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天寒地冻起来。昨夜下了霜,地上白茫茫的。
顾绮罗瑟缩地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晨儿吃了奶,此刻正在温暖的怀抱里睡得香甜。她无限怜爱地凝视着这个小人——她如今生命中唯一的牵挂,一时悲从中来。
从逃走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她几乎粒米未沾,再挨上几天,她恐怕也会被饿得下不了奶的。倘若到那种地步,那么晨儿还是要饿肚子,这样,也许倒不如在沈家受人欺辱,至少她们娘俩不致被饿死冻死!
不,不能回去。她像是要否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似的,大力地摇着头,就算是饿死冻死,也强过被沈家折磨得身心俱伤地死。
晨儿,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怀中孩子的小脸上,妈妈没用,如果真的要你陪着妈妈死,你会不会怪妈妈?
这一日清晨,她向馒头店老板讨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又抱着孩子在寒风中走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停在一户院落的后门,再也走不动了。
晨儿小手抚在她的肌肤上,拼命地吸允,却无论如何无法得到足够的奶水,终于恼怒地哇哇哭了起来,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异常荒凉悲苦。顾绮罗也少不了跟着凄惶难过不已。
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婆子模样的人探头出来望了望,顾绮罗赶紧开口向她讨一碗米汤来。
婆子踌躇半天,终于不忍地说道:”你等等。”
顾绮罗小心翼翼地喂晨儿喝米汤,生怕浪费一滴半滴。喂了大半碗后,自己才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将碗还给婆子时,顾绮罗颤抖着乞求道:“阿妈,你家可招女工?我做饭挑水洗衣服劈柴都能做!不要工钱,只求给我和孩子挣些口粮就行的!”
“这……”婆子面露难色,终于还是说道:“你随我进来,我去禀报下我家夫人看看行不行。”
顾绮罗千恩万谢地跟进来,到这家夫人面前就赶紧跪下,磕头不止。
“周妈,这是怎么说的?”夫人被吓了一跳,问道。
“夫人,天寒地冻的,她带着孩子在后门,想在咱家讨了粗使的伙计做一做。我看她顶像大户人家的逃妾,不敢定夺。但看着实在是可怜,就冒昧带进来请夫人示下。”
“如果是逃妾,日后少不得被人找上门来的,老爷又不在家,还是给些钱打发了吧。”
“夫人!我不是什么逃妾!是……是我还未成亲就生子,被我父亲赶出来的。如今无家可归,求夫人善心收留啊!”顾绮罗惊慌无措地撒谎说道。
“这……”夫人为难思索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先收留你几日,等我相公回来如果不同意,那时就只好请你离开了。”
“谢谢夫人大恩大德,谢谢夫人!”顾绮罗喜极而泣,不住地磕着头。
沈府。
秦副官一进门就见到沈佑棠阴沉着一张脸。当下狐疑地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急急忙忙把我们叫来?“
沈佑棠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带了弟兄们给我全城一家一家的搜,我就不信这个该死的贱人能逃到哪里去!”
秦副官立刻就知道他说的就是那一晚见过的顾绮罗。自从上次见过一面,他再没见过她。听说她生下一个儿子,大哥待她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却不知为何竟又逃走了?莫非是和大哥不睦?
沈佑棠在盛怒之下,并未看到自己的副官眼中蓦地燃起的希望之火。他只想着等到抓住这个女人,他一定要用条锁链把她锁起来,让她彻底记住她是他的人,想逃离他,下辈子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