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肃之缓缓的走进营帐之中,似是关心的问道:“寒儿,身体可有好转?奈何为父昨日事务繁忙,总是抽不开身来探望你,可又怪为父无情?”
听到顾肃之的话,顾清寒不禁心里一声闷哼,暗自腹诽:“顾清寒身为相府嫡女,自是一句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便能推脱的吗?真当我是好骗的三岁小娃儿?”
当下由是笑脸相迎:“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怎敢责怪于爹爹?倒是爹爹,既然事务繁忙,还来看望女儿,女儿当真是深感愧疚!劳爹爹挂心了,女儿已无大碍!”说完抬头看着顾肃之的神情。
想起那日顾清寒的牙尖嘴利,顾肃之是有领教的,当下有点尴尬,便避开了话题,一阵闲聊过后,终是回到了正题。
竟是想从顾清寒的嘴里探听些什么?
“为父此次回来,都没有和寒儿好好谈过,想来离家甚久,竟是对你们姊弟显少关心,我记得自己曾下令不许家中子女习武,近日看着你们成绩卓越,大概为父当初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说完抬头看着顾清寒,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顾肃之深知他们此次参加狩猎,加上近日来的表现,已是无力回天,遂十指交叉,垂于胸前,当即话锋一转道:“寒儿莫要惊讶,当初为父不许你们习武,自是有原因的。”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的观察着顾清寒的神情。
“一来,你看看现在云家的下场便知道了!为父在朝中盘桓多年,自是知晓这其中的原由;二来,习武自是莽夫的行为,我顾家自古以来书香门第,又怎可与之为伍?”顾肃之将这其中的原由娓娓道来,只是顾清寒始终微笑不语。
顾清寒心里明白的紧,不过听到顾肃之谈起云家的下场,心中自是不快,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慨,转瞬便又消失无踪。
在顾肃之的面前又怎可表露于形?顾肃之虽并未说什么,却句句都在试探。
他想要知道自己姊弟这些年是如何习武的?他忌惮裴夫人,自然也是忌惮顾清寒习武的;同时也更想要知道自己参加此次狩猎的目的是什么,只不过,自己怕是要让顾肃之失望了。
顾清寒既然做得,那自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将计就计。
众所周知,顾清寒自小体弱多病,练武以强身健体也是不为过分的吧!再看顾肃之,将信将疑间,倒是不难看出他的城府至深,若是云家当真是栽在他的手里,倒也说的过去。
这偌大的离朝,要说云家覆灭,最为得利的便是顾肃之了。
现在朝野之中,拔除了云家,当属顾家一支独大。只是,如此就下定论,确实不能叫人信服,若顾肃之并未参与其中,只是坐享了渔翁之利。那么,这便不能算到顾肃之的头上了。
“寒儿,为父看那四皇子近日来可是对你上心的紧呢,不知,寒儿心中作何感想?”
顾清寒闻言提起赵潜渊,不知这顾肃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以防万一,还是先推脱为好。
“回爹爹的话,我与四皇子只是泛泛之交,女儿未有感想,不知爹爹问这话是何故?”顾清寒佯装出一副不懂的神色,反问起了顾肃之。
顾肃之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也开门见山了,只是语气依旧柔和,并无昔日里对顾清寒那般苛刻。
想起那晚窗沿下听到顾肃之与顾洛水的交谈,以及顾栀昕那日冒冒失失跑来告诉自己的秘密,听着顾肃之接下来的话语,顾清寒心里已明白的七七八八,想必,顾洛水并未得手,顾肃之这是要换棋子了吗?
果不其然,顾肃之以着父亲的名义以及顾家的荣辱,想让顾清寒接近赵潜渊,理由便是四皇子前途无量,将来必能继承皇位,对顾清寒也是一条出路。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与皇家搭上关系,可现在唯独自己却是如此不耻。
听着顾肃之的话,顾清寒只觉心里一阵发笑。若是从前的顾清寒,想必也就遂了他的心愿。
只是如今,顾清寒不过是一具躯壳,站在他面前的是云笙,而非那个柔柔弱弱,处处受人欺负的顾清寒!
思虑片刻,顾清寒心里盘算着,还是答应了顾肃之。
那么接下来取得了顾肃之的信任,自己调查起来想必也可事半功倍。至于和赵潜渊能不能成,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顾肃之又能如何左右呢?
许是听到顾清寒的回复,顾肃之甚是开心,当下微笑着点点头:“寒儿着实长大了!”说着顿了顿,“那寒儿好好养伤吧,为父还有要事处理,就不打扰寒儿了休息了,若是有事,尽管吩咐身边的丫头来找我!”说完,转身,双手靠在腰上,出了营帐。
顾清寒坐在床榻上,陷入了沉思,片刻抬头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向外张望着,想必今日狩猎场上定是热闹非凡,顾清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再看狩猎场内,顾家兄弟三人骑马飞奔着,大宛马体态雄健、四肢有力,马蹄一蹬便踏起一片烟尘,三人纵马飞驰而过,大地都隐隐震颤起来。
疾驰中耳边猎猎风声作响、衣袍花翎横飞,顾刑之,顾炎章,顾德星兄弟三人争先恐后,不断持鞭催促胯下骁骑,颇有纵横捭阖之势。
远处树林中飞鸟惊起,宛如一片乌云从林中升腾,被这股气势所吓,向更远处疾疾飞去。
被惊扰的不止是飞鸟,猎场中的猛兽亦感觉到了危险降临,纷纷逃窜。
兄弟三人哪儿能让到手的猎物就此遁逃,纷纷张弓搭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猛兽中箭后的哀号四处回荡。
纵马狂奔之后,到处都是中箭的猎物,等待着后面跟上的侍从收入囊中。
转眼日暮西迟,已近黄昏,三人估摸着时间,许是该往回走了,不紧不慢的齐头并进。
顾炎章率先开口问道:“今日感觉如何?这几日一直都是嫡姐名列前茅,今日我们确实因她的祸反而得福了,也不知嫡姐好点没有?”说完扭头看向其他的兄弟二人。
顾刑之闻言,想起什么似的,策马向前奔去,顾炎章和顾德星也随即策马跟上了他的步伐,三人飞奔回大帐前,却见众人还没有回来,翻身下马便来到了顾清寒的营帐。
营帐中,顾清寒正坐在案几前发呆,却见三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抬头再看三人连衣服都还没来得换下,想必一回来便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