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每个应征的人都心碎
钟喜悦带着简历，换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干练”的造型，踩着高跟鞋来到了一个大厦楼下，烈日暴晒，高温炙烤，钟喜悦穿的衬衫领口有些紧，她试图解开纽扣放松一下脖子，却没想到一颗纽扣突然蹦起来，滴溜溜地滚到地上，钟喜悦赶紧去捡纽扣，蹲下的时候丝袜“滋啦啦”脱丝，像一只泄了气的蜈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腿自杀的感觉，扣子也趁机跳进下水道，愉快地逃奔了。
“糟糕了！不好的预兆“钟喜悦懊恼不已，看着丝袜上面很明显的一条划痕，简直不要太难看。
钟喜悦索性打算找个洗手间先把丝袜脱掉，若遇到挑剔的主管，光她今天的仪表也可以扣光印象分了。
丝袜倒是可以脱掉，纽扣怎么办？
先解决掉一项，再说其他的。
钟喜悦到了大厦的洗手间，先是小心翼翼地把丝袜脱掉，再小心翼翼地扔进了垃圾桶，有点可惜，号称不脱丝的丝袜，第一次穿就光荣地打脸下岗了，如果不是面试，她很少会穿的这么正式，谁知道还没上战场，武器就已经掉了漆。
镜子里的自己，有一张“倒霉“的脸。
这波水逆真是持久又牢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领口怎么办？她一共解开两粒扣子，第一粒还在，溜掉的是第二粒，恰好是在胸部的位置，现在真是尴尬，若平静状态下还好，可以悄无声息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没人会特别关注谁的“胸部“，但是面试就不一样，需要跟面试官面对面，呼吸起伏，声调高低，都可能会影响到这个部位的”曝光“，若在面试场穿帮，那真是太丢脸了，哪里能找到一个别针之类的东西，救救急，哪怕强力胶也可以，粘住，只要别有暴露的危险就行了·。
正在钟喜悦为纽扣发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哭声，随着冲水的声音，一个女人走出来，脸上带着难看的表情，手里捧着电话，骂道：“什么东西！我算看透你了！有什么了不起，谁离开谁不能活？“
看起来是又一个心碎患者。
亲眼目睹别人心碎是一件很尴尬的事，钟喜悦想赶紧逃离，但又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些左右为难。
走出来一个35岁左右的女人，衣着倒是还算光鲜，脸上的妆容却被眼泪冲刷得狼狈不堪，黑黑白白，沟沟壑壑，好惨。
钟喜悦递给她一包纸巾，心碎女人接过来，结果眼泪更多了。
心碎女人恨恨的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地念叨：“没什么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哭什么哭！给我振作起来！”
说着，心碎女人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台面，吓得钟喜悦一哆嗦。
两个人在镜子里互相看了一眼，心碎女人立刻发现了钟喜悦的“露怯“之处。
在这尴尬的时刻，钟喜悦却忽然冒出来一句：“失恋了？”
说完，钟喜悦有点后悔，太多事，万一对方暴跳如雷，自己会不会被打？？
还好，心碎女人冷笑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一腔热情喂了狗了。”
“是啊，我也有这感触。”
“你是去面试？“心碎女人斜着眼睛问。
“你也是？“
“嗯。”
真是巧合，应征工作的女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心碎故事吗？
幸好她已经走出来了，虽然扣子不给力，眼泪还好没出来捣乱。
心碎女人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整理了一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祝你好运。“钟喜悦很善意地对她说。
心碎女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钟喜悦，说了句：“也祝你好运。“
心碎女人坚强地离开，从她背影看起来，她似乎是坚不可摧，能打败坚强的，可能只有“爱情”。
不知道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如何去应对面试官呢？
跟她比起来，自己还算好点，至少面容没那么狼狈，但是扣子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解决呢？
面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完全没有可能在这个时间内找到修补，弥补的工具和办法，但又不可能因此而失去一个面试机会，怎么办呢？
干脆！
一不做二不休，钟喜悦从包包里掏出了口红和眼线笔，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暴露“的部位花了一朵非常漂亮的小花，远远看上去，这就像是一个充满个性的女朋克的纹身。
不管是领口是否走光，有这朵花在，完美护航，若隐若现，似是有意为之。
简直太赞了。
OK，就这么决定了。钟喜悦信心满满地照了照镜子，准备去面试。
前台小姐看到钟喜悦走进来，起身迎接。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递给钟喜悦一张表格，让她到等候区填写好资料，然后等待通知。
钟喜悦拿着表格来到等待区，发现等待面试的人足足有二三十个。
大家都摩拳擦掌，紧张兮兮，这不像是面试现场，倒像是一个小型的演员选拔赛。
一个女孩看到钟喜悦，主动坐过来跟她说话。
“嘿，来面试的？”
钟喜悦点点头：“你也是？”
“是啊，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估计还得等半个多小时。”
“有那么多人面试？”
“是啊，薪水高，平台好，谁不想要这样的工作？”
“看来我还是走吧。”钟喜悦看到这阵势有些失望，起身打算离开。
