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溪苏早早醒来,身边人还在,支起身子要起身,但腰间的手一紧,又跌回那人的怀里,溪苏小心的避开受伤的手臂,“醒了还不起来,该去上朝了。小心勿了时辰。”
“无妨,一次不去,父皇不会责怪我的。况且我也舍不得溪儿,难道溪儿就这么不待见我吗,真是伤心啊,难道昨晚……”
“少主可醒了?”门外的弄墨打断景泽的话,惹得他有些窘迫,看到溪苏一脸笑意,觉得应该小惩大诫才好,挠着她的痒痒,让溪苏笑的连连求饶。
“好了,好了,泽哥哥,放过我吧,我受不住了,哈哈哈哈,快住手。”
“看你还敢笑我吗?”
“不敢了,泽哥哥快住手,溪儿求你了!”
景泽见好就收,扶起笑软了的溪苏,“进来吧。”
舞文弄墨憋笑进来,看着床上凌乱的样子,着实无法不让人遐想,弄墨却打趣着,“只有王爷来了,少主才会这样笑,平日才不会给我们这样好脸色。”
“有吗,想来我在你们眼里竟是这样的凶神恶煞啊。”溪苏今日心情大好,也符合着她们。
大家笑了笑,“主子,刚才宫里来传话,让你醒来后进宫一趟?”
“你可问了因为什么事?”景泽问。
“来人未说。”
“什么时候的事?”溪苏稳了气息,靠在景泽的怀里,问她。
“一炷香之前。”
“更衣。”舞文弄墨上前扶着她,换了一件米黄的上衫,一条丝带将青丝束在一起。宛然一个清秀稚气未脱的少年,因为手伤未愈,又不想让景泽知道,溪苏只能坐在轮椅上,却看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起来的样子,“你再这么躺下去,只怕我这一入宫有去无回。”
景泽立刻起身换衣,两人形影不离。用了早膳后,景泽推着溪苏进宫,大臣们已经下朝,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人,到了景祥殿,两人一起进入。
殿内几人围着地形图,在讨论着什么,景皇见到溪苏来了,招手让她进来,“快来,来这。”
溪苏摇椅停在景皇身边,看着地形图不明所以,“您急急的一早把我唤来,可不会就为了看这地形图吧。”
景翎拿起一边的长尺,指着一条流域说:“南下,几日前连续下暴雨,山洪暴发,百姓流离,虽然做了措施,但是见效不佳,大臣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好。”
“知道你点子多,朕想看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赈灾是刻不容缓,但是朕希望能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溪苏围着地形图转了一圈,拈花一笑,单手撑着下巴,“皇上,大臣们都给了你什么点子?”
“说拨款赈灾,转移百姓,也有说筑造堤坝,倒是都水监给了一套办法。陈爱卿,你来给溪儿说说。”
“是。”一直待在脊瓦旮旯的角落里的男子应了一声,走进后,溪苏才发现是个中年男子,身体健硕,十分硬朗,被溪苏这样瞧着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监军大人。”
“大人请讲。”
“这暴雨已经消减了许多,因为洪水来势凶猛,一时无法消退,沿道的农田被淹,房屋被毁。”陈付指着一片区域解释,“下官已经派人将百姓转移到高处,也寻了些懂水性的人救出被困的百姓。昨日圣上已经派人去加固河道的堤坝,以防决堤。”
“没了?”
“不知道监军大人有何见解?”
“泽哥哥有什么其他法子吗?”
“疏通百姓自然重要,如果在这岔口能将洪水分流一部分,那受灾也会减缓。这里两处都是树木,在这里把这个分岔口加大,那会引走大部分水流,那下河的百姓也不至于受灾。”
“确实是个好办法,陈付,立即派人去办,还有那赈灾粮也一起带去。”景皇大喜。
“慢着,陈大人可知,这雨停了之后,最容易发生什么?”
大家左思右想,景翎轻声道,“疫病。”
“是,王爷说的不错,灾后最容易发生疫病,这雨下来段时间便会停,那剩下的灾后工作,才是重点。”
“那该怎么做?”景皇询问。
溪苏移车到桌边,提笔写下,写写停停,一盏茶的功夫,满满的几页纸,递给陈付,“大人可收好了,丢了,溪苏可想不出第二个方子了。”
“是,下官定会好好保管。臣先行告退。”陈付带着景皇旨意出宫了。
“那没我的事了?”
