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和心里有如此多的不满。”
李慎初缓缓站起身,因为喝酒而变得迷离的眼神放佛能够蛊惑人心一般。
他低头凝视着女子,忽而冲她神秘一笑,就在对方愣神之际,突然弯下腰揽上她柔弱的肩膀,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沈月照一个不留神就感到身体腾空而起,她吓得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圈住了对方的脖子。
“好好抱着,别松手。”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气息就萦绕在她的耳边,暧昧且轻柔。
只是她尚不及回神,对方已然跃身而起,一个纵跃,直接跳下了假山。
以前她也经常被他这样抱着跳下来,除了最初几次她因为害羞而感觉到了心跳狂乱,等到她渐渐熟悉了对方的触碰和气息后,心里更多的是安心与甜蜜。
可今日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经历这种事情的缘故,还是冷不丁被惊吓所致,她的心再次狂跳不止,身体里流窜着不知名地躁动。
男子微微低头看着她,眼神里似流动着沉醉与眷恋。
沈月照不觉心头一滞,明明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又像是受人控制着,深深地沉溺其中。
此时,李慎初忽然动了起来,抱着人,迈起腿朝远处的楼阁走去。
身上传来的颠簸感终于唤回了沈月照的理智,她神色一紧,暗道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进入正题,或许今天还会被对方给糊弄过去。
“侯爷这般伤怀,是为了死去的冷三娘吧。”
毫无预兆地一句话,让李慎初的身体僵了僵,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脚下的步子也依然平稳。
“七年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沈月照再次开口,然而还是没能换来对方一丝动容。
“冷三娘便是当年的阿瑛,也是你幼时的乳娘。”
李慎初终于停下来脚步,低头看向她,眼里放佛闪过一丝慌乱与害怕。
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沈月照的手下意识地抓紧对方的衣领。
她的紧张让李慎初心头蓦然一沉,身体竟有些发颤。
“此事与你无关,别再查了。”他把人放下来,丢下这句话后,便要离开。
“怎么与我无关?如果你……当真是父亲的孩子……”
“我不是,你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去吧。”李慎初厉声打断她,声音冷的可怕。
“七年前你忽然变得嗜酒,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吗?一年前你在成亲当晚让我误会你,恨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吗?你明知我们是亲兄妹……”
李慎初突然转过身,深深地望着她,语气有些激动又有些急切地说道:“阿和,那是以前,你如今已经不是李家的人,我们不是兄妹,是夫妻。”
“夫妻?”沈月照放佛是惊吓过度了,她明明是想着要好好面对这一切的,可眼里却像是被人灌了水一般,不停地掉眼泪。
“这世上哪有兄长迎娶妹妹的道理,李慎初,你这是蔑伦悖理,是要遭天谴的,你知道吗?”
蔑伦悖理?遭天谴?
李慎初瞬间被这几个字刺地千疮百孔,理智正一点点崩塌。
“所以我就要放弃你吗?阿和,我做不到,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真的很痛苦。我挣扎过,彷徨过,也想过要放弃……可是你就在我心里,只要一想到你将来会嫁给别的男人,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那段日子我几乎要被自己逼疯了。”
他用力握住女子的肩膀,生怕她会突然离开,“我不能放开你,所以我让自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又重新做回了以前的自己。我忍了六年,一直不敢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可到了最后,当你终于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又后悔了。我怕自己会毁了你,只是我离不开你,所以便想让你恨我,主动远离我,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沈月照看着他,她觉得此时的李慎初非常地脆弱,放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她的心攸地拧作一团,很想上前安慰他,可是她张开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旋即就快速转过身,脚步由慢到快,到了后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望岳居”
李慎初看着女子慌乱消失的背影,心里放佛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他此刻就像是处在悬崖边,一念之间或生或死。他原本选择了痛苦的活着,可如今他想隐瞒的事情全都暴露无遗,让阿和看到了他最丑陋最险恶的一面,他当真不敢想接下来,阿和会如何待他。
沈月照一口气跑回“听雨观荷”后,无视了所有人的注意与关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她坐在梳妆台前,大口喘着气,对面的铜镜里映出她此刻的面容,灰败且震惊。
为什么?
父亲与母亲明明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父亲的后半辈子都在守着母亲的牌位,守着他们之间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意。她原以为在这世上,父亲是最爱母亲的人,可现在又算什么?
原来早在母亲之前,有人便为父亲生下了孩子。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在生产后突然死了,那么父亲还会娶母亲吗?
沈月照抱住头,有些承受不住地趴在了梳妆台上。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年父亲为何不肯答应她退婚了。原来她一直想嫁的人,竟然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长。
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生活在各种欺瞒中。不管是父亲还是李慎初,他们都不肯让她知道真相,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为什么?
沈月照忍不住用手砸上梳妆台,可是这点发泄根本不足以压下她内心的痛苦。泪水忽然又重新占据了她的视线,簌簌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有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浑身一震,她猛然坐直身子,挥手扫落了一地的胭脂水粉、金银玉翠。
外面守着的人听见屋里的动静后,不禁发出紧张地声音,“娘子,您怎么了?您开开门让阿棠进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