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苏用完午膳,便在花影的阁楼里待了半日,等待风驰雷鸣调查的结果。又支开舞文弄墨独自一人待在房中,躺在贵妃榻上小憩。
日落时分,凝香楼也热闹起来,熙熙攘攘,连那后院还能依稀听到大堂的喧嚣,楼内是灯火通明,花影房内却是幽暗没有一丝亮光,好像没有人一般,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格外的冷清。一个黑影瞧瞧靠近,在花影门外停驻。
这时门‘吱扭’一声响起,虽然很轻但是还是把溪苏惊醒,那人摸索着进屋,点了灯,屋内陡然亮起。
“谁?”清脆的声音响起,着实吓到人,原来这空荡的屋子还有人。
“公子”
“你是?”
“回公子,奴婢是花影姑娘的伺婢,姑娘登台了,命奴婢来看看公子醒了没,让奴婢问问公子有何吩咐。”溪苏睁开眼,一个十三四左右的娇小的身板映入眼帘,婢女低着头,让看不清她的表情。
溪苏有些浑沌,“倒杯水来”,支起身子,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是”婢女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水递给溪苏。
“公子?”婢女叫唤几声却不见回应,抬眼一看,溪苏斜靠在卧榻上,闭着眼,让人分不清是醒还是睡着。婢女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惊扰了着仙人一般的人儿。
婢女站在床榻边,一点点的靠近,慢慢抽出衣袖中的匕首。
溪苏只觉乏得很,趴在床头动也不想动一下,微微睁开的一丝眼帘下,朦胧间只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靠了上来。
便即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丝寒芒钻入溪苏的眼里,也不待思索,袖里的暗器“嗖”一声甩向来人。
那丫鬟轻“咦”了一声,却也不惊慌,只一运轻功往后退了几步,手中那一柄寒光闪闪的精钢匕首,轻轻一挥便格开溪苏的暗器。一扯身上的伪装,露出她一身黑色的劲装,年纪虽小,出手却极为毒辣。
那丫鬟知道溪苏身有隐疾,不能动弹,奈何不了自己,出手变得狠毒,招招要人性命,匕首快如闪电,让溪苏无法格挡,无法躲避,匕首向溪苏的胸膛刺来。
“你?”杀手惊讶,一切和情报不一样,只见溪苏奋力一跃,翻身跳开,险险地躲过自己的一刀,手中的金丝一扯,杀手就不敢在动弹,那金丝已经缠绕在她的颈脖上。
‘嘭’一声响动,一行人提剑冲进屋,杀手一喜,但是看清来人后满心颓败,手中的匕首也掉多在地上。
黑衣人是谁?他们一身黑衣,红黑镶嵌的腰带,额上绑着刻有紫色蔷薇的护额,风驰雷鸣拿下黑衣人,其他人都半跪在地等候溪苏发落。舞文连忙上前扶住因为重心不稳即将跌倒的溪苏。刺杀失败,落入他人之手,结果只有一个。
“少主受惊,请少主责罚”花影闻声赶来,跪在厅内请罪。
风驰雷鸣收集好情报与青龙一起到凝香楼。透过半掩的门窗,看到刚才那一幕,无不心惊肉跳,那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们两受令去寻找古宁有关的情报,本想有舞文弄墨守在身旁不会有事,没想到还是给他们钻了孔子,居然在大家都不在时候下手,而且凝香楼竟然有外人混入,看来凝香楼是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
溪苏睁开慵懒的双目,一道冷冽之气射出,让屋内所有人为之一颤,谁也不敢再出声。
“谁派你来?”溪苏没理会跪在一边的手下们,只顾自地在舞文的服侍下又靠回床榻上,冷冷的问了一句。
黑衣人轻哼一声,偏过头,没打算要说话。
“你”她身后的弄墨气急了,甩手给了她一巴掌,“不知好歹。”
溪苏冷笑一声,拿出身上的药丸,含在嘴里,“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进来时伪装十分完美,确实难以辨认,只是你忘记了换下脚下的夜行靴子。青楼里的女子哪里会穿靴子到处行走呢。”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没能杀了你,是我计划失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不急不急,你来刺杀是意料之内,也让我发觉我苦心栽培起来的人也会背叛我。”
“你,你怎么知道?”
溪苏双眸带着忧伤和一丝落寞,凝视着不远处的花影,长叹一声,“花影,你可知错?”