“瞧你急的,今天留下来和朕一起用膳后再回去。不能抗旨,我和泽儿还有些事,你们先去走走吧。”
“是,儿臣告退。”景翎先退出殿外,溪苏瞪了景皇一眼,摇椅出去了,留下景皇和景泽两人。景翎推着溪苏往御花园走,虽然已经过六月,可御花园里依旧百花争艳,“恭喜,得了位小郡主。”
“嗯,可你一直都没见过她,从你醒来,我都不曾见过你。”
“王爷政事繁忙,不必记挂我这个局外人。”
“溪儿,踏进这宫门一步,你就不再是局外人了。”
“不说这个了,景玉周岁,我没去,该补样吉祥物给她,娘走了,没人给她备这些。”
“这些宫里人会准备的。”
“想当年,娘亲与皇贵妃情同姐妹,定下婚约,想不到还真成了。缘分这东西,真神奇。”
两人停在荷花池边有说有笑,溪苏伸手,划过冰凉的池水,轻轻的笑,静静的看着一池清荷。
“咦,那不是三王妃吗,怎么一个人站在那?”萍儿扶着庆晓苒逛御花园,却在入口看见顾涟汐。庆晓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嘴角翘起,再萍儿耳边说了几句,自己转身到一旁的凉亭歇下,拿着一柄团扇轻轻煽动着。
“奴婢拜见三王妃。”
顾涟汐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一身宫装,“平身吧,你找本宫?”
“我家主子想请王妃一叙。”
顾涟汐看看她,不知道回事谁,便跟去。凉亭里的庆晓苒一见顾涟汐,便拉着她坐下,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
今日庆晓苒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头发用一串细碎的珍珠挽起,带着淡淡的光晕,散落的发如黑绸一般,和美丽融合的极致风情,却显得妖艳邪异,异魅非常。
而顾涟汐身穿淡蓝色的绣丝长裙,挽起青丝,用一支平素却极其雅致的粉色簪子插于发髻,略施粉黛,一双黑黑的眼睛宛若天上的星辰。手中轻捏着一方自绣的粉蝶戏花的手帕,轻起步子,步步生莲,在御花园中看见庆晓苒,稳稳福身请安,声音清澈明净。两个绝色的人站在一起,格外吸人。
“那日宴会一见,觉得与妹妹特备投缘,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遇见。啊呀,我说怎么熟悉呢,妹妹与那溪苏姑娘是姐妹吧。”
顾涟汐抬眼看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是我同胞姐姐。”
“可是你们怎么如此生疏,刚才在园里,我看轩王爷陪着溪苏姑娘,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妹妹呢。”
顾涟汐盯着她良久,“公主有话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庆晓苒摇着团扇,泡了杯茶递给涟汐,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妹妹可知道我与四王爷的婚事?”
“不知,后宫不得干涉朝政,王爷也不曾对我说起。”
庆晓苒握着涟汐的手,“妹妹可知我心中的苦,我与四王爷有婚事,可是王爷一心在溪苏姑娘身上,从未痴情对我。我本想若溪苏姑娘一心对王爷,我屈身与她平起平坐也无妨。可今日看她与轩王爷一起,我就不知道溪苏姑娘心里想什么了?”
顾涟汐被人说中心事,面色有些不自然,皱着眉头,“姐姐的事,我没法干涉,我们虽是姐妹,可是有十余年没见。”
“这是为何?”
顾涟汐与庆晓苒一见如故,便把其中的原有和她说了一遍。听完后,庆晓苒大为感叹。她揉着手绢,有些迟疑,但还是站起身,猛然跪在涟汐面前,吓得涟汐惊慌失措的扶起她,可被庆晓苒制止了。
涟汐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僵持着,“公主这是为何?”
“妹妹啊,我有个不情之请,望你成全。”
“有话好说,你起来先。”
“你若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我一个小小的侧妃能帮你什么,公主先起来吧,这要是让人看见,不是惹非议吗,涟汐担当不起。”
“那妹妹就是答应了?”
顾涟汐扶起她,“我能帮你什么。”
“妹妹,你与王爷、我与四王爷中间都因为溪苏姑娘,你就不想……”
“她是我姐姐,我绝不会那样做的,本来就是我欠姐姐的,姐姐做什么,我都不会怨她的。”
庆晓苒看她紧张的样子,笑了,“瞧妹妹说的,我那么会那样做了,只不过我的婚期一日日近了,可景皇因为四王爷反对的缘故,将婚期一日推了一日。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我只是想找个时间,让你以王爷的名义请溪苏姑娘过府聚聚。到时,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将她软禁一段时日,等到我成亲后,在放她出来,你觉得如何?”
“这样可行吗?”涟汐被说动了,她说不怨溪苏那是不可能的,景翎一直惦记着她,对她也渐渐疏远,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失宠啊。
“妹妹大可放心,你只需照我说的做就好。”
“容我再想想。”涟汐几乎是逃出凉亭的,连自己怎么回到行宫的她都不知道。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