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忌•住院
丁肆2018-08-10 21:313,857

  凛凛受伤的事很快就在精神科室传开,没有诊的同仁们只要有时间就给正在楼下外科卧床的凛凛送温暖。只是这来来往往的人中,唯独少了那一个。

  苏凛凛每每想到自己那天脱口而出的话,都后悔到想拔光自己的头发。曾经过往只要在空闲时就会跑出到苏凛凛的记忆中,被患者弄伤时为自己擦药的纪沐阳,在母亲的墓前为自己揩泪的纪沐阳,拿着冰袋为自己消肿的纪沐阳,把醉酒的自己带回家收留的纪沐阳,还有,听说她受伤立刻来救她的纪沐阳……对自己这么好的纪沐阳,她当初为什么会说出冷血动物、跟他相处会令人感到绝望这种话。

  越想苏凛凛越难过,这下纪沐阳一定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又送走了一波儿精神科的同仁们,苏凛凛疲惫的躺在病床上。她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是假借探望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溜号,一群人来了象征性的询问完她是否好一些后便坐在病房叽叽喳喳聊八卦,哪里有半点关心的她样子,偏偏大家又是好意,根本无从拒绝。一天下来吵得凛凛连觉都没能睡,强撑着身子在床上沉默的听着大家聊天。

  傍晚时候林雅慧打了电话,凛凛才突然想到自己去清水街的初衷是要给雅慧姐买新婚礼物。如今自己这副样子,婚礼怕也是无缘参加了。

  虽然婚礼去不了,但该送的礼还是要到位。苏凛凛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拨通了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人的电话。

  几乎才刚刚拨通,电话那端就被接通。

  “师兄,我是凛凛。你现在在忙吗?”

  翁笠对着满屋的人比了比手势,转身离开会议室,站在窗边违心地说,“不忙的。”

  男人接着问道,“你呢?最近实习忙不忙?”

  “还行的。”苏凛凛捏着医院白色的被角,对话莫名尴尬起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翁笠和她之间变得越来越疏远的呢。曾经,翁笠凛凛心中抹不掉的朱砂,她追逐他、依赖他、欢喜他,可她也知道,翁笠心中始终没有她。不然翁笠也不会为了躲着她,至今都未从香港回来。

  听到苏凛凛说还行,电话那头的男人蓦地笑了,似抱怨又似玩笑的说了句,“我还以为小凛凛忙到想不起来师兄呢。突然打电话来是想师兄了么?”

  凛凛有些心虚,她现在满脑子都被纪沐阳填满,想到翁笠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翁笠知道……大概会开心的吧。

  苏凛凛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问道,“师兄,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我找刘伯订了一对儿连理梳,原想今日去取却被事情耽搁了。明天朋友结婚,你能找人帮我送到现场吗?”

  婚嫁配娶中梳子有着极为祥和的寓意,俗语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苏凛凛挑选过后仍旧决定在清水街的古店中买一对连理梳作为雅慧姐的新婚礼物。只是定是定好了,今天去清水街时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翁笠就是清水街古店幕后老板的事鲜少有人之情,懂行的人都知道清水街有一家“怪店”,自开业来就立下了开店时间随缘、商品买主随缘的规矩。里头的掌柜的是个60岁左右的老人家,头发连着胡须全白,平日就在店里看看古籍写写书法,与世无争的不似现代人。大家都以为他是掌柜,实则不然,翁笠才是幕后的主要经营者。

  翁笠答应的很是痛快,“当然可以。”语气一顿,“凛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翁笠被苏中天带回家时凛凛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翁笠几乎参与了凛凛的全部童年生活。他可以说比任何人都了解凛凛的个性,她不是会连朋友的新婚礼物都不亲自送去的人。

  苏凛凛半晌没有答话,只有音筒的声波传递到耳畔。

  而后凛凛抿了抿唇,努力在嘴角撑出弧度,用轻快地嗓音说道,“我能遇到什么麻烦,只是突然排诊请不下假来而已。师兄你不知道,我现在可红了,大家都排着队找我做心理咨询呢。”

  “是嘛。”翁笠对着前来催促他的助理点了点头,“那等师兄回来,也给师兄咨询咨询。”

  “那礼物的事就麻烦师兄了,我等会儿把地址传简讯给你。”凛凛嗓音提高,维持着话语的愉悦,“不说啦,我还有很多记录要整理呢。”

  “好。”翁笠声音有些喑哑,在女孩要挂断之际突然又叫道,“凛凛。”

  “师兄?”

  “没什么。”翁笠摇了摇头,“凛凛,等师兄……回来。”

  “好的,师兄再见。”

  电话挂断,翁笠握紧手机的手指尖泛白。

  “翁先生。”助理往前迈了半步。

  翁笠回头,随着助理一同往会场赶去,“我们行程什么时候结束。”

  一侧的助理迅速拿出pad点了几下,“您最后的行程排到了下月月底。”

  翁笠思索片刻,“所有的工作压缩到一个月内,帮我订下月6号回B市的飞机。”

  助理闻言一愣,翁笠在业内的地位颇高并不轻易接单,而前一段时间在香港翁笠却莫名把自己的行程排的很满,似乎在拖延回去的时间。现在单子接了,却又要缩短工作时长。助理危难的皱了皱眉,这些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协调时间恐怕也是件难事。

