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泫还在“浅云居”,只不过这里已经被府卫们围起来,院子里伺候的仆人,也只剩下玉葭一人。
沈月照与李星阑过来的时候,步泫就坐在寒风中,玉葭站在他的身后,胳膊上搭着一件披风,一脸为难地看着身前的少年。
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她照看着步泫,原以为他只是沈娘子家中的表亲,可经过昨晚,她才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只是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侯爷中毒竟是这个少年所为。
现在他被府卫们看管起来,也不知之后的命运将会如何?
作为一名婢女,为伺候好主子,玉葭早已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她这边虽集中精神想着事情,那边却已经看到了沈月照与李星阑。
她忙低头上前,对二人行礼:“见过二少爷,见过沈娘子。”
沈月照自走进院子后,注意力便一直在步泫身上,她看到在玉葭说话的同时,步泫的头明显动了一下。
“你先退下吧。”李星阑对玉葭吩咐了一句。
沈月照脚步不停地走到步泫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试图在气势上压垮对方,从而露出破绽。
步泫到底是个孩子,被她那凌厉的眼神逼迫着,很快就支撑不住,把头埋下。
“怎么不敢看着我,你在心虚吗?”沈月照冷声质问。
步泫把头埋得更低,假装听不见。
沈月照冷笑一声,语气寒凉地说道:“做错事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吗?你知道吗,侯爷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这都是拜你所赐。你不是一直把侯爷当成父亲吗,如果他真的是你父亲,那你知道你昨日的行为叫什么吗?弑父!”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步泫全身颤抖起来,他用双手抱住头,小心地缩在石凳上。
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沈月照忍不住握紧拳头,稳住心神,再次开口:“我不管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在演戏,我只问你,为何要害侯爷?”
“我……”步泫用力摇晃着头,惊慌失措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害他,没有。姐姐,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没有害他吗?那毒药为何会在你的枕头下面?”沈月照强忍着去安抚人的冲动,继续追问。
“是我放的。”步泫忽然抬起头,目光正巧撞进沈月照的眼底,那一瞬间他忽然头痛欲裂,有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难受地“啊”上两声,人也变得更加慌乱,“不,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毒药……毒药是别人给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毒药。”
他语无伦次地叫嚷着,脑海里又开始不断地闪现出各自画面,头也越拉越疼,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便一把抱住了沈月照。
沈月照当即心头一软,抬起手想要安抚他,可是手还未碰到少年,便又被她强行给收了回去。
她暗暗咬牙,想要继续追问,少年痛苦地声音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狠不下心再继续逼迫。
少年死死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便只能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星阑。
“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没有错,他的确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从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记忆非常混乱。”
“混乱?就像现在这样吗,想事情总是想起一半?”沈月照问道。
李星阑点点头,伸出手说道:“把他交给我吧。”
待他们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以后,那边韩纾也传信回来了。
信上说:一切进行顺利,圣上听闻侯爷在自己府邸遭人下毒,十分地震怒,下令一定要彻查此事。
“接下来就是我与廉兄的事情了。”沈兴言看完信后,摩拳擦掌地说道。
“现在把他送回去真的没事吗?”沈月照担心地确认道。
“放心吧,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连说辞我们都准备好了。这次沂王府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圣上都下令要彻查了,他们自然不敢声张。”沈兴言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有意外,千万不要与他们硬碰硬。”沈月照叮嘱道。
“好,那我们出发了。”
侯府门外已经准备好马车,廉御把睡着的步泫抱进去,等到沈兴言出来后,便就出发了。
沂王府是座百年以上的老宅子,听说是三代以前所建,只是后来世代沂王被派去镇守北疆,无召不得入京。渐渐的这座巍峨古朴的宅子就荒废下来,直至此次沂王入京,才把宅子重新翻修了一遍。
不过这宅子原本就建的漂亮,所以大体格局并没有改变,就连许多边边角角的小细节都还完整的保存着。
霍窈离开京城已有数十载,如今再回来,只觉得处处都是好的。
边疆那等环境恶劣之地,当真是摧残人。
所以这次回来,霍窈便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到北疆那个苦寒之地。
既然准备在京城扎根,首先自然是要让自己融入进来。
最近这段时日,霍窈一直忙着了解京城近些年的时兴玩意儿,比如妆容、首饰等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保养。
她总觉得自己在北疆待的这十几年里,像是老了二十多岁,与京城里的贵妇一比,着实让人自惭形秽。
这不她才刚搜集来一个保养秘方,正准备实行的时候,郝嬷嬷突然来报,说是金吾卫里的两位大人求见。
“告诉他们,王爷不在府里,让他们回吧。”霍窈挥挥手,吩咐道。
郝嬷嬷忙补充道:“他们是来求见王妃您的,说是已经找到咱们小少爷了。”
霍窈眸光一闪,立刻变了脸色,“去,请人进来。”
郝嬷嬷出去后,直接把他们带到花园的暖阁之中。
霍窈已经等在那里,原想着进来的只是两个人,谁知其中一个人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她定睛一看,当下就满脸震惊地迎过去,伸手要从沈兴言怀里把人接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泫儿,我的泫儿……”
沈兴言却往旁边躲了一下,并后退两步与她保持着距离。
霍窈一怔,面含怒气地斥道:“你们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