“哎？你疯了！你要走？你还没面试呢。”
“人太多了，我不喜欢竞争。”
“你别傻了，不喜欢竞争？现在哪个岗位不是要头破血流才能争取到呀，你都来了，不要轻易放弃呀！”
有个工作人员拿着表格喊：“谁是张飞飞？“
和钟喜悦说话·的女孩立刻站起来，举手说：“是我！是我！“
听到“飞飞“二字，钟喜悦立刻联想到”熊菲菲“，竟然有严重的生理反应。
张飞飞倒是很乐观，她对着钟喜悦说：“我先去面试囖，你也加油！“
钟喜悦笑笑，低头填写表格。
没过多久，张飞飞就出来了，一脸沮丧。
”怎么了？“钟喜悦问道。
张飞飞说：“面试官心情好像不好，没说几句话就让我走了，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也不一定，你回去等一下消息。”
“我有经验的，一般这种说不了几句话就让回去等通知的，基本都不太可能成功了。”
“为什么？”
“很明显啊，对我没什么兴趣，我还准备了很多的材料，她看都没看。”
“别灰心，也许会有意外发生。”钟喜悦还是安慰着张飞飞。
“你人真好，我们交换一下电话吧？”张飞飞说着，把自己的电话写给了钟喜悦，钟喜悦刚要写自己的，工作人员已经喊她名字了，她来不及做交换，只好跟张飞飞说，她面试完毕后再跟她联系。
张飞飞说：“加油，你一定行。”
钟喜悦抱着自己的面试资料，走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推开门，钟喜悦愣住了。
坐在面试官位置的，竟然是刚才在洗手间偶遇的心碎女人！
原来她不是来应征，而是负责面试的公司高层？
有没有搞错？
心碎女人倒是不意外，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很冰冷，很难看。
“钟喜悦？“
钟喜悦点点头，额头渗出汗珠。
“请坐，我是ESS集团的副总裁LAN。”
钟喜悦坐下，LAN看了一眼钟喜悦胸口的位置，看到了那一朵妖娆艳丽的小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你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你呢？“
LAN听到这句话，非常严厉地看了钟喜悦一眼，钟喜悦意识到自己说话欠妥，立刻闭上了嘴。
“说说吧，你的工作经验。“LAN翻了一下钟喜悦的简历，发现很少。
钟喜悦说：“都写在简历上了。”
“你毕业后，只做过一份工作？”
“是的，三年，在电台做了一档深夜故事的节目。“
“节目的创意，策划，制作，都是你自己？“
钟喜悦点点头。
“那么，你这些故事的来源都是哪里？约稿？还是网上找些段子随便拼拼凑凑？”
“都是我自己写的。”
“你自己写的？”LAN抬头看着钟喜悦，“完全是原创？“
”大部分吧，有时候节目会有一些嘉宾主持来客串，他们也会带着自己的故事“
“你是个作家？“
钟喜悦摇摇头。
“你这个节目做了三年，这三年内，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是自己包办？？“
“是的。“
“你被录用了。“
“什么？“
“对，你被录用了。“
钟喜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看着LAN，不敢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怎么，你对面试结果不满意？“
“不，真是不敢相信。“
“对自己没有自信？“
钟喜悦想了想说：“我只做过一份工作，并没有跳槽的经验，而且，这份工作也是失败告终，所以……可能是没有自信吧。“
LAN说：“你刚刚大学毕业，已经可以独立策划和制作一个节目，并且连节目的内容来源都可以搞定，这样的天才选手我们为什么不用？“
“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可以把原来的节目继续开始，我们ESS集团有专属的直播平台……不但可以音频输出，还可以增加视频版。“
“视频？直播？”钟喜悦起身，“你是说，你们是招聘网络主播？”
“有什么问题吗？”
“我明明来应聘的是电影公司的策划。”
“我们集团有无数的业务，我觉得你更适合网络直播这个平台。”
“不。”钟喜悦非常坚定地说，“抱歉，我不接受这个职位。”
LAN说：“有什么问题吗？你还是你，继续做你的节目，我们会重新给你包装，从风格到定位，到造型，全部按照当红艺人来制作——你只是从电台换到了网络，直播还是直播，你将会有翻倍的粉丝继续支持你，何乐不为？”
钟喜悦非常坚定地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职位，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其他的工作。”
LAN说：“按照你的简历，除了这份工作，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职位适合你，电影策划？你的作品在哪里？我怎么能判断你有能力胜任？”
钟喜悦愣了，说的也是，虽然自己满脑子天马行空的鬼点子，可说到工作经验，除了电台主播，再无其他。
“不要着急做决定，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一下，我希望你保持理智，看清楚什么才应该是你最需要的。“
“不需要考虑，谢谢你的忠告，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LAN看着钟喜悦，像看着一个外来的怪物。
“你对于网络主播有什么偏见？”
钟喜悦没说话。
“我们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综合娱乐公司，我们旗下的直播平台现在也是全国流量之首的平台，很多人梦寐以求这个职位，你却直接就拒绝了？”
钟喜悦点点头。
“你现在并不是很需要工作？”
“不是的。”
“你是不喜欢你以前的工作了吗？”
“不是的。”
“那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请不要问了……”
钟喜悦不再跟LAN对话下去，她礼貌地向LAN告别，匆忙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