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礼和陈子歌避开了人群,到了后院。
陈子歌轻抿了一口茶水,貌似无意的说道,“大皇子被劫走弃尸荒野一事是你做的吧?”
沈礼抿唇看着陈子歌,起身走到了一旁,“恕我愚钝,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陈子歌也不勉强,将茶杯给放下,看着沈礼的背影,“还是沈郎以为这事太后不知道?”
在大皇子被劫走之际,太后的人便尾随去寻找,结果在八里之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男尸被毁了容,但身上却穿着大皇子陈纪穿的衣服,身上也有着大皇子的信物,可大皇子哪里来那么多仇家,居然费尽心机地想要置大皇子于死地?
但为了给太后一个交代,也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那些人便回禀那便是大皇子陈纪,而且还暗中帮了沈礼一把。
这消息是和善堂传来的,否则她也不能知道那么清楚。
沈礼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陈子歌摇着头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你在怪我,对不对?”
“公主言重了,既然公主做出了选择,那公主就该做该做的事。”沈礼的话无比的客套,也拉远了一些距离。
陈子歌知道,虽然沈礼口上这么说,但心里一定怨极了她,若不是她,那大皇子……
沈礼转身看着有些失落的陈子歌,“你不必多想,我知道,哪怕你不动手,他也绝不会安然的待在华阳宫。”
陈子歌微微叹息了一声,端起了茶杯,举高细细的看着上面的花纹,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些苦涩,“说到底你还是在怨我,或者是你在说服你自己。”她扭头望向了沈礼,和沈礼深邃的眸子迎上。
四目相对,却都极为平静,不平静的只是他们的心。
最后是陈子歌坚持不住,挪开了视线,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树下,轻倚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片落到她肩膀上的树叶,“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要向你请教一件事。”
沈礼没有动,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陈子歌的身上,“但说无妨,我可不记得你何时跟我客气过。”
陈子歌轻笑出了声,偏着头,“既生诸葛何生亮,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和我不是同道中人?”
“不,哪怕同道,我也不会害了你。”
陈子歌的心微有触动,想要得更真切一些,可沈礼却转过了身,就好像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他一般。
“不会害了我?”这可说不定,她轻声呢喃道。
她将心里复杂的情绪给压下,起身来到了沈礼的身旁,“母亲要列查举律!”
沈礼微蹙了一下眉,面上也多了几分沉重,“当真?”
陈子歌点头,“此事自然当真,并且这事还交给了沈勘。”
交给沈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举例会进行大改革,毕竟沈勘可是为着士族着想,而太后也想要借这个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从而稳固在朝堂的地位。
之所以要秘密进行,不过是太后知道这事一旦被传出去,那必会遭到顾怀仁的反对,严重的话还会波及到寒门学子的信心。
沈礼转身走到了石桌前坐下,不出一言。
“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事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母亲的目的想必你比我还清楚,一旦真的重新举例,那整个朝堂上恐怕都是……”后面的话陈子歌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依公主的立场,公主该支持才是。”沈礼忽然抬头看着陈子歌,眼里看不出喜怒。
可熟悉如陈子歌,从一个称呼便已经败露了沈礼此刻的心情,他一向都不叫她公主的。
她收回了视线,沈礼的话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恼怒她。
沈礼的心思一向都深,她也素来看不透彻。
她摇了摇头,转身看着随风摇曳的枝叶,“是啊,我该支持才是,从我做了选择开始,就该坚持下去。”可她为什么要动摇?
“公主说过,公主没有回头路,除非……”沈礼还在咄咄逼人,眼神也无比的凌厉。
陈子歌后退了一步,摇着头。
对,她没有回头路,那她到底是在做什么?
“可,可一旦更改举律,那……”她说的很轻,仿佛是在低语。
可沈礼是谁,是熟悉陈子歌的人,哪怕陈子歌挑一挑眉毛,他也能猜到一二,更何况是现在……
他叹息了一声,起身来到了陈子歌的身前,双手搭在陈子歌的身上,“子歌,你不要给自己那么重的压力,有的事情你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陈子歌抬手将沈礼的手给拿了下来,苦笑了一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想,可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陈国的公主。”
沈礼的眸子闪过一道晦涩,也带着一些无奈,若陈子歌真的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或许就不是陈子歌了。
“两天后,崔序会到悦园。”
陈子歌灰暗的双眼一亮,转身看着沈礼,“你让我去问崔序?”
沈礼别过了脸,“他比我懂,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子歌还想要问什么,可沈礼却不再给她机会,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她看着沈礼的背影有些出神,这样的沈礼感觉好陌生,也觉得很遥远。
她收回了视线,无奈地摇摇头,她和沈礼本就不是一路人。
陈子歌刚回宫,便听到宫人禀报说太后要见她。
她来到了凤藻宫,对太后行了一个礼,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太后的问话。
“你去沈府了,叔父可好?”好一会,太后次才问道。
陈子歌微微点头,“子歌想着先前对沈郎说过要去看外祖父,今日刚好有时间,便去了一趟。外祖父的精神看着还不错,想来有太医的功劳。”
“你也倒是有心了。既然去了沈府,可见着了沈郎?”
陈子歌掀动了一下眼皮,有礼貌地应道,“外祖父身子不适,便和沈郎多聊了几句。”
太后起身来到了陈子歌身前,将陈子歌的手轻轻拿了起来,抚摸着,“倒是委屈了你,若不是先帝……那你也该订下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