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一刻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尴尬。
唯有两个当事人都保持着镇定与清醒,李慎初不动声色地把步泫从地上扶起来,缓缓走到桌边坐下。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
韩纾与沈兴言都起身对李慎初道贺,并送上贺礼。
见此,庆儿也忙跑过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交给李慎初。
“庆儿祝义父寿福康宁,这扇坠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义父能喜欢。”
李慎初打开锦盒看上一眼,扇坠虽做的略有粗糙,但配色不错,配饰也相当讲究,的确是花了心血与功夫的。
冰冷的眼底缓缓染上一层暖意,他伸手在小丫头脸上轻轻捏上一把,温声道:“庆儿的这份心意当真不俗,我很满意。”
得到了义父的夸奖,庆儿心花怒放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随后李星阑也送上一份贺礼,沈月照看着已经开始冒烟的古董锅,问了一句:“子玉怎么还没有过来?”
李星阑的表情一怔,向她解释道:“下午她派人来知会过,说是有要事缠身,不能过来贺寿了,贺礼已经送去你们房间。”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不用等她了。”沈月照了然地点点头,对众人说道。
她话音落地,李慎初又接着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后,便就开宴了。
古董锅吃起来暖和,不多时众人都已是满面通红,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这时,玉葭手里端着托盘敲门而入。
四个男人正在饮酒,不曾注意这边的动静,沈月照却一直看着。
只见玉葭刚走进来,步泫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从托盘上取下一只青瓷盅。
沈月照顿时就提高了警惕,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步泫捧着青瓷盅朝李慎初走去。
“爹爹,这是孩儿下午亲手熬煮的七翠羹,请您笑纳。”步泫把羹汤呈上,又解释道:“孩儿不知爹爹喜欢什么,所以就学着庆儿妹妹亲自动手,为父亲做了一盅羹汤当作贺礼,望父亲不要嫌弃。”
沈月照看着那只递到李慎初面前的青瓷盅,耳边总是回响起梦里那一声响,如今再回想,那声音放佛就是瓷器掉落在桌上所发出的声音。
难道她的担心真的应验了,步泫他留在侯府是另有所图?
放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心,李慎初抬眼朝她看过来,对她露出一抹清雅俊逸的笑。
沈月照想出声提醒他,可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李慎初已经打开瓷盅,将里面的羹汤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就是火候有些过了,但心意我感受到了。”李慎初把瓷盅放在桌子上,对旁边站着的少年说道。
步泫站在那里俨然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待李慎初把话说完后,他立刻露出开心又满足的笑容,乐颠颠地坐回去。
沈月照紧捏拳头,观察着李慎初的面色,一盏茶的功夫很快过去,她见他并无异常,这才稍稍放了心。
只是她这颗心还未放进肚子里,那边李慎初又与韩纾对饮一杯酒,谁知那酒才刚下肚,他的面色猛然一变,酒杯顿时从他手里掉落在桌子上。
这熟悉的场景,顿时吓得沈月照忙张开手臂去人。
她就紧挨着李慎初而坐,这恰巧为她提供了便利,一把就将倒下的人揽进怀里。
“侯爷?”她低头往怀里看去,只见男子的面色一片青白,嘴角处有黑血缓缓流出,无声无息地躺在沈月照的怀里,不知是昏厥了过去,还是已经……
“大哥!”李星阑慌忙从椅子上想起来,跑到沈月照身后,伸出双手想要帮忙。
“别动。”沈月照突然出声,冰冷地低喝道:“把侯爷刚才动过的东西全部搜集起来,你来验查,看看是否有毒?”
说话间,那边坐着的庆儿已然被吓得面色苍白,眼神直勾勾望着昏死过去的义父,表情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幸而韩纾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抚,这才避免了小丫头再次发病。
此时沈兴言站起来,指着青瓷盅说道:“我们所使用碗筷酒杯,都是随意分配的,唯独这瓷盅是侯爷单独用过的。”
他的话音刚落地,步泫就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委屈又可怜的望向沈月照,问道:“姐姐,爹爹他怎么了?”
“找到了,就是这只瓷盅。”李星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
这边侯府有人投毒,那边邺国公府也不安生。
林挽心自昨日从刺史府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谁来都不见,饭也不吃,也不让香绸等人打扰她。
就这样把自己闷在屋里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夜里她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冲进了宁和郡主的“荣华园”里。
宁和郡主最近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入夜之后就会困倦。
她正要躺下休息时,却听“哐当”一声,屋门被人给重重推开了。
安嬷嬷正在给主子盖被子,也被这声动静给吓了一跳,转身一瞧竟是二小姐。她的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却被林挽心给堵了回去。
“安嬷嬷您先退下。”林挽心用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安嬷嬷看向宁和郡主。
宁和郡主则看着面有不善的女儿,见她一脸的坚持,只能挥挥手,示意安嬷嬷下去。
等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的时候,林挽心迫不及待地开口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兰大夫就是二表、兄?”
“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母亲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宁和郡主靠坐在床上,虽然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表情却堪称平静柔和,眼神里饱含着慈矮。
可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反而刺痛了林挽心的眼睛。在她眼里母亲一直是柔弱的,大度的,善良的,慈矮的,可不知从何时起,母亲又多出了另一面。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只觉得这样的母亲有些可怕。
“我现在只想知道,母亲是否早就看出了兰大夫的身份,你想除掉他,根本不是因为我,对吗?”
“心儿,你这般质问自己的母亲,可是已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