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下午快下班宁夏才从外面回来。苏凛凛偷偷窥视了宁夏一眼，发现她眼眶有些红肿，好像哭过。
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了起来。
苏凛凛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三天两头在纪沐阳面前落泪的丢人之举，甚至在确定心意后还自诩为纪沐阳的专属小哭包。而如今宁夏竟然也当着纪沐阳的面留下了泪水，她感到自己专属小哭包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有些担心纪沐阳也会对自己那样温柔地对其他女人。
刚刚和齐优优聊天时陡然生出的危机意识熊熊燃烧，她再也坐不住，“优优，我上去看一眼。如果下班的话别等我，我自己回去。”
齐优优大拇指和食指粘在一起，对凛凛比划了个ok的手势，“记住三大法宝，努力去刷存在感吧宝贝儿！”说罢满意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真是孺子可教也。
宁夏除了眼睛红肿外其他的都很正常，苏凛凛出去被她看见，走过来堆着笑容问道，“优优，这都快要下班了，凛凛干嘛去了？”
齐优优很想粗鲁地回她四个字“关你屁事”，可碍于同学关系硬生生改口为“不知道”。
“哦”宁夏自觉无趣，耸了耸肩坐回去。
宁夏又和其他两个一直玩得好的女生叽叽喳喳聊起天来，齐优优往那边瞪了一眼，吐槽，这年头，大家交朋友的底线被拉的真低！
纪沐阳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
苏凛凛眯着左眼往里头张望，动作跟昨天趴门缝一模一样。
苏凛凛还没看出个所以然，门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毫无防备的苏凛凛往前扑去，冲进面前纪沐阳的怀里。
俏颜微红。
“探头探脑，扒门缝上瘾了？”纪沐阳把小姑娘从胸口拔出来扶正。
“不是，我是想确认您在不在……”
啧，出师不利。
“现在看到了？”纪沐阳挑眉。
“嗯，看到了……”气氛略显尴尬，苏凛凛尝试着寻找话题，“纪主任，刚刚宁夏找你来的呀？”
苏凛凛想抽自己一嘴巴，好端端的问这干嘛！
果然纪沐阳闻言望向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眼神中似在询问然后呢？
头皮发麻，“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看宁夏眼眶红红的，关心关心她罢了。”
宁夏刚刚的确来找了他，哭的原因甚至都和苏凛凛有关。苏凛凛大概根本不知道那天自己喝醉酒后胡乱说人家“六柱纯阴女必寡”对女孩的伤害，纪沐阳也不打算让苏凛凛知道，不然小姑娘又要愧疚了。
纪沐阳转身坐回了办公室，“嗯，兴师问罪来了？”
宁夏果然当着纪沐阳的面儿哭了，苏凛凛心情瞬间down了下来，哼哧地说了一声“才不是呢”。见纪沐阳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苏凛凛摸摸鼻子跟着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窗外树枝停了两只鸟，唧唧唧的叫着，倒是让这一室清净多了些生机。
苏凛凛无声地模拟着即将发生的对话，等等如果纪沐阳询问自己「来这里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她要立刻理直气壮地回答「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一定要注意自然亲昵，营造出一种无端暧昧的样子。
“上午和王一心聊的怎么样？”
“啊？”这问题犯规了，不在备选问题里啊……苏凛凛措手不及地赶忙回答，“聊得挺好的。”
“我之前和王一心的母亲聊过，这个案例比较特殊，其实不太适合新手。不过你是一心亲自选择的，与案主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比任何技巧都重要。你好好跟这个案子，有什么不懂得随时问我和顾教授，对你自己专业能力的提升也会有很大帮助。”
她难道会告诉他王一心选择自己的原因是她颜值很高嘛……苏凛凛砸了砸嘴，默默“嗯”了一声，“今天我见到的不是王一心的主人格，是分裂人格王刚，就是那个12岁的小男孩。”
“王刚不会无故被王一心塑造出来，他的出现和王一心本人的状态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王一心现在对进行心理相关治疗处于抵触状态，你先和王刚接触，了解他出现的背景和目的，等主人格王一心发现你对她并没有威胁她会想要见你的。”
