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鉴在邺国公府足足待了三日才回到侯府。
沈月照听到消息后,迫不及待的想去“别亦阁”确认自己的猜测,不过考虑到他在外面忙了三日,最后还是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又等上一日后方才过去。
她走到屋门前,吩咐棠棣等人都守在楼外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沈月照进来后,先在花厅里看了一圈,发现没人,便想去卧房找人。
可是当她站在卧房门外时,还是忍不住犹豫起来。
虽然她心里已经认定兰鉴就是星儿,可在没有确认之前,他对她而言还是普通男子。
以她的身份随便进入其他男子的寝室,是非常不妥的行为。
沈月照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抬手敲了敲门。
“是谁?”里面很快传来男子的询问声。
沈月照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迟疑了一下后才发出声音:“兰大夫,是我。”
里面的安静片刻,随后屋门被人打开,兰鉴一袭玉色常服出现在眼前。
沈月照下意识对着他打量起来,越看越举得身形很像,就连气质似乎也与以前的星儿有几分相似,柔中带刚,温和有礼。
而当她的目光挪到那张面具上时,心里又小小激动了一下。
她真想马上揭开这张面具,看看下面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沈娘子?”兰鉴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忙出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沈月照忽然回神,赶忙按下心里的那些冲动,目光不小心扫到了屋子里那张桌子,上面放着收拾好的包裹。
她心头一跳,施礼问道:“兰大夫要离开侯府吗?”
兰鉴怔了一下,点点头,回道:“庆儿的病情已经稳定不少,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在下也不用再继续教她读书,继续留在侯府怕是不妥,所以就想等着侯爷回来,再向二位告辞。”
她将将有些确定对方的身份,他就要离开侯府,若此时放他走,说不定以后会更加难确定他的身份。
“兰大夫何必这么着急,撇去大夫的身份不提,您也是侯府的贵客,而且又为庆儿做了这么多,我们还没有好好感谢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沈月照着急地在心里想着对策,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兰大夫,我们去花厅详谈。”
兰鉴地目光闪了闪,跟着她走进花厅。
沈月照请人入座,倒上两杯茶水,一杯递给对方,随即开口问道:“兰大夫可还记得上次的事情?”
兰鉴回以疑惑的表情。
沈月照整理起乱糟糟的心绪,解释道:“上次我们谈到走水的事情,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兰大夫当年究竟遇到了怎样的一场大火?你又是如何在心里化解这件事情的?”
旧事重提,兰鉴明显有些意外,坐在那里缓了好片刻才回过神来。
“沈娘子可是对在下的身份有何疑虑?”他反问道。
沈月照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兰大夫可知道玉阑鞭法?”
“不知,从未听说过。”兰鉴毫不犹豫地回道。
“既是没有听说过,为何能使得?”沈月照决定不再与他绕弯子,坦率心里问出心里的疑惑。
“在下不知沈娘子是什么意思。”兰鉴莞尔道。
“玉阑鞭法,其实只是苏小姐与侯府二小姐一起琢磨出的鞭法,没什么用处,只可拿来欣赏。而这鞭法的名字便取自她们各自名字里的一个字,在这世上也仅有这二人知道这套鞭法。”沈月照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他毫无所动的听着,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兰大夫,你说你从未听说过,可那日为何会在院中挥出那套鞭法呢?”沈月照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那日在下不过随意一舞,沈娘子如何能看出那便是玉阑鞭法?”兰鉴笑道,那语气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兰大夫有所不知,第二日我便见子玉也舞出了这套鞭法。不到短短一日的时间,我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不会有问题。”沈月照坚定地说道。
兰鉴轻笑了两声,说道:“沈娘子并非习武之人,所以看不出两套鞭法有何不同之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啧,真是油盐不进!
沈月照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咬牙问道:“不知兰大夫可否将面具摘下?”
“沈娘子对在下这张脸倒真是执着!”兰鉴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丝毫不悦与抵触地直接伸手解开后面的绳结。
沈月照握紧拳头,努力让她自己保持冷静,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那张脸。
面具缓缓被褪下,出现在她眼里的是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自鼻头处到额上发际处,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无损的。坑坑洼洼的半张脸,与下面那半张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面妖魔一面谪仙,既狰狞又美好。
看着这样一张脸,沈月照瞬间屏住了呼吸,满眼的不敢置信。
“沈娘子,这便是在下的真容。”兰鉴手里拿着面具,神色淡然地说道。
“我……”沈月照努力让自己稳住呼吸,就算是面对这样一张脸,她还是不愿放弃,咬牙说道:“我听闻,洛仙人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善易容。所以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
早在她怀疑兰鉴地时候,便已经着手调查有关他的事情,但他却像个凭空冒出的人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身家信息。最后只能从洛仙人着手,但此人也十分神秘,根本查不出他是何时收的徒弟,最后也只查出关于他本人的一些传言。
但没想到,原本以为无用的信息,现在竟帮了大忙。
“沈娘子,在下可否问一句,您为何一直对在下这张脸如此执着?”兰鉴正色问道。
“不是脸!”沈月照用力摇摇头,像是在反驳他,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我在意的是你的真实身份。”
“沈娘子是害怕在下会对侯府不利吗?”兰鉴问道。
“这么说吧,我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一个失踪了两年,至今还没有找到的故人。我和子玉都很担心他,想要尽快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