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寒暄过后,沈淮郑重介绍了下担任仵作的郑谦,后者对堂堂沐王府的小郡主更是恭敬,施礼过后,沐兰瑛被沈淮半是炫耀的带着参观了一下新的办公场所,才在后堂就坐,故作神秘兮兮的道:“兰瑛啊,你猜我们这个衙署成立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保准你猜不到。”
沐兰瑛白了他一眼,一脸的不屑,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看了看指甲:“那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那个布商连环案呗。”
“你,你怎么知道的?”沈淮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压根没想到原本想要卖弄一番却被对方这么简单就猜到了。
沐兰瑛嘻嘻一笑:“有什么难猜的,金陵城现在最轰动的就是这个案子了。现在弄的布商们都风声鹤唳的,不少人家都主动关门回乡避祸去了。弄的现在外面布匹都贵了起来,随随便便一匹麻布都要比过去贵了两三成,就这还要排队呢。让这些布商又不舍得关门又怕得要命,只能天天派着伙计或者家丁去府衙催促尽快破案呢。现在啊,金陵府和刑部被民怨弄的焦头烂额的,所以巴不得你这个所谓的锦衣神探出来帮帮手呢。就算帮不上忙最少也能背背锅啊。”
“原来如此啊。”沈淮这才理解了,苦笑着看向沈旦和郑谦:“我说指挥使大人怎么这般着急,想必也是被刑部的大人们催促的紧了。”
“是呢。别的不说,一些个官员的亲属还开布庄呢。催促的又何止只是刑部的那些官这么简单啊。”沐兰瑛说着,美眸却忽然亮晶晶的看向三人,露出古灵精怪的笑容:“嘻,所以说啊,这案子是一定要破的。来,快把案卷给本郡主拿来,本郡主现在就看看,省得跟你们的情报不同步!”
“好的。”沈淮点点头从一旁的书架上刚刚拿起案卷却猛的醒悟过来:“对了,为什么要给你看案卷啊?这是我们的差事啊。”
沐兰瑛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理直气壮的当即反驳:“当然有我的事了。连环案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本郡主!”
说着她跳前一步,挽起一旁沈旦的胳膊:“再说了,我还没和旦哥哥一起办过案子呢,一定很有意思呢。”
“喂,你给我放开!”沈淮顿觉自己的头顶又绿了几分,指着挽着沈旦胳膊的沐兰瑛声嘶力竭起来。
沐兰瑛却干脆的做了个鬼脸:“不放~除非你答应本郡主,不然打死都不放。”
“呼~”沈淮一副被整的没脾气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这样你爹沐王爷肯定不答应的,所以还是别掺和进来了行不?”
沐兰瑛却摇摇头又装作无辜的眨眨眼睛:“是啊,寻常的办案我爹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不是有你们沈家嘛~我就说想了解一下你们两兄弟,我爹就巴巴的答应了。”
“这……”沈淮咬牙切齿的猛的一拳捶在桌面上质问道:“我看你就是只想了解沈旦吧。”
沐兰瑛却没有回答,只是得意洋洋的又做了个鬼脸。可怜那沐王爷也是要脸面的人,原本沈淮烂泥扶不上墙的时候他还能拒绝掉这门亲事,可眼看着沈淮突然浪子回头反而愈发的出息了,他反倒因为婚约与脸面不像过去那样坚定的回绝这门亲事了。所以自家女儿要去了解一下可能成为未来夫婿的沈淮的情况,他自然不会阻止,甚至还要推动一下,到时候若是女儿不喜欢,大可以把锅推到女儿头上,反正这位小郡主也已经是凶名在外了。所以看,这就是亲爹啊。
终于还是拿沐兰瑛没个办法,沈淮叹了口气,随手将案卷甩了出去,被沐兰瑛敏捷的一把接住,她如同胜利者一般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才翻阅了起来,看完之后,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什么头绪。
郑谦见气氛有些冷场想了想,笑着先开了口:“沐郡主、沈百户,既然现在这个案子是刑部在办理,想必他们能有第一手的最新情况,而且咱们既然协助查案也该跟他们打个招呼不是?”
“对啊。小郑说的没错。”沈淮眼前一亮拍拍郑谦的肩膀,又悄悄摸了摸怀里刚刚捂热的银子,豪气干云的一拍胸脯:“嘿,那咱们先去刑部找找负责这案子的人了解一下,然后就去大吃一顿也算庆祝兰瑛郡主加入组织了。”
沐兰瑛顿时开心起来,一拍沈淮:“偶尔你还挺会做人的嘛。我可要吃好吃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这次我请客,就去最好的那家贵花楼!”手中有银心不慌的沈淮立刻大包大揽了起来。
沐兰瑛斜睨了他一眼,却是一脸的不信:“嚯,那家可是前朝御厨后人开的酒楼,一顿饭怕不是要上百两,就连我都不舍得吃,你真要请客去那?我告诉你啊登徒子,吹牛说谎别怪我看不起你!”
