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庙之中,情况却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看到沈旦站了出来,沈淮下意识便要反驳,不想沈旦却抢先了一步看向他:“淮哥,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清楚,寻常人怎么可能害的了我。所以你先走吧。”
说着又看向阿壳:“阿壳,我淮哥还有蓝凝之就交给你了。”
蓝凝之眼见此状,却是鼻子一酸,幽幽看了一眼他:“喂,沈旦,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需要别人护着吗?你放心好了,我会帮忙带出沈淮你,以你的身手说不得断后也能杀出去的。”
阿壳深深看了眼沈旦,脑海里却在飞速运算着沈旦的遇险几率,片刻后智脑却黯然的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声音识别,已确认身份为卡米连王子。暂时id代号沈旦。确认完毕。其响应权限远高于自主权。拒绝可能性已被取消。请遵循他的指令。】
阿壳眼中的红光虚弱一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明白!那我就帮沈淮他们出去再说吧!”
“嗯,你们快走吧。”沈旦最后看了一眼他们,长身而起,缓步走向门口。
沈淮神情一时激荡,下意识站了起来,冲动说道:“就算你说的再明白,我沈淮又岂是把自己弟弟丢下独自逃生的人?我不走了,跟他们拼……”
话音未落,沈淮脑后却被阿壳捶了一下当即昏厥过去。阿壳与沈旦相视点点头,一把扛起了沈淮转身看向偏殿的后方准备找寻出口。
蓝凝之也痴痴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利落的来到一处角落附身倾听:“阿壳,我学过地听之术,外面的埋伏位置就交给我来确认吧。”
两人心情沉重却又配合无间,很快便找到了并未有伏兵的一个方向,那里是偏殿后面的墙壁,看上去严丝合缝根本不可能有人绕出去所以才被本能的疏忽了。蓝凝之轻轻上前,先是检查了一下那堵墙,终于长出了口气:“看上去挺结实的,其实因为旁边正殿倒塌的时候承重已经被破坏了,用大点力气就倒了。”
阿壳闻言点点头,背着沈淮踏步上前:“准备!”接着抬起腿就是一脚,轰隆一声,伴随着墙壁倒塌,尘土飞扬一片,一时间四周都看不清了状况,两人最后默契的回头看了一眼,咬牙冲入了滚滚烟尘之中,身后紧跟着便传来了刑部捕快们的吆喝声音:“后面墙塌了,快别让他们跑了!”“追!追!追!!!”
两人下意识的就要加快脚步慌忙逃窜,却听到沈旦沉稳洪亮的声音响起,仿若响彻云霄:“都给我站住!”顿时又是一阵的心安。
“沈旦?!果然是你!”
破庙门前的空地上,虎视眈眈的捕快混着沐王府的护卫一起围拢,人群之中却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刑部主事李幕,他对着沈旦阴阴的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的快意:“嘿,果然是你们兄弟绑架了沐王府的郡主!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沈旦身形一晃,打倒上前的一个捕快,看了一眼他:“我们没干过!你少污蔑人!我只是凑巧遇到歹人妄图行凶救下了沐好人,我家淮哥连在都未曾在这边,又何谈绑架!”
“刚刚不是还推翻了后墙逃跑了,还敢说不在!哼!是不是你做的,跟沈淮有没有关系,须得抓回去慢慢审问,可不是你红口白牙一张嘴说了就能洗白翻案的!给我拿下!”李幕狞笑着再次摆手,围拢的众人立刻一拥而上。哨棒长刀一起招呼下来。沈旦却是不慌,身体一摆就闪开了大半,另外一些落在身上,却是刀砍不入棒打不伤,反而震的这群子捕快护卫都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金刚不坏!怪物!这是怪物吧!”几个自诩为江湖高手的捕快惊恐的看向沈旦,只觉得对方眼前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根本就是无敌的,他们这些人就算累死也无可奈何,不由心生惧意,不少人当即只围不攻的绕着沈旦转上了圈圈,畏首畏尾起来。
跟上来的捕头气急败坏的催促起来,然而他自己却也畏缩在了人群之后,一时间场面倒有几分的尴尬。
眼见于此,李幕不怒反笑,他看了看身旁一直没派出去的几人,点了点头,然后阴狠的盯着被围在人群中却还鹤立鸡群的沈旦扬了扬手:“哼,当自己是什么?常山赵子龙?就算你是,这里可不是长坂坡。”
手下的亲信左右看看便压低声音招呼:“浸湿丝巾,捂住口鼻。”
数人闻言照做,那人便又吩咐:“点火!”
所有捂住口鼻的人便从怀里取出火折点燃,然后低头将脚下的球状物一同引燃。
接着,便又有一人上前大喊一声:“铜网阵!”
