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辰少恭的身体,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顺着苏四月的身体,无声地滑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苏四月错怔了一秒,之后才凄厉地喊叫起来:“辰少恭!”
可是辰少恭已经紧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一丝知觉。
一旁的陈选彤早就已经吓傻了,看见辰少恭慢慢倒下的身体,她也感觉一阵失力,之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苏四月一直摇晃着辰少恭身体,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打120。
苏四月手忙脚乱地从包中将手机掏出来,马上拨通了120的电话,简单地描述了一阵之后,挂断了电话。
看着辰少恭胸口依旧直立着的尖刀,苏四月感觉心中某个地方,正在一点点地坍塌瓦解。殷红的血液不断地从辰少恭的伤口处流淌出来,苏四月哭着将辰少恭伤口上的血液往回抹,嘴里嘶喊着:“不要流血了,不要流了,不要啊……不要……”
可是辰少恭的伤口处,依旧流淌着那猩红的血液。
医院内。
手术室门口“手术中”的灯已经亮了足足有三个小时。
苏四月满手是血的坐在手术室门口,她双眼呆怔着,目光呆滞,口中还念念有词。
只有当走近了才能听见她口中所说的内容:“辰少恭……辰少恭不要死啊……辰少恭……”
不远处的拐角处,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苏四月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受到任何喧闹声的干扰一般,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是突然,她的脸上便实打实地承受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苏四月给打醒了过来,她错愕地抬起头来,才发现打人的人原来是桑娜。
“苏四月!你到底是什么灾星!为什么我少恭哥哥一遇见你之后就总是倒霉!现在还受伤了,我的少恭哥哥……少恭哥哥……”
原本在车祸事件后,苏四月与桑娜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但是现在却因为辰少恭受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次进入了白热化。
“你给我滚!”苏四月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吼声,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辰少恭的父亲辰严北。
苏四月赶忙站起身来,冲着辰严北道起了歉,“对不起伯父,都是我的错,辰少恭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看见苏四月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场的人都有些动容,包括辰严北在内。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正在手术室内命悬一线,进行着严峻地抢救,他就没有办法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一丝同情。
“我让你滚你听不见吗!”辰严北依旧低吼着,伸手过去推了一把苏四月。
苏四月本就浑身无力,此时被神情体壮的辰严北这么一推,便身子一软朝着一边跌去。
可是这时,苏四月的身躯,却及时地被另一个人给扶住了。
“老爷!这事也不是苏小姐的错,那刀子又不是苏小姐插的,你朝苏小姐发什么火呢?”
刘雪琴将怀中的苏四月扶着坐到了长椅上,冲着辰严北抱怨道。
“不是她的错?反正就是跟她有关系,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
辰严北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强硬,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他现在一看见苏四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早就告诉辰少恭不要跟苏四月在一起了,没想到他的预感完全正确,这个女人就是会给辰少恭带来不幸。
“我……我想看看辰少恭,等到他一醒来,我马上就走……”苏四月看着辰严北,眼中的泪光闪动,泪眼婆娑地哀求道。
“伯父说的话你难道听不懂吗?这里没人待见你,你就走了让我们省省心不行吗?还嫌自己把少恭哥害得不够惨吗?”
当桑娜得知辰少恭是为了替苏四月挡刀才受伤时,她心中的妒火就泛滥到了极点。
她简直觉得辰少恭是不是被苏四月下了什么失心蛊,怎么会对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在意到如此地步。
“求你了伯父。”苏四月不理会桑娜的说辞,她只是哀求着辰严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老爷,你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少恭那么喜欢她,要是待会出来看不见她,会心急的。”
不知道为何,刘雪琴却是一直在帮着苏四月说话。不管刘雪琴是出于什么目的,苏四月都对她报以一抹感激的微笑。
似乎是觉得刘雪琴的话有点道理,辰严北考虑了一会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生起了闷气。
桑娜看到辰严北居然妥协了,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辰严北是谁啊?那可是本城商界中的领军人物!他的行事作风一向是说一不二,只要是他想要惩戒的人,通常是不会留到秋后处决。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对这个苏四月心软,接受了她的哀求,让她留在这里?
桑娜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看见了昙花一现的场景!
等待中,时间总是会显得格外漫长。就在苏四月以为过去了千年那么久时,面前却站住了两个人影。
她抬头一看,便看见了辰逸那张佯装痛苦的脸,以及林桑榆那脸面带揶揄的笑容。
“你们来干什么?”辰严北此时也注意到了辰逸,林桑榆脸上笑容的意思不言而喻,这让他心里极度厌烦。
“我们来看看大哥不是应该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对辰少恭太有信心了,辰逸此时的语气有些轻狂。
“滚!少在这里碍眼!”辰严北此时心烦至极,看见辰逸和林桑榆两口子他就火冒三丈。
“爸,您这是什么话,我和逸哥是关心大哥才过来的,您这么赶我们走合适吗?”
