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她还是按那不住心里的不安,掀开了帘布直接下车。
走在前面的顾怀仁一下便发现了陈子歌马车的停顿,让侍从将马车给停下,悠悠下了马车。
“公主为何意?”顾怀仁望了一眼城墙, 回身问道。
陈子歌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城墙的上方,面带沉重,摇着头,“你有没有发现这凤凰城有些不一样?城楼上一个士兵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闻言,顾怀仁又看了过去,其实在第一眼时便发现了城楼上无人把守,也猜到了一些可能,但却没有多大的感触。
陈子歌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顾怀仁,轻轻抬了一下裘皮,“既要进城,本宫想走走。”话落,便迈出步子向前走了去。
流风和其他八名侍卫紧跟其后,保护陈子歌的安全。
顾怀仁看着陈子歌有些决绝的身影,眼中的东西太多太杂,最后还是跟在侍卫的后面往城内而去。
崔序掀开帘布便到这样的画面,蹙了一下眉,还是决定下车步行进入。
一走进凤凰城,陈子歌便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心也不由的一紧,果然凤凰城遭受了胡军的侵袭。
不过行了一百米左右,便见横尸遍野,歪倒在地上的百姓浑身都染满了鲜血,那鲜红的血浸染在了雪地上,仿佛开出的朵朵曼珠沙华,美得让人不可忽视,却有透着无限的悲凉。
陈子歌收紧了放在身旁的手,紧抿着唇,命令道,“流风,去看看城内是否还有敌军的影子。”
流风迟疑了一下,最后转身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队人马开始搜寻这个小小的城镇。
凤凰城是南下的必经之路,位置不是很偏北,但胜在这里靠最大的一条河,所以才经过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这之前,这个城镇也还算富裕,可如今……
陈子歌的心情很沉重,心里说不出的压抑,虽已想过胡军的杀戮,却不想当真正见到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凄惨。
“这样的场景不适合公主,公主还是到车上歇息的好。”顾怀仁出声道,那双睿智的眸里划闪过一抹怜爱。
这样的场面换做是寻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向金枝玉叶的陈子歌?
“不用了,本宫受得住,”陈子歌强撑着说道,实则胃里早已经在翻涌。
“呕……”姗姗来迟的崔序受不了直接到一旁狂吐了起来,随行的小厮赶忙上前扶着崔序,将绣帕递给了崔序。
后面紧跟崔序而来的朝堂命官也都纷纷变了脸,一向都锦衣玉食的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用屠镇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陈子歌回身看了一眼命官们,面无表情的上前,街道的两旁全是百姓的尸体,其中还有不少的孩子。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让陈子歌停了下来,她重要去看个究竟,顾怀仁已经先她一步,“去看看。”
见侍卫前去,陈子歌也收回了脚步,停在原地等着侍卫的结果。
不过须臾,便见侍卫走了出来,不同的是怀里多了一个孩子。
“禀丞相,是一个婴儿,恐是婴儿的位置比较偏,这才躲过了一劫。”侍卫如实说道。
陈子歌上前一步,虽隔几尺,但依稀可见侍卫怀里的婴儿已面色发青,嘴唇苍白,两只小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不时的发出哇哇哇声。
“将这个婴孩给带下去,让婆子好好照顾。”虽陈子歌并未带嬷嬷,但随行的命官家属里却有婆子的存在。
侍卫颔首,“诺!”
“禀公主,镇上无一生还,属下还从前面的枯井里发现了不少尸体,从他们的穿着来看,都是镇上的豪强和一些青壮年。”流风表情严肃的禀报道。
闻言,陈子歌蹙了蹙眉,这样的情况倒是在意料之中,若不是豪强和青壮年反抗无效,也不会出现凤凰城现在的悲剧。
陈子歌叹息了一声,吩咐道,“安排人将这些百姓都聚集到一处。”闭上了眼,“烧了吧!”
顾怀仁复杂的看着陈子歌,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有一个建议。”崔序轻咳了一声,走上了前来建议道。
陈子歌未说话,等着崔序的后文。
“我以为我们不该将大部队人马停留在此处。”看了一眼天,“这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再耽误下去,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
见陈子歌的脸沉了一些,又补充道,“若不尽快到达建康,恐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陈子歌拧紧了眉,虽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否认崔序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最后留下了几十个侍卫善后,大部队则是继续赶路。
陈子歌从一上车后就一直不曾说话,陈敦小盆友几次欲言又止后终还是耐不住出声道,“长姊,你怎么了?”
若不是荷花拦着,他一定也要到凤凰城内看看。
陈子歌一扭头便见陈敦小盆友满是担心的眼神,强扯出一抹微笑,“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陈敦小盆友明显不信,“长姊,你是不是嫌弃朕了,是朕没用。”耷拉着脑袋。
陈子歌皱了一下眉,伸手习惯性揉着陈敦小盆友的头,“你怎么会这样想?敦儿可是陈国的皇帝,你不是说要带领百姓富裕起来吗?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
陈敦小盆友想要辩驳,可想到了什么又低下了头,“朕觉得自己好没用,书上说,君子有可为又不可不为,可在天下大难之际朕只能苟且偷生,朕,朕……”
陈子歌为之一振,不想南迁的行动居然会给陈敦造成这样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