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要让沈娘子失望了,在下并非您的故人。”兰鉴随手把面具扔到桌子上,说道。
他大方的以这张狰狞恐怖的脸示人,看的沈月照一时有些呆愣。
她已经做到了这种无礼地程度,可对方却毫无反应,依然像平日那样温和以待,仿佛并不介意她这番失态之举。
他是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问心无愧,所以不需要遮遮掩掩?
沈月照信誓旦旦地过来,想要揭穿对方的身份,可是经过这一番交谈,她的信心忽然又被动摇了。
她很像再去试试扒开男人脸上的伤疤,看看那到底是真的,还是一种掩饰?
可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下信念又被动摇,她忽然就失去了继续确认的勇气。
失魂落魄地离开“别亦阁”,沈月照把自己关进卧房里冷静。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兰鉴身上有那么多的破绽,明明她已经非常肯定兰鉴就是星儿,明明那套鞭法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可她竟还是被对方给糊弄了过去。
是她的方法不对?还是真的怀疑错了?
李慎初回来时,就见自家小夫人一脸了无生趣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团被子,但早已被她蹂躏地不成样子。
“怎么了?”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柔声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沈月照方才注意到屋里多出一个,她把目光挪过去,忍不住撅噘嘴。
“星儿与步泫还没有找到吗?”
李慎初看着她,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你是在担心他们?放心吧,若是有事侯府的人早就查到消息了。”
沈月照一把拉下他的手,不满道:“你只是让我放心放心,是真的没有找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不愿意告诉我?”
她突如其来的发脾气,顿时让李慎初怔住,双眼眯起来,打量般地看过去。
“看着我做什么?”沈月照忽然翻身跪坐在床上,挺直腰板望着男人,哼道:“不会是被我说中心事,心虚了吧?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人,却把他们藏了起来?”
李慎初忍俊不禁地看着她,摇头失笑:“我的阿和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没有!”沈月照双手抱胸,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场邪火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不把它发泄出来,自己一定会疯掉。
“我问你,你知道星儿的身份吗?”沈月照忍了忍,最后决定还是先与李慎初摊牌。
“怎么突然这样问?”李慎初反问道。
“星儿他是……”沈月照一口气提上来,话刚出口又顿住。
李慎初眼里露出询问之意。
沈月照犹豫片刻,终于咬牙说道:“星儿其实是男儿身,你知道吗?”
她话音落地,两人之间顿时陷入诡异地沉默。
沈月照看着李慎初,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答案。可是她忘了,对方可是万年的喜怒不形于色,想要在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破绽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这种事情你是听何人所说?”良久后,李慎初发出清冷的声音。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吗?”沈月照反问道。
李慎初点点头,说道:“曾听宁和郡主提过一句,她心思不纯,所以我并没有全信。”
“姨母?”沈月照震惊地扬了扬秀眉,忽然想到姨母之前故意挑拨李慎初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心里生警惕,“她告诉你这些,难道也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星儿吗?”
李慎初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月照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知道她与我们李家究竟有何恩怨,可小时候她明明那么疼爱我们,为何转眼间就想置我们于死地呢?”
沈月照说着便红了双眼,声音里有几分哽咽:“难道是因为我退掉了邺国公府的婚事?可这是我的决定,她若是要恨,恨我一个人便好,要报复也报复我一个人,为何要牵扯到无辜的人,为什么……”
李慎初见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忙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阿和,你冷静点儿,这不是你的错。她的目标是整个宣安侯府,而不单单是针对你。”
整个宣安侯府?!
沈月照不敢置信的想着,姨母究竟与他们李家有何恩怨,竟会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
可是若有恩怨,当年又为何要与他们李家定下婚约?为何从小就那般宠她?难道曾经那么多年的陪伴与爱护都是假的吗?
“阿和,你今儿到底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李慎初把人紧紧拥进怀里,担忧地问道。
“我怀疑……”
沈月照刚要对他坦白心事,外面忽然响起急促地敲门声,并伴随着棠棣紧张且慌乱的声音:“侯爷,娘子,不、不好吃,外面突然来了几个官兵,说是要把兰大夫抓去刺史府审问!”
“什么!”沈月照立刻推开对面的人,慌里慌张地跑下床,打开屋门看向棠棣确认道:“他们要抓兰大夫?可有说明原因?”
“回娘子,甄管家问过了,对方声称邺国公府里死了人,兰大夫有重大嫌疑,要马上提审他。”棠棣快速回道。
这时李慎初也走了出来,对沈月照说道:“去看看!”
说完,便先往楼下走去。
等他们赶去“别亦阁”时,几名官兵已经押解着兰鉴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看到李慎初时,忙躬身行了个礼。
沈月照打眼看过去,见来的人都有些脸熟,应该是以前去找子玉时见过他们,但却叫不上名字。
她看来看去,发现这里面没有子玉的身影。随即想到,捉拿疑犯这种事情,也的确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几位来我府中绑人,可是已有确凿的证据?”李慎初抬眼扫向众人,凌冽的目光顿时让人遍体生寒。
其中带头的人忙行礼,恭恭敬敬地回道:“禀侯爷,死者死于一枚银针下,据侯府的下人所说,这枚银针乃是兰大夫的。”
“你们可查验过这枚银针?世上银针千万,每位大夫手里都有不少,如何能证明那枚银针是兰大夫的?”李慎初再次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