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好久不见!”门外的走进屋,看着溪苏良久,一句感叹。
“是啊,好久不见!”
门外是何人?
他一身月白锦服,一根木簪将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那张极为性感的双唇,在面目清爽上,或许可以帮他假作一副文质彬彬貌。而今满脸蓄着的胡髭却让浓烈的阳刚魅力,再也无可隐藏他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也没有了他往日的邪魅。
他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让人觉得几分诡异。
“想不到你还是凝香楼的乐师?”
“舞文弄墨去给夜公子倒茶。”
溪苏坐在古琴前,凝望着眼前略带陌生的男子,几个月不见,他显得沧桑,不似以前那样意气风发,爽朗清举。
“哪里,溪苏不过受人之托,不得而为之。”
“怪不得凝香楼唱的曲子总是别具一格,生意也日益兴隆。真不知道溪儿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真让我好奇啊!”
“听说你大喜,恭喜了。”
夜怀瑾身子颤抖了一下,一手撑着桌子坐下,自言自语似的,“你知道了,我还以为能瞒你。”
溪苏宛然一笑,“凝香楼四大花魁中的月影出嫁,我怎会不知道,昨日一进来,姑娘们就让我跟风姑娘道喜,想不知道都难啊。”
“我是迫不得已的。”夜怀瑾微低着头,像是对这溪苏解释。
“不知道怀瑾,你几时迎娶月影过门呢?”溪苏转移话题,夜怀瑾不解地看着溪苏,一步步的靠近,那陌生的眼神与气息让溪苏害怕。
“你就这么想我娶她进门?”
“啊,这话从何说起,娶月影可是你自己决定的,溪苏几时干涉过你?”
“你真不在乎,我对你的情意你一点都不懂吗,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夜怀瑾有些愤然。
溪苏这才收起笑容,一脸平静,屋外的两人听的可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家主子把夜怀瑾惹恼了,以前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怀瑾,你与我相识相知不是一朝一夕的了,你也知道,我对你只有兄妹之谊,绝无男女之情。我原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那景泽,泽王爷呢?”
溪苏被他一问,哑口无言,她对景泽的感情自然不假,十年,一个人伴着自己十年,那其中的情感自然不用说,可这怎么能和夜怀瑾说呢。
夜怀瑾眼里带着殇情看着沉默的溪苏。
“既然这样,我会早早将月影娶过门。”甩袖离开,跨出门时,夜怀瑾猛然转身,“总有天,溪儿会后悔今时今日的决定!”
溪苏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离开的人,那一瞬间的恨意,充斥着周遭,但转眼消逝,让人晃眼,好似那恨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溪苏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琴,再次弹起那首《问红尘》。
清婉的歌声环绕在凝香楼的后院,夜怀瑾停驻在凝香楼的庭院中,与面前的人对视。
“四王爷”
“夜怀瑾”,两人在庭院中碰面,景泽一身深紫锦服,镶玉腰带,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眼角带笑。
“许久不见,王爷别来无恙?”
“很好”景泽看了一眼阁楼外守着的两人,了然,“怀瑾兄今日来探望溪儿?”
“是,看她气色甚好。看来王爷将她照顾的很好。”夜怀瑾也客套起,但是衣袖下的拳头却握紧着,极力隐忍。
“嗯,只要她活着便好”景泽深情凝望着阁楼,好似溪苏站在那迎接他一般。
“是吗?”
阁楼上传来溪苏莺啼般清澈的声音,优雅、飘渺,娓娓摇曳,闭上眼凝听,让人心旷神怡。
——我挥弦,我问情,且弹且望;我挥弦,问平生,且歌且泣。
每到黄昏,泪雨过后,尽是离别;如风飘零,弦音碎风,莫负痴情人。——
而那句‘莫负痴情人’亦然飘进夜怀瑾的耳里,只是他的心被已被恨意蒙蔽,哪里听的进溪苏的劝说,快步地离开凝香楼。
“主子”,弄墨叫唤。
溪苏转头,心中念想的人便出现在面前。
“泽哥哥”
“该回去了!”
“好!”
收拾妥当,溪苏留下舞文办事,自己跟着景泽离开。景泽一路抱着溪苏出凝香楼,这一路,不知多少人议论他们,直到两人上车,景泽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溪苏也不挣扎,两人沉默的回府。
“我要回去!”溪苏指的是百草居。
“为什么,好好的?”
