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念月，阿言起了吗？”添书来到东宫，询问着守在门口的念星念月。
“主人已经起了，在书房。”念月回答道。
“念星带添书大人前去吧。”念星将手中的书籍交给了念月，领着添书去了东宫书房。
‘咚咚咚’三声敲在门上。
“进来。”屋内传来阿言的声音。
念星没有进门，只是帮着添书把门打开之后，就守在门外了。
书房内，阿言在写些什么东西，而百里止彦则是在旁边磨墨，看到是添书来了，两人纷纷停下了动作。
“添书回来了？”阿言淡笑着看着添书：“家乡如何，可还好？”
“百里，我有些事情想要和阿言单独说，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添书没有回答阿言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百里止彦的身上。
百里止彦回头看了阿言一眼，得到肯定之后，才默默退出了书房。
阿言从书桌前起身，上前拉着添书走到了茶桌前跪坐下来。
“添书是想要和阿言说些什么呢？”阿言着手开始泡茶。
“阿言，我父亲，死了。”添书坐在那里，低垂着头，让阿言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阿言泡茶的动作一愣，随即无奈了叹了口气：“请节哀。”
像阿言这样在生死之间徘徊过的人，对于死这样一件事情是很释然的，无论是谁离开这个世界，最多也只是短暂性的悲哀罢了。
“家里很乱，弟弟们争夺着遗产，母亲无依无靠，日夜哭泣，已经把眼睛哭瞎了。”添书低沉的叙述着：“我回来之时，拜托了心腹家仆将母亲带来京都生活。”
添书是需要赶着回京上任的，路途一路颠簸没有办法带上一个体弱的女子一同赶路。
添书这样做，也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样也好，这样你也可以时常去看看你母亲了。”阿言淡笑。
“母亲在我回京的前一-夜，交给了我一封信，是父亲临终前写给我的。”添书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阿言，眼眶有些红了。
“我是父亲和母亲买回来的孩子，从青-楼里面……”
阿言的动作完全停下了，略带诧异的目光直面添书审视的眼神。
啊，是啊，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瞒不住了呀。
“阿言，父亲告诉我，我的生母的名字叫琉璃，那阿言可不可以再告诉我一遍，你的母亲……是谁？”添书的视线一直都在阿言的身上，紧紧盯着她。
也不肯放过阿言的任何一个表情。
“母亲的名号是琉璃，未入红尘前，有个普通的名字，叫倾歌。”阿言将双手放在了腿上，很平静的看着添书：“母亲说过，你出身当天便被卖掉了，也告诉过我，你入了平民籍是好事，让我日后不要去打扰你的生活。”
“我在青-楼生活的那段时间，经常能够看到你，你父亲带着你来逛花街，你是唯一一个，会和我玩的孩子。”
“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添书问。
阿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母亲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但是那时候，母亲会告诉我，我是贱籍，你们是平民，身份上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让我不要和你走的太近。”阿言回想着过去，如今不由得发出一声自嘲的笑：“现在想起来，可不是母亲不让我们有任何接触吗？”
“那年敌国军队攻入星城，母亲被凌-辱致死，蓝戊将军赶到后从密室中将我救出，陪着我一同安葬了母亲。”
“蓝戊将军收养了我，将我从卑微的贱籍中拯救了出来，回到京都后，我求蓝戊将军去寻找我的同胞哥哥。”
阿言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希望眼中的某些液体能够倒流回去。
“不知样貌，不知生死，只知道他叫添书，同我一般大。”
“也感谢老天爷，你还活着，完完整整的活着。”
“我被蓝戊将军带来京都，原来是你的意思？你一直在找我？”添书想清楚了，难怪这一切那么巧合。
“母亲说我身份卑微没有办法和你相认，但是那个时候，我只想要找到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亲人，哪怕不相认，也没有关系。”阿言淡笑。
“所以我被带回京都之后，又被送去学武，都是你去求的蓝戊将军？”添书回想着过去，在京都没有生活多久，他就被送去了别处跟着师傅习武，一学就是好多年。
因为是在消息封闭的大山里面，添书是在出山之后，才知道蓝戊将军战死，新帝上任等一系列的变迁的。
那时候回到京都，阿言笑着和自己说，还好自己当时在外面，否则若是和她一样流落街头和不好了。
添书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总把自己当做男孩子一样坚强。
他不在的那几年，阿言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没有人告诉他。
“蓝戊将军说，你有习武的天赋，也正好你自己喜欢这些，我便求了他让他给你找了师傅。”阿言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添书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他这个妹妹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却……直到现在才知道？
“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阿言理所当然的笑着：“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有恩于阿墨，所以你跟在阿墨身边保护他，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猜忌的。”阿言轻笑：“你活着，就好。这样等日后我下去见了母亲，也可以好好交代了。”
“你……！”添书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阿言她……
将本该不属于她的责任全部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点一点的压着她，直到透不过气来。
“陛下也很早就知道了？”
“是啊。”阿言点头：“我没有什么事情会瞒着阿墨，你和添书是至亲兄妹，那么和阿墨就是生死与共，他又是一个帝王，我也不会给他任何值得猜疑的地方的。”
“说到头……所有人都知道，就我还被蒙在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