  “有问题吗?”翁笠进会议室前偏头问道。

  助理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抱怨摇了摇头,“没有。”

  即便凛凛不说,翁笠也能推断出事实肯定绝不像凛凛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归根结底说起来就是翁笠后悔了。

  求而不得又有什么,只要他能亲眼确保小姑娘平平安安地在自己身边,就算两人注定无缘又算得了什么。

  ***

  另一头放下电话,苏凛凛压在心里长久的那块石头松动了些。想到昏迷时自己做的那个梦,她无端生出一身冷汗。她从未质疑过翁笠与苏中天的关系,也从未想过翁笠或许是自己同父异母哥哥的情况。只是无论是哪种,那个梦她都当成了少女怀春,骤然梦醒的预兆。或许,她真的要和过去说再见了。

  单人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清净的午后十分,苏凛凛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高亢的叫喊声伴着推门的传来,“凛凛,我们跑下来陪你啦,够不够义气!”

  苏凛凛被惊醒,睁眼发现楼上科室的同仁们才送走了一批,新的一批又来了。

  苏凛凛自己叹了口气,强睁开眼睛,对着新的一群人扯了扯嘴角道了谢,注意到宁夏也夹杂在其中。

  醉酒的那一天苏凛凛给宁夏算生辰的事她隔天已经完全没了印象,还是齐优优和自己讲了在车上大发酒疯讲出了“四柱纯阴女必寡”这样的命格。苏凛凛不是不后悔的,虽然这样的纯阴女命确实罕见,但这并不是下次断言还告诉当事人的借口。她不喜欢宁夏,却也谈不上讨厌。思来想去苏凛凛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不想让它成为两个人心中的结。

  同事们已经随意坐在病床周围的椅子上,三三两两的聊着天,苏凛凛小声唤了声“宁夏。”

  宁夏扭头过来,齐齐的刘海儿有些长,遮住了眉毛可未掩住女孩眼底深处的嫌恶。敌意的眼神叫凛凛怔住,下秒再看向宁夏时女孩那抹不喜的情绪已经消失,宁夏圆圆的笑脸相迎漾起梨涡,“怎么了?”仍旧是可爱天真的样子,苏凛凛觉得自己大概刚才是眼花了吧。

  “聚会那晚我喝醉了,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你别当真。”苏凛凛解释,“我其实不会算卦的,那些都是胡乱讲的……”

  “没关系的, 那天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宁夏弯着眼角,“你好好养伤,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见宁夏真的没有生气的样子,苏凛凛才放下心来。

  麻药过后脑处的伤又开始痛了起来,凛凛发白着脸眼睛紧闭等待疼痛过去,周围同事们的嬉笑声也逐渐刺耳,她无声忍受着。

  “不想工作的话明天都不用来了。”带着凉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凛凛眼睛骤然睁开,见到了那个人。

  像夏天的薄荷,冬天的傲梅,纪沐阳一袭白色的医卦,用足以平复躁动人心的冰凉和漠然出现在门口,瞬时鸦雀无声。

  “如果我再发现有人在上班期间跑下来,在职医生绩效扣半,实习生取消实习资格。”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一群人活力全熄,自觉排成一列往外走,还不忘跟凛凛打招呼,“凛凛,你休息吧,我们先上去了。”

  凛凛呆愣的躺在床上伸出爪子机械的挥手,最后一个人走出房间内只剩下凛凛和纪沐阳两个人。

  凛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纪……”

  “笨蛋。”纪沐阳睨了眼苏凛凛,直接就离开。

  苏凛凛:“???”

  纪沐阳出去须臾护士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药膏,笑眯眯地问道,“麻药劲儿是不是过了?”

  苏凛凛疼得呲牙咧嘴,连连点头。

  护士把药拿出来,感叹了句,“纪主任算的真准!”然后说道,“这个化淤的药也有一定镇痛的功能,我先给你在伤口上抹一些,稍微能减缓疼痛感。”

  “纪主任?”苏凛凛趴在病床上,等着护士换药。

  “对啊,他刚来吩咐我们给你拿个镇痛药,说估摸着你伤口要疼了。还特别说让我们白天别再给你打麻药了,晚上再打,这样才能睡个好觉。”

  说着眨了眨眼,羡慕地说,“纪主任对你可真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主任的冰山脸松动,护士站的同事们现在都快被主任帅疯了。”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

  护士把药抹完,“还说什么?没有啊……”

  “哦,谢谢你。”苏凛凛重新躺好。

  “对了。”护士出去前想到什么停下脚步,“纪主任是怕你的同事们吵到你才轰人的,你的伤还是需要静养。你呀别这么傻,不舒服就说出来,别受着伤还受这种委屈。”

  苏凛凛应了之后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云彩飘动。时光在此刻缓慢地好像再次回到年幼的家,她靠在庭院中的那颗希望之树下,仰望天空、无忧无虑。心被熨烫平整,软得不像话,整个人轻飘的就如这溜溜的云,如这柔和的风。

  纪沐阳……三个字从深处溢出,将心口涨得满满当当。

  【小剧场】

  纪主任(板着脸):竟然说我冷血,我生气了,需要亲亲才能好!

  凛凛(撅着嘴垫着脚):主任,你太高了,我、我够不到。

  纪主任(一把抱起苏凛凛,鼻尖相碰):那……这样呢?

继续阅读:第17章:宜•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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