“另外王一心的母亲对一心的父亲所谈甚少，往往精神分裂与原生家庭有着巨大相关，王刚的年纪恰好就是王一心失去父亲的年纪，王刚的出现究竟与那个已经去世的父亲有没有关系这值得去探究。”
“可我怎么才能知道是否相关？”
“之后的话题你可以尝试问问王刚曾经的回忆，多往原生家庭上引导，特别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和情绪起伏。”
苏凛凛用心记下，才猛然发现她竟然又被纪沐阳带偏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谈专业知识了！她现在可不想谈工作，她想和他谈恋爱！
苏凛凛怕纪沐阳又张口询问她看诊情况，赶忙问道，“您之前说带我去看小星星，还作数吗？”
原来小姑娘是惦记着那个小乞丐，纪沐阳眼中藏匿了细碎的笑意，“星星受了些伤还在医院，估计下周你就能看到他了。”
“在医院？在什么医院？”原本只是想随意抛出一个话题转移方向的苏凛凛这会儿急了，“是因为我受伤了吗？”
猛然记起那天纪沐阳在病房对自己的质问，说她差点让一个孩子险遭不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伤到哪里了？是救我的时候受了伤？”
纪沐阳回道，“找到我的时候小家伙身上就已经挂了彩。大概是想跑出来找人救你被其他的乞丐发现揪住打了一顿，现在差不多快恢复了。”
苏凛凛一听眼眶立刻红了，心一阵抽痛。那时回房间的只有大乞丐，一定是他干的，没想到他竟然连星星都不放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这么坏，如果再不好好管教怕会成为社会的毒瘤。
“都怪我……”苏凛凛迟来的内疚再次袭来。
“事情过去就算了。”
“我想去看他。”
“现在还不行，警方还有些收尾工作正在进行，过几天他们会把孩子们都送来的。”
苏凛凛只能应了下来，突然想到星星似乎从没说过话，“纪主任……星星真的不会说话么？那我该怎么和他沟通……”
“星星并不是哑巴，他能讲话的。”纪沐阳继续说道，“医生在医院已经对他进行过检查，他的身体包括声带各方面均正常。事后我通过沙盘和行为测试对他进行观察，发现他曾经应该经受过某种刺激出现自我封闭，由于心理而表现为生理上的失声，算是PTSD（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一种表现。不过具体细节信息还需要等正式开始咨询才能进一步评判。”
“他们的家人会被找到吗？”
“会的。”纪沐阳点头，“警方会尽全力让他们回家。”
真好。
苏凛凛突然有些想流泪。
“早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吧，明天把实习日志给我。”
“……”这就要催人走了，苏凛凛不肯挪屁股，赖着不走，“纪主任最近工作忙吗？”
突然关心他的工作来了？
纪沐阳修长的手指往桌子上点了点，“很忙。”
苏凛凛：“……”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有什么事我能做的吗？我帮你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吧！”
纪沐阳薄唇扬了两分，“你不给我捣乱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凛凛皱着脸想反驳，到嘴的话在想到之前的种种又咽了回去，好想她的确一直在给纪沐阳找麻烦。
难得软化下来的苏凛凛撒娇地嘟囔了句，“我才没有呢。”
“那纪主任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嗯。”
“然后我上来找你吃饭呀？”
纪沐阳拧了拧眉，觉得今天这个小丫头不太正常，想也没想的拒绝，“不用，下班你直接回去吧。”
“……您不吃饭嘛？”被打击到的苏凛凛执着地问。
纪沐阳视线放在苏凛凛身上，女孩儿目光坦率，纪沐阳怀疑自己想多了，随口说道，“晚上有事。”
原来是这样。
“纪主任，您早晨一般都在那里吃早饭？”
纪沐阳眯了眯眼，用钢笔敲了敲桌子，苏凛凛知道这是纪沐阳耐心告罄的表现，“苏凛凛，有什么话直接说。”
苏凛凛小心脏抖了抖，“没什么，没什么！”
飞速开溜。
一溜烟跑远的苏凛凛又扭头冲进了办公室，扒着门框喘着粗气。
“忘了什么？”
苏凛凛咽了咽口水，待到气息喘匀后说道，“纪主任，您看我今天好看嘛？”
纪沐阳：“？”
苏凛凛问完“啊呀”一声跳起来，“没听到没听到，你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又像个小疯子一样跑走了。
纪沐阳眸色变了变，女孩那副羞中带怯的模样，让刚刚被压住的想法再次涌现出来。
苏凛凛……真是个小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