刚刚还只围不攻的捕快之中,外围的几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有人取下背上不起眼的背囊,三五人一组的张开,却是一张张的铜网。随着一声呼喝,内圈限制住沈旦活动范围的人同时后撤,几乎同时几张铜网便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
若论身手,沈旦其实早早便能突围而出,但他生性善良却不想因为突围而将这些捕快打伤,所以才被困住,视察之际便被铜网裹了个结结实实。这些网都是用铜丝编织而成,又韧又坚,寻常人根本扯不开,又因为份量沉重而无法动弹。沈旦饶是有着蛮力可以撕开,却因为一时间被裹了几层,足足是常人的数倍,也被压制的一时之间脱困不得。
正在沈旦挣扎的时候,李幕眼见时机成熟,却终于下令:“上毒烟!”
手下亲信当即大喝一声:“上毒烟!”
刚刚点燃的球状物立刻被人抡了起来,几人都是投掷的好手,抡着那毒烟球只呼呼几圈便脱手而出,一个个毒烟球顿时极为精准的砸在铜网之上,被砸的烟气四溢,落地之后更是围在沈旦身侧不断冒起浓烟来。
“咳咳咳!”饶是沈旦身手了得,却因为这些毒烟的侵入而感到身体不适。
他的脑海中,警报似的声音正不断的响起,偏偏却毫无办法。视线渐渐模糊,透过铜网的交错的孔洞,沈旦模模糊糊的看到李幕得意的笑容,却终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嘿,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还不是给爷弄翻了。带走!”伸出脚来踹了昏迷的沈旦一脚,李幕得意的一扬手,带着沐王府侍卫刚刚从庙里救回依旧昏迷不醒的沐兰瑛,志得意满的转身回城。这次可是大功,他不仅救下了郡主,还擒下了绑架郡主的凶徒,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他获得升迁,但比起升迁来,更让他高兴的却是那犯人的名字叫做沈旦,堂堂锦衣神探沈淮的弟弟,他曾经的对手,况且根据沐王府管家与家丁的证言,这起案子沈淮绝也逃不了干系。
骑着高头大马,李幕忍不住看向破庙背后的方向:“沈淮啊沈淮,你怕是没有想过,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吧!”
摇晃的马车之上,沈淮猛的惊醒过来,惊坐而起:“憨货!!!”
他揉揉眼睛,却看到身旁蓝凝之正在看着他,在看看四周却没有了往常会在他身边傻笑的沈旦。
蓝凝之:“你醒了?”
沈淮揉了揉被打疼的后脑,点了点头:“这是……”
蓝凝之幽幽一叹:“咱们现在刚刚进了金陵城,用的是你的锦衣卫千户的腰牌,谎称有秘密任务,不然还真不好进呢。现在好像锦衣卫还没有参与到刑部的案子里,所以你只要别被刑部那些人抓到就还有机会。”
“我倒是没什么,憨货怎么样了?逃出来了没有?”沈淮并没有关心自己,反而想了解沈旦。
蓝凝之闻言神色却显出几分的悲切,她摇了摇头:“没,刚刚我向锦衣卫打听了情报,他们说沈旦他被刑部主事李幕抓了。对方还得意洋洋的游街示众,现在这事情闹的极大。虽说还没有关键性的证据,但只是靠着沐王府的证词还有被发现的沐兰瑛,便已经可以给沈旦定罪了。现在他已经被押进了刑部大牢,都说要择日升堂定罪问斩了。”
“什么?定罪问斩?即便是定了罪不是也要到秋后才说问斩的事情吗?怎么会这么仓促?”沈淮不禁一慌,忙追问。
蓝凝之脸上忧郁之色更重,犹豫一下却还是说了:“我跟街上的痞子乞丐打听,得来的消息好像是沐兰瑛一直昏迷未醒,沐王爷被人蛊惑愤怒的向官府施压的结果。”
“该死!这事……怨我!”沈淮愤恨的猛捶了下马车的窗框,他眉头深锁,细思这一切的种种却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一个围绕着他的阴谋。不!准确而言,应该是围绕着他沈家聚宝盆的阴谋。而阴谋的幕后主使,却直指那个时而和蔼惜才时而威严刚正的刑部尚书卢敬宇。
“李幕,卢敬宇!是了,一定是卢敬宇那老匹夫搞的鬼!”沈淮咬牙切齿的心中暗恨自己轻信了卢敬宇,忙看向蓝凝之:“咱们现在去北镇抚司见杨峥杨大人。现在只有靠锦衣卫的力量才能救出沈旦了。”
不等蓝凝之开口,马车外驾车的马夫座位上却传来了阿壳的声音:“如此的话,你们去见杨峥吧。我先想办法混进大牢去看看沈旦的情况,咱们分头行动!”
“好,分头行动就分头行动!”沈淮坚毅的点头,透过车窗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憨货,你可不能出事,给哥哥我撑住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