“没什么,想陪着离草,况且青龙他们来去不方便。”
景泽目不转睛的看着身旁的人,溪苏微微撇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脸上泛起淡淡红霞。
“溪儿”执起溪苏纤细雪白的手,握在手心,“离草已经嫁于师兄了,她自有师兄会照顾,无需你担心的。你陪她,那我呢,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
溪苏推搡他一下,笑骂道:“好不正经的王爷啊,小心被人看了笑话,堂堂四王爷也有这样无赖的时候!”
被溪苏推搡一下,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无妨无妨,只要你高兴就好。”闻这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今日弹的是什么,我竟没听过。”
“曲子叫《问红尘》。”
“弹给夜怀瑾?”搂着溪苏的手稍稍用力些,溪苏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某人有些吃醋,伸手拂过他一张优雅而又淡然的容貌,俊美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人心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让溪苏心动不已。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因为多年习武的身子看起来十分匀称却不羸弱。
溪苏感叹这个陪伴自己十年之久的人,他望着自己深情而又清澈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庸俗,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呵呵,泽哥哥也会吃醋!真是难得一见啊。”
“溪儿”景泽微怒,这丫头又拿自己开涮,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宠溺的任由她笑。
溪苏闹够了,静下心,靠在景泽怀里,听他的心跳声,“月影一心想嫁给他,已经有了身孕,我送他《问红尘》希望他莫要负月影,你说我是不是想的太多呢。或许他是真心对月影的呢?”
“对不起,当初不该一气之下不告而别……”
溪苏捂住景泽的嘴,摇摇头,“送我回百草居吧,你近日一直忙朝事,我在那不好,百官进进出出,免不了会碰到他。”
“好吧,我得空就去看你。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雷鸣,回百草居。”
驾车的雷鸣说了一声是,便快马加鞭的往郊外百草居驶去。
还未踏进百草居,离草就迎了出来,“你回来了!”
“嗯,我来向少夫人讨喜的!”
“贫嘴,今日好些吗?”离草扶着溪苏关切的问。
“没事。走吧,“
一进门,门口站着两排整齐的人,齐声道,“少主。”
“大家辛苦了,都去做事吧,别在着愣着了!”
“是”老管家挥挥让大家都散去,离草推着溪苏到了后院,随风正和溪风切磋武艺。
桃花园中,满园桃花盛开娇艳,溪苏的悉心栽培,这里的桃花竟四季不败。
“风儿!”
“师傅。”溪风收起手中的剑,侧身站在随风身后。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练剑,不如今天,我们俩来切磋切磋!”随风一时心血来潮,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转身问,“怎么样?”
“师傅有令,徒儿怎会不从!”溪风放下手中的剑,也捡了一根树枝,舞了几下,充满信心地对随风说:“师傅,这一年来我的武功增长不少,您可要小心哦!”
“我让你三招如何”,随风向溪风亮招了,溪风也不甘示弱,他往后一闪,随风就扑了个空。
随风情不自禁地说:“好快的身手,确实长进不少!”
随风见溪风刺来,却是把右手放回了背后,待剑尖快要到达自己面前,方才侧身闪开。溪风似是知道这一剑定然会被闪开,剑势未停,靠手腕扭转之力,改变了些许前进方向,继续向着随风追去。莫看小小的树枝,运上内力,杀伤力绝不亚于利剑。
随风连退三步,又是避开剑锋,却仍是双手放于背后,似是完全没有出手之意。溪风见此似是有些恼怒,赌气般地连挥数剑,皆是被随风一一闪过。双方一攻一闪,片刻功夫便是交手数回合,溪风却是完全没有办法逼到随风出手。
正当随风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时,原本有些急躁的表情溪风却是变成了诡异的笑容。只见溪风再次挥剑贴近随风,看似与之前完全一样招数套路,却是在收招的那一刹那,忽然变招,一口气便是划出了三朵剑花!
随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惊,眼见三朵剑花已经在自己眼前,急忙伸出双手连挥几下。只听见“叮叮叮”三声,二人相错而开,地上落下三根金针,两人手中的树枝也断了两截。
“师傅!”溪苏叫了一声,刚才那一幕可是吓到她了,虽然知道他们是切磋武艺,但还是让他们点到为止。
“丫头尽来扫兴。”
“师傅!”溪风虽然一脸笑容,可是刚才那一剑,若不是溪苏制止,只怕他没如此轻松与他们开玩笑了。
“唉,老啦老啦!”
“师傅可是老当益壮,如不是溪儿制止,只怕是我要身受重伤了。”话音刚落,溪风便凌空跃到他们身边,,身后落下一地花瓣。
“师傅比武总是没了分寸。”
随风知道这小徒弟是关心自己,转了话题,“有什么不适吗?”
溪苏没回答他,看着他身后的一地桃花,怒瞪他,轻哼一声,摇着轮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