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春坊中的乔迁之喜已被沈淮的嚎哭声破坏的一干二净,只剩下沐兰瑛还在笑话这个所谓的锦衣神探竟然没见识的把一千两的银票带在身上,白白便宜了不知名的小偷儿。
而这时,一直迷迷糊糊的沈奶奶却忽然对孙儿沈淮提起的一千两有了些许的反应。眼见她老人家看了过来,沈淮当下也顾不上哭了,爬过去一把抱住奶奶的腿:“奶奶,您忘了吗?我临出门的时候特意给您看过那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我还给您留了一张让您帮我收着,就拿了另一张出了门,本打算见过指挥使杨大人后拿去钱庄换掉的,谁想到那边给我压下了差事,一时心烦我就给忘记了。没想到这一忘就便宜了那个该死的小偷儿喽。”
说着,沈淮一拍大腿一脸悔恨万分的样子,他眼尖瞅见沐兰瑛嘴角微翘好像又要笑话他,忙不迭收敛住了捶胸顿足的熊样,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仰面感慨:“唉~算了,反着也是意外之财,古人有云啊,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刚好一千两,散出去早晚也会给小爷我赚回来的。不过也幸亏我总喜欢留个后路,给我奶奶留了这么一千两银票,嘿,好歹没算全丢了。”
“一千两?”听得沈淮又提起一千两的事情,沈奶奶颤巍巍的眯起眼睛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对啊,就是早上我给你的那张,白色的,那么大的一张一千两银票。”沈淮笑着比划了一下。
沈奶奶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一千两的银票?”
“对啊,就是那……”隐隐的一种不祥之感萦绕心头,沈淮忽然有了种不妙的感觉,笑容也僵硬了下来,却顺着奶奶的视线看向了沈旦:“对啊,你这憨货白天不是没跟我去北镇抚司吗?在家的话应该看到了吧。奶奶记性不好,她把银票藏哪了?快帮为兄拿出来好明天换掉。”
沈旦挠挠脑袋用力摇了摇:“我也没看到啊。”
话音未落,他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淮哥啊,你刚刚说的那银票是白色的?”
“对啊。”
沈旦比划了一下:“那么大?”
“没错,你看到了?嘿,你这小子有时候还挺管用的嘛。”沈淮拍了他一下难得的夸奖道。
沈旦却一摆手:“淮哥,你等等!我先去看一下。”说着竟然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眼见沈旦进了厨房,沈淮笑的更灿烂了起来:“哎呦,奶奶,你还真是小家子气,咱家已经不是原来那套除了一间破房之外就只剩下柴房厨房这么巴掌大小了。放自己屋子里不好吗?非要放在厨房里。”
沈奶奶却还是迷惑的样子呆呆看着他:“藏?厨房?没藏什么啊我。”
正说着,厨房却传来了沈旦的声音:“找……找到了。”
说着,沈旦的身影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去皮柳条编成的簸箕。
沈淮还没看清便匆匆迎了上去:“找到就好,这可是咱家最后的一笔大钱了,没了的话可真难办了。来,给我……吧?”
最后的话都没说利索,沈淮就张着嘴呆立在那了,因为他这会儿才终于看清楚沈淮拿着簸箕里的东西,那是一些黑乎乎的纸灰,其间还有零星没有烧干净的白色纸屑,沈旦伸出一只手把一块大概拇指大小的白色碎纸递到沈淮的手里,不好意思的一乐:“白天的时候我看到奶奶在厨房忙着做东西来着,扫那一眼的时候她老人家好像刚好需要引火,就把一个白乎乎的好像一张纸的东西给丢到炉膛里面了。你一说,我觉得大小挺像的,这是我找到最大的一块了,淮哥快看看是不是?”
沈淮呆呆的张大着嘴巴,好像木偶一般缓缓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碎纸,拇指大的碎纸上只有不到两个字,之所以说是不到两个字,那是因为上面的两个字一上一下都被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大小,但由于字不是什么生僻或是笔画复杂的字,所以还是一眼能够认出那是千两两个大字。
只看明了字,沈淮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啪嗒啪嗒的滴落了下来,直把沈旦看的傻了:“淮哥,你怎么了?是这张吗?你看,这还有点碎纸什么的,人家管换个新的吗?淮哥,淮哥,你怎么了?清醒,清醒一点啊喂!”
或许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任凭沈旦怎么摇晃,沈淮却都好像丢了魂一样一言不发、表情木然的只是流泪。
就在沈旦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声音却轻柔的在沈淮耳边响了起来:“喂,你就这么没出息吗?这样的话,人家会看不起你哦。”
似乎被声音唤醒一般,沈淮情不自禁的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沐兰瑛两颊微红,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温柔的样子,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从昨天到现在面对他的时候,沐兰瑛总是一副刁蛮凶巴巴的模样,虽说颜值胜过一切,但沈淮的心里本就有破落户面对堂堂郡主的自卑感,又何尝不想让对方也不那么的强势,也更符合心中贤良淑德的理想样子呢?
