亢道,“是臣逾越,但士族必要为其所行付出代价。”
“臣弟附议!”
“子歌附议!”
太后眼里的怒火在膨胀,岂会猜不到顾怀仁和陈子歌的心思,偏偏还是束手无策。
“哪怕得罪士族也在所不惜?哪怕会惹来暴乱也依旧如此?”沈礼压低了声音,拉长了语调。
陈子歌扭头看着沈礼,第一次觉得沈礼是那么的陌生。
沈礼迎上了她的眸子,四目相对,潋滟的不是柔情,而是激烈的火光。
“中常侍是在责怪本宫一意孤行?你士族都爬到皇族的头上了,我皇族非但不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还要舔着脸去贴你士族,中常侍,你莫不是太高看了你士族?”
陈子歌的话无比犀利,就如一把利刃直接插进了太后和沈礼的心,也让他们都脸面无光。
“放肆,哀家还在这里,长公主莫不是将哀家也不看在眼里?”
陈子歌收回了竖起来的刺,微扭头看着太后,半低垂着头,“请太后恕罪,臣只是太过愤怒,中常侍的话子歌并不认同。”
“既士族和皇族唇齿相依,那我皇族就不该低士族一等,现是儿臣的尊严被士族践踏,那他日士族也可践踏陛下和太后的尊严!”
太后有怒发不得,只得盯着陈子歌,似要将陈子歌给生剥!
一个陈子歌太后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此事却有顾怀仁和陈纲参与,如今不得不定下一番结论。
“哀家累了,此事便由长公主宁和顾丞相一起处理。”
陈子歌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双手作揖,“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