花影身影一抖,抬起头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少主,我,花影不知道何错之有。”温软的声音任谁听的都软酥酥的,可惜,花影的魅惑术对溪苏不管用,谁让溪苏是个女子呢,况且这魅惑术还是溪苏指点的。
溪苏冷哼一声,偏过头不想看她。这时风流倜傥的白虎轻扇手里的纸扇到了花影房中,见房中跪了一地的人,啧啧几声,走到溪苏面前,拱手行礼。
“少主受惊了,部中出此差错,特来请罪。”说完坐在溪苏身旁,不苟言笑的看着跪着的一行人。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今天七星殿很清闲,你居然跑这来看热闹。”
“主子说笑了”白虎打趣着,挥挥手,让他们都起身,雷鸣看了眼溪苏,见她应允了便起身站在一旁。
那杀手一听七星殿,顿时抬头看着扣押自己的人,此刻才仔细的观察他们的着装,标志性的护额,原来如此。淡淡的说,“想不到凝香楼幕后的少东家竟然是夜狼的少主,江湖中人人都猜度让人闻风丧胆、报仇无门的夜狼的少主是何人,更猜不到还是的残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白虎悠远的声音响起。
“哼,不过一死而已!”
白虎冁然而笑,连连摇头。
“你笑什么?”杀手错愕,怒问。
“没什么,我想我们主子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溪苏勾起跪在自己面前花影的下巴,直视她,“今年新崛起的暗杀组织‘暗’,可抢了我们夜狼不少生意啊。”
“花影不明白少主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暗组织的堂主,影。”
杀手听完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花影,“你是堂主?”
“她不仅是你的堂主,还是我的夜狼的四影魑魅魍魉中的魅,宛如鬼魅,诱人动情,杀人无形,江湖中人称鬼女。”
“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杀手心中堂主的形象应声而碎,她爱慕的人居然是个女子,还是夜狼的杀手,是……
“你怎么猜到了?”花影见大局已定,不再隐瞒下去,还愿自己原本的嗓子,沙哑、粗糙、无力,这一开口犹如尖刀再次刺向那黑衣女子的胸膛。
“本来是想不到的,只是一切事情来的太突然,白虎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猜想猜想而已,今日到楼中,处理月影的事只是借口,还以为你能沉住气,没想到你自己最先撞上来了。暗组织建立的时间太过巧合不说,而且内部组织分布和夜狼居然大径相同,每次夜狼出任务的时候,暗组织总会在场,让人不得不怀疑。”
“这怎么可能怀疑就是我呢?”
“跟在我身边的人,又是我一手调教处理夜狼内部事务的人屈指可数,无非离草、习婉、你,离草是我的姐姐,习婉与我有约在先,他们不会背叛我。唯有你,你和月影,你们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当年虽然是我无意救下的,却由我亲手将你们推进凝香楼这条不归路,你心中怨我也再说难免。而且我在这,没几人知道,又能支开舞文弄墨给她一个刺杀我的机会,整个凝香楼恐怕只有你了。”溪苏又含下一颗药丸。
“古宁看我的眼神不是一般女子看我的眼神,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怀疑到楼中的人。她的眼神太过明显了,像一个猎人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虽然掩饰的很快,可是你低估我了。可惜了古宁一个好姑娘,白白被你利用。得罪顾浩儒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能扯到顾府,那么你已经查到我真实身份了。”
“咦”白虎转头看着溪苏,一脸讪笑,“本想来邀功的,没想到你已经猜的一清二楚了,看来这次赌局又输了”白虎在一边打趣着,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一样。
“啊,白虎你,怎么又拿主子做赌”弄墨大惊,没想到白虎如此睿智的人,也会与人打赌,而青龙更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张脸都皱到一块了,衬着烛光看不清他面色变化的精彩。
“花影,我自认带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溪苏心中莫名的难受,好像有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背叛两字千斤重,难说出口。
“不薄,呵呵呵,不薄啊,“花影看着手里十分珍惜的玉镯,“这个玉镯,我与月影各自一个,这是我们入楼前,少主亲自给我们带上的,花影一直不离身。入楼后,我们两人一起学艺,琴棋书画都是个中好手,可谁知道,那是我日夜努力得来的,可是总是差人一点,人人都将我与月影做比较。我拼尽全力才能崭露头角,才得到了凝香楼的花魁,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啊。”花影跪着移近溪苏,抓着溪苏的手。
“主子,我和月影一同进楼,为什么她能得人疼爱,而我却不能,为什么,明明我比她更爱夜怀瑾啊。当初主子带他到凝香楼的时候,花影第一眼看到他便动心了,我使出浑身解数却得不到他的一次回眸,我想只要我努力他定是会爱上我的,可,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却看上了月影,不公平,这不公平。”花影说的梨花带雨。
溪苏哽咽,指尖擦去她的泪,“是我的错,应该早些断了你的念想的。感情之事,本不能勉强,你又何必执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