林桑榆不要命地跟辰严北犟着嘴,就好像现在辰少恭已经死了,辰严北出了辰逸这个儿子就没了别的选择了似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滚!”辰严北站起身来就想赶人,紧张与担忧已经让他失去了自控能力,变得无比暴戾无常。
苏四月看着眼前的世态炎凉,突然发现人命在有些人的眼中,真的轻得就像是薄纸一般没有任何分量。
“老爷子,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要以和为贵为好,大家一起安安静静地等少恭出来不好吗?来儿子,坐这边。”
刘雪琴在一旁帮自己的儿子打着马虎眼,拉着辰逸往自己那边走去。
辰逸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苏四月的旁边。
辰严北皱着眉头看了辰逸和林桑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确实不是吵架的时候,可是他心中实在是憋闷紧张得难受。
要知道里面躺着的人,可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手术室门口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气氛,这气氛太过于平和,让辰严北几欲咆哮。
“里面主刀的是什么医生?医术到底行不行?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院长是谁,给我找过来!”
辰严北怒不可遏地喊道,旁边的几个手下闻声马上跑着去请院长了。
辰严北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走廊中来回地踱着步,走几步,看一眼手术室的大门。就这样循环往复。
苏四月本来已经从辰少恭受伤的惊吓中平静了下来,可是现在被辰家人这么一折腾,再看着辰严北来回焦急地踱着步,她那颗原本正常跳动的心,又开始紊乱起来。
她很想将辰严北按到座位上强行让他坐下,不要再自己的眼前乱晃了。可是这终究只是个想法,她根本就没有这种勇气。
辰逸等得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这一细节马上就被辰严北发现了,他猛地一扭头,眼中的精光射向了辰逸。
“你哥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我……”辰逸错愣地看了看辰严北,又看了看刘雪琴,简直是无语凝噎,什么时候辰严北已经这么敏感了,就连他打了个哈欠,都被视为是铁石心肠?
“老爷子,你也太敏感了,去给老爷拿点消暑的凉茶来!”刘雪琴安抚着辰严北,冲着一旁的小弟吩咐起来。
这时,一路人马走了过来,领头的人物鬓发雪白,然而气色却异于常人,一看就是领导级别的人物。
“老爷,院长来了。”小弟轻声报告了一声,就退到了一旁继续站岗。
辰严北略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急切地问道,“里面的主刀医生水平如何?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我儿子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里面的医生是我院的一把手,关于他的医术水平,你完全可以放心。令公子胸口的这一刀刺中了肺叶,所以手术才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手术时间因伤势而异……”
听着院长一系列的阐述,辰严北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晕目眩起来。
眼尖的刘雪琴赶紧走过来将辰严北扶着,坐到了长椅上。
听着院长所描述的辰少恭的情况,苏四月心中一落,她知道那一刀非同小可,可是没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辰少恭啊辰少恭,你可一定要醒过来,要不然我可真的会抱憾一生!
而在这里,有人担忧,自然也就有人欢喜。
听到院长说辰少恭是被刺中了肺叶,表情还那么严肃,直觉告诉林桑榆,辰少恭这一次绝对是危在旦夕。
“逸哥,这刺穿肺叶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会死啊?”
兴奋充斥了林桑榆的还整个脑海,这消息让她喜不自胜,说话一点把门都没有,声音大得让现场的人都皱了皱眉头,苏四月更是抖了几抖。
这林桑榆,是不是脑子坏了,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居然敢说这种挑衅辰严北的话。
“林桑榆!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不是咒我少恭哥哥呢?你这张臭嘴怎么就这么贱呢?”
没等辰严北发怒,桑娜就率先发起了火来。大家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早就一个个地憋得心里烦闷至极。
偏偏这个林桑榆还是个不看脸色的货色,要在这种时候点火。
“你怎么骂人呢?我不就是不懂问一下嘛,你这么凶干什么?”
林桑榆不以为然地噘嘴说着,之后就抱住了辰逸的胳膊撒起了娇来:“逸哥,你看看她,她居然凶我。”
“够了!”辰严北一声低吼,这个林桑榆简直是让他忍无可忍,“林桑榆,你是不是非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礼义廉耻!”
“我……”林桑榆还想狡辩,辰逸看见苗头不对,将她的胳膊推开,转而去安慰辰严北。
“爸,您别跟她生气,她就是个没脑子的,您气坏了身子不好……”
“是啊老爷,她是什么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您犯不着跟她计较,您身子贵重。”
刘雪琴也在一旁帮着自己儿子表现,同时也将林桑榆贬低得一无是处。
院长噤声看着眼前这场混乱的家庭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辰严北被林桑榆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正好这时小弟拿回来一堆凉茶,刘雪琴赶紧开了一瓶,给辰严北喂了几口,让他消消火。
如今辰少恭躺在手术室内,辰严北根本就听不得任何“死”字,他狠狠地盯着林桑榆,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碎尸万段。
刘雪琴惯于看人眼色,顺着辰严北的眼神看过去,便明白了一个大概。
“滚!”刘雪琴走到林桑榆的身边,将她那细弱的胳膊一拎,就将她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给我滚!少待在这里碍眼,你这种女人也真是蠢到了家了,快滚!”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一个这么会伪装会做人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媳妇。
看到没有一个人帮自己,就连辰逸此时也是黑沉着脸一言不发,林桑榆又是心慌又是着急。
“你们都欺负我,我……逸哥……”
她还想伸手去抓辰逸的手,可是刘雪琴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将林桑榆的身子一拧,就将她扔到了地上。
“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