眼见沐兰瑛不经意的转变,沈淮一时间竟有了些乳燕还巢,复见慈母时候的孺慕之思,眼泪更加扑朔扑朔的滴落下来,表情却鲜活了起来:“你,你不笑话我了?”
“嗯。看你哭成这样子,人非草木,本郡主也有些不忍心了啊。”沐兰瑛柔柔一笑:“你可是如今赫赫有名的锦衣神探,你想想,这宅子,还有那两千两,不过是你这三天赚下来的,人世间有多少个三天啊,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不是还有我爹赏给你的金锭银锭吗?那些沈家奶奶可熔不了。”
“哦。可是……”沈淮听了沐兰瑛的劝慰,美人温言一时间心里竟然好不畅快,这一刻他竟宁愿自己把银子都丢了个彻底,也觉得是件非常值得的好事。心里不那么难过了,坏主意却忍不住又随着他冒了出来,他眼珠一转,还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可是,我生下来到现在也这么多个三天了,怎么就没有见过两千两的银子呢?莫说两千两了,一百两的我都没见过。”
沐兰瑛闻言,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哪里是柔和的性子,只是看沈旦着急才勉为其难的劝上几句如今看沈淮问住了她,顿时小姐脾气发作起来,叉腰瞪着沈淮:“嘿!劝你两句你倒来劲儿了是吧。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沈淮眼珠一转,贱兮兮的撅起了嘴来:“要亲亲,要抱抱。”
“亲亲抱抱?那要不要本郡主给你举高高啊,登徒子!”沐兰瑛一声娇叱,忍不住举起了拳头,却在举起之后愣了一愣,然后像是拿他没办法一样又放了下来,好像很纠结的又看了他一眼,脸色变得更红了:“换别的行不行?要不,本郡主今天出来带了差不多一百多两银子,都给你了怎么样?”
“不嘛~要亲亲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喂!你!”沐兰瑛无奈的跺了跺脚:“好,好吧,那你先把眼睛闭起来!不然我一姑娘家会害羞的。”
“嗯。”
沈淮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用力点点头,然后贱气十足的闭上双眼,还猥琐的撅起了嘴。那样子看的沐兰瑛一甩袖子:“噫,真是恶心死了。你,你可不许睁开啊!”
“知道了。”
见沈淮又点点头,沐兰瑛先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没眯着眼骗人,表情却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一双漂亮的美眸转着掩住红唇无声的笑了笑,这才小心的向后方退了过去。
眼见沐兰瑛向后退,一边的沈旦疑惑的皱眉:“诶?”
刚发出一声却被她摆手制止住了,接着沐兰瑛绕开闭着眼的沈淮凑到沈旦耳边:“旦哥哥,你看着就好,千万不要拆穿我,我也是为了你家淮哥治疗心病,知道吗?”
沈旦闻言回忆起刚刚沈淮失魂落魄的模样,忙点了点头。沐兰瑛这才灿然一新,然后悄悄的退到后侧无声无息的竟然牵出了一匹马来,她一面走一面帮马屁顺着鬃毛,那马一副很乖的样子竟然在整个过程中连个响鼻都没有打,安静的就像个小姑娘似的。
接着,沐兰瑛便牵着缰绳小心翼翼的把马头对准了还贱贱的撅着嘴的沈淮,沈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脸痴汉笑的吸了吸口水:“嘿嘿,怎么这么久啊?小媳妇,啊不,沐郡主。要是你害羞的话,我主动一点也行啊。”
沐兰瑛眼见他与马头的距离差不多,单手掩住嘴像是有些止不住笑意,勉强咳嗽一声才模仿着娇羞的声音说道:“那个,我是有些害羞,要不你向前凑近一些吧。”
“好咧!”似乎早就在等这话,沈淮当即缓缓的向着马头的方向凑了过去,越离越近,越离越近,随着他的靠近马似乎也有些不安了起来,感受着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沈淮扬了扬眉,露出一脸陶醉的神色:“啊,郡主,你的呼吸真是灼热呢。还真是热情如火,热情如火呢。”
“是啊,那个,沈淮,来吧~先亲亲后,才能抱抱举高高啊。”悄悄绕道沈淮侧面的沐兰瑛学着娇羞的样子继续说着,才终于忍不住一般猛的从后面一推沈淮的脑袋,顿时把他的嘴唇同马嘴按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