“骗你是小狗!”沈淮哪肯输了面子,当下拍着胸脯保证。
四人一起出了门,只有郑谦在后面暗暗担心起来:“怎么觉得沈百户一点都不像是要查案呢。那经费该不会一天就花光了吧。”
他想要上去提醒两句,却看着在对着沐兰瑛吹嘘的沈淮犯了难,目前的沈百户明显是要在佳人面前显摆,对方又是堂堂的郡主之尊,自己上去会不会两头都得罪了?想到这,他只能又悻悻然的缩了回去,心里只盼着沈淮不要那样想不开。
四人就这么直接来到刑部,这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审定和执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等司职,在金陵城虽然有金陵府衙在抓城中盗匪刑案,但刑部掌管天下刑名,案子却最终也会顶到他们头上。
几人刚到边看着人来人往,往来小吏官员几不间断,比起北镇抚司衙门来明显忙碌了许多。沈淮看着情况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倒是沐兰瑛丝毫不以为忤,径直走了进去,随便抓来一人便问:“我们是锦衣卫的,你们这谁负责那个布商连环案啊?”
眼前被一女子抓住,那小吏正要发怒,却见女人两边各有一个身着锦衣卫官服的人上前,忙收敛怒容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侧厅:“那边是这案子的专案组,由我们刑部擅长侦缉的大人主导,金陵府衙、五城兵马司的人辅佐,都是精锐。大人先前提到过你们锦衣卫,要去便去那里报道吧。”说完就要离开,显得颇为的不敬。
“喂!”沐兰瑛哪里会被人如此轻慢,叉着腰道:“你们请我们来协助,怎么一副打发下人的模样?起码也像点样子吧!”
那小吏顿时嗤之以鼻的一笑,却也不敢招惹这个看上去很有背景的女人只能做出个请了的手势:“这位姑娘,我人微言轻说话就好像放屁一样,您有本事让那边的人给说法吧。告辞告辞!”说着飞也似的遛了。
“喂你!”
沐兰瑛气不过正要揪住他,却忽然听得一声冷笑:“呵,他说的也不错。难道还要我堂堂刑部正官去恭迎你们不成?”
要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可并非有多好,其赫赫凶名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更是让百姓有些谈虎色变。这原本便是因为他们锦衣卫乃是天子设下专门监视天下军政的特务机关,其拥有的权利和官位都是天子赐予,其假想敌主要是天下官员,因为这种游离于官场之外的半敌对特性,其一直都是让官员们又恨又怕,很难生出亲近的感觉。这刑部本就负责审讯和定罪又与锦衣卫的职权有着某种程度的重合,更是一百个看他们不顺眼。
就连找来沈淮所谓的协助办案,这些人也打的是让这个声名赫赫的锦衣神探出来背锅的心思来做的。试想一下,若是这个案子破不了,到时候在人们谈论刑部办事不力的时候,只需要抬出一个连破四案的锦衣神探都破不了案的由头,自然能把仇恨都吸引到沈淮那边去,他们甚至还能乐得落井下石的推一把好让锦衣卫的名声更臭上几分呢。
“你谁啊?”眼看那说话的人一副抖官威的模样,沐兰瑛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人拱了拱手却做出疏远的表情:“这锦衣卫是无人了吗?敢让个女人来主事。难道你这女人就是那什么锦衣神探沈淮嘛?”
沈淮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拦在沐兰瑛身前护住她,阴恻恻的看了看那人:“我就是你说的沈淮,别说什么有人无人的,至少我破那几个案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跳出来办成事情过。说我们锦衣卫没人?的确是啊。但看你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却连案子都破不了,怕个个都是草包吧。”
论及引经据典怕是一百个沈淮都不如执掌刑名的眼前官员,可若论街头拌嘴,若真个火力全开怕是沐兰瑛都不是沈淮的对手,只是他因为沐兰瑛的身份和对她的喜爱一直都只能让过一头罢了。眼见沈淮一开口就让对方吃瘪,身在他后面的沐兰瑛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恍惚的生出一种他变高大了的错觉。
“其实他也没这么坏嘛~”
少女心中莫名一甜,不经意间转头却看向一旁的沈旦,那挺拔的身子不怒自威的英俊脸庞直让她心跳不已,立场立刻再次转变:“不过还是旦哥哥比较帅嘛。嗯,不对,拿沈淮这家伙跟旦哥哥比简直侮辱了旦哥哥嘛~”
可怜前面一心在心上人面前涨面子的沈淮,若是知道沐兰瑛此时的小心思怕不是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