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王爷说的,没事儿就不能请王爷过来坐坐吗?”大玉儿笑道。她想,如果多尔衮态度好转,自己便隐下那件事儿不提。“苏麻,上点心。王爷,哀家准备了一些奶勃勃,都是从盛京来的嬷嬷们做的,王爷倒是尝尝。”大玉儿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多尔衮。多尔衮只好接了去,但他却没有什么胃口。他在揣测这个女人到底要说什么呢。
“这奶勃勃可是新鲜啊。”大玉儿决定以这个为话题,她吩咐苏麻说,“前儿淳王府的侧福晋有喜,哀家倒还没派人去贺喜。让小太监送些这奶勃勃去吧。这有喜之人吃这个是极好的。”苏麻答应了。
“原来这个还是好东西啊。那本王可要请嬷嬷们多做一些了。”多尔衮一听对孕妇有好处,便马上想到了吉祥。他尝了一口点心笑道。“王爷是要送给吉祥吗?”大玉儿倒是很会抓住机会。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王爷可是十分关心弟媳的身子啊。”
多尔衮淡然一笑,“多铎经常在军中走动,本王和英亲王府自然要多照顾一些。”这个借口倒是冠冕堂皇,一下噎得大玉儿说不出话来。“难道太后不想吉祥安然为大清诞下后人吗?”他说道。
大清?后人?大玉儿冷笑了一下,“吉祥并非后妃,只是亲王福晋,那孩子是多铎的亲子,以后自然继承豫亲王的爵位。王爷此说有些过大了吧。”就凭这句话她就能断定此事儿定有蹊跷,“今日找王爷来不为别事,正是哀家前儿听说为这孩子朝中倒是有不少流言。”
“是吗?本王怎么没听说?”多尔衮一听这话便明白了。他端坐了身子,“朝中之人都议论什么呢?也说给本王听听。”既然大玉儿要拿此事来说事儿,他便索性将话题抖出来。
“王爷自是无意这些无聊之事,可是这关系着大清皇室的血脉,哀家也不得不提。还望王爷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大玉儿正色道,“吉祥腹中胎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王爷比哀家更清楚吧。”她注视着多尔衮说道。
多尔衮一时没有答话。这个女人若非是疯了吧,她竟然要用这等事情来要挟他。一想到这儿,多尔衮便心中举火,他也说道,“王爷比哀家清楚什