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对太后和沈勘的异动早有察觉,曾秘密宣见沈礼。
随后又补充道,“长宁城的事你比朕看得清楚,公主的婚事左右逃脱不过你和丞相,私心里朕还是想要将公主许配给你,丞相始终不是良人。”
当时的文帝已经知道了顾怀仁和陈纲私底下的动作,既然这样,也意味着顾怀仁和陈子歌注定只能站在对立面。
不,也可以说一直都是在对立面。
太后对顾怀仁一直都有防备,曾几次试探文帝是不是要将陈子歌许配给顾怀仁,当时文帝并未回答太后,只是和太后打着太极。
“看你的表情朕就知道你心里是有公主的,公主虽执着了一些,但这心终归是好的。”话落,便从衣袖里拿出了半块虎符放在了桌上,“这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朕承认朕有私心,但却也无可奈何。”
接下虎符意味着什么,沈礼从当时便明白,可还是选择了接下,只因为文帝接下来的话。
“陈国注定要有大难,公主是一个孝顺的,你姑姑却是一个多疑的,若无绝对的势力,公主的性命恐堪忧!”
“既陛下相信小郎,那小郎定会保护好公主,至于这陈国,小郎恐有心无力。”
原以为文帝听了这话后便会收回虎符,却不想只是见文帝得逞的笑容,在陈子歌开始怀疑太后开始,沈礼便明白,知女莫若父,文帝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否也不会小时候如此纵容陈子歌,让陈子歌和大皇子陈纪一起学习。
陈子歌接触兵书和国学是沈礼一直知道的,当然,告诉他的自然是陈纪,那时年纪太小沈礼并未多想,只闻庶姊长叹,“公主蒙得圣上庇佑,其路远不止于此。”
“沈礼,沈礼!”陈子歌推着沈礼的手臂,还不忘用另一只手在沈礼的眼前挥舞,想要将沈礼从思绪中拉回。
沈礼回了神,看着走远的顾怀仁,一闪而过一抹阴翳。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否则我至于几次三番受到丞相的指责吗?”陈子歌不满的抱怨道,坐在凳子上生着闷气。
沈礼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不提醒你,而是你太笨。”
闻言,陈子歌一下便炸了毛,指着沈礼,“你说谁笨?你见过本宫这么聪明的公主?”
对于陈子歌的自恋沈礼表示早已经习惯,与其说平日端庄高贵的陈子歌是假的话,不如说这才是陈子歌的本性,只是一直都被压抑着,很少暴露出来,沈礼很幸运,得以见了陈子歌的真面目。
“我的确没有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公主,蠢得令人发指。”
陈子歌双手环抱着胸,用侧脸对着沈礼,脸上写着,本宫很不高兴。
沈礼笑过后,便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子歌,“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
陈子歌也收回了脸上多余的表情,表情认真而又严肃,“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合适的时机。”
“现在恢复自由又如何?出去倒是麻烦缠身,那三家一定会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与其被人当枪使,不如在这个华笋殿里修身养性,其实这里也挺好的。”
虽话如此,但沈礼还是发现陈子歌眼底的忧郁,其实陈子歌想要避开士族和陈纲的争斗是真,想要养精蓄锐也是事实。
见陈子歌这般坚持,沈礼也不好多说什么,将身前空了的茶杯放到了陈子歌的眼前,示意陈子歌斟茶,陈子歌给了沈礼一个白眼后,还是认命的斟起茶来,“你倒是会命令人。”
沈礼抿了一口茶后,才道,“你不也很享受。”
陈子歌直接给了沈礼一个白眼,不知道沈礼是从哪里看出她享受。
“陛下怎么样?闹不闹?”
犹记得之前陈子歌不时的会向沈礼抱怨,说陈敦是一个闹腾的,文帝殡天后,太后对陈敦也没怎么关注,关心得最多的还是嘴上嫌弃陈敦闹腾的陈子歌。
转眼,陈敦和陈子歌在这华笋殿已经大半年,若陈敦还闹腾的话,那陈子歌……
陈子歌摇摇头,“父亲去了后,敦儿便乖了很多,现在我倒是有些怀念他闹腾时的样子,好还像一个孩子一些。”
太后的丧仪完了后,陈子歌才无意中知道,原来那天她杀御林军时陈敦也在场,也自然听到了她说的话,从那之后,陈敦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一心跟着太傅学习,也不吵着要吃什么玩什么。
“他总该是要成长的。”沈礼语重心长的说道。
既然陈敦生来就坐上了高位,那定然要付出一些常人没有付出的东西,比如现在形同软禁的生活。
虽陈敦的年纪还小,但这个时期的孩子也到了最为关键的阶段,文帝和太后的事不过是早些让陈敦经历了生离死别。
陈子歌别过了头,眼底全是忧虑,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陈敦,一方面期待着他成才,另一方面又期待着他不要太早承受这么多。
陈敦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拒绝不了你。”沈礼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自在,他说的不是不会拒绝,而是拒绝不了,虽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陈子歌原本还带着忧虑的眸子又亮了起来,望进了那如湖水一般深沉的双眼,“沈礼,刚才的话我都是真心的,我愿意和你走完接下来的这一生。”
其实她对沈礼并不是抱着单纯的青梅竹马的心思,而是真的有曾想过要和沈礼走完这一生。虽想着两人太过熟悉有些膈应,但正因为熟悉,所以走在一起也不会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先前她出去游玩时有听一个老婆婆说,再惊心动魄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消磨,最后真正能走下去的只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