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太医,慌慌张张的一溜小跑,进了营帐,便拱手道:“四皇子殿下,让微臣看看吧!”
赵潜渊起身,腾出了一块地,“快,仔细着,一定要看好了!若是寒儿稍有差池,我便唯你是问!”
片刻,太医起身,略一思考。
“快说,怎么样了?”倒是赵潜渊先耐不住性子了。
“无有大碍,顾小姐只是中毒颇深,加上周身劳顿,失血过多,待微臣将这毒血放出,再开付药方,加以调理,假以时日,便可痊愈!”这小胡子的李太医不紧不慢的说道。
再看赵潜渊,一张黑沉着的脸,终于稍有缓和。
待太医走后,赵潜渊吩咐折葵:“好生照料你家小姐,有什么事像我禀报!”
赵潜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墨羽前来禀告:“殿下,皇上急召!”赵潜渊一身灰头土脸,泥泞不堪,来不及换洗,便去了大帐中。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倒是开门见山,废话也不多说,开口便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赵潜渊将围猎场内遇刺客,险些丧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倒是没有说是谁救了他们,只是言说自己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皇上听完,顿时一拍案几:“混账,居然有人胆敢在狩猎场内行刺皇室血脉,此事,定要追查到底!另外,再多排些人手给你,保护你的安危。”
赵潜渊顿时心生警觉,父皇这是要趁机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了,不禁心中冷哼一声。若是拒绝,只怕他更加起疑,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妙。
再说此刻的顾清寒,毒血依然放尽,可人仍旧在昏迷中尚未醒来,折葵在一旁悉心照料,看着顾清寒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而顾清寒只觉得像是穿过了一个黑暗沉长的隧道,看着眼前点点白光,刹那间,白光乍现又恍然消失。
顷刻间,便只身一人来到了一处庄园,俯首瞧见身上的衣衫,这不是自己云笙时的衣裳吗?待定睛一看,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方,这分明是——御花园。
但见这御花园中的摆设,甚至是宾客,无一不是那日庆功宴上的一切。
只是在座的宾客却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想来这只是个梦境罢了。只是身临其境,却让顾清寒不由得仔细观察起来,或许能找到一丝线索,也未可知!
且看皇上,宴会全程都在的盯着自己的父亲,一侧的淑妃娘娘也是一改往日里的狐媚,安分的坐在一旁的位子上,以淑妃平日里的劲头,或许他早已知道片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旁的二皇子,与二皇子侧妃,则笑的分外开心,想来往日里是并无任何交集的,可以说与二皇子侧妃更是无一面之缘,初次见面,便诸多热情,想来他们与这事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笙此刻贝齿轻咬,手中的拳头紧握。紧接着,看向了一旁的顾肃之,眉眼之间警示丝毫未曾表漏心迹,除了一味的溜须拍马,其余时间便自顾自的喝酒,或辗转与大臣互敬须臾。
突然,看到那日云笙端起了酒杯,就要一饮而尽,心知肚明一切早已无法改变,却仍旧奋力向前一扑,自是什么都没有抓住,自己还是喝了下去,那日毒酒发作,五脏六腑灼烧之痛,由是灌注全身。
此时此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心下的疼痛只是更甚。看着自己七窍流血,瞬间倒地,倒也死的干净利落。
一旁的爹爹亦是毒发身亡,死状凄惨,怕是爹爹倒地的那一刻亦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云家自知功高震主,便不止一次向皇上表明衷心,征战沙场,誓死为离朝效力,护一国安宁,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当真一点都不假,却不想皇上竟然还是起了杀心。
顾清寒悲痛之情已无处发泄,握紧的双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只感觉心里的痛更甚过于手掌间传来的痛。
云家的帐,待她日后查清,定会一一讨来。
此刻床榻前的折葵,看着小姐的神色痛苦异常,双拳紧握:“李太医方才明明说过,小姐已无大碍,为何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醒来?”
小丫头嘴里嘟囔着,正想着要不要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却见自家小姐双眼慢慢睁开,脸上便再无一点表情。
顾清寒心里盘算着,回忆起刚才那个梦境,便更加深了心中的仇恨。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还好你醒了,要不我非得去抓住那个李太医,问问他是如何给您看病的!”折葵心里一阵欢喜,虽是胡言乱语,倒也是真心话。
“折葵,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顾清寒收起心下杂乱无章的思绪,便向折葵发问。
“回小姐的话,已是三更了!您这一睡,可是一整个下午呢,倒是耽误了晚膳,小姐定是饿了吧!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说着折葵便转身出了营帐。
只是自己并未胃口,简单的喝了点稀粥,便又躺下歇息了。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既然云家的覆灭就像凭空蒸发一般,那么要想弄清楚背后真相,想来也只能暗度陈仓,此事必定是急不得的。
眼下皇上赐酒已是实锤,只是此事背后必定有人推波助澜,或许皇上只是个借口,而真正想要除掉云家的可能另有其人,那么云家的覆灭,又是谁从中得利呢?
转眼帐外天色已微微发白,印着白色的帷帐,整个屋子里顿时也明亮起来。想来今日狩猎自己已是不能参加了,这样也好,但愿顾邢之兄弟三人,能够脱颖而出,为自己谋得出路。
顾清寒起身,一身简单宽松的素衣,由折葵搀扶着出了营帐,就站在门外。
此时,赵潜渊一身皮甲,正向着顾清寒的方向走来。顾清寒转过身子便吩咐折葵扶自己进帐,却被赵潜渊拉住了胳膊。
手臂上传来一阵生疼,当下甩开了赵潜渊的手。赵潜渊不明缘由的看着顾清寒的背影道:“寒儿,这是何故,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顾清寒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之火:“昨日是昨日,自今日开始,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罢,我们毕竟不是一路人,你可是离朝四皇子,身份何等尊贵?又岂可与我等相提并论?”
说罢,一瘸一拐吃力的回到了营帐。坐在床沿上,伸手拿出了枕头下的匕首:“爹爹,从今开始,我便要让杀害我们云家的真凶付出代价,你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孩儿早日查到凶手,还我云家一个清白。”
顾清寒将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忽而听到有人掀起帘布走了进来,顾清寒急忙将手中的匕首塞回了枕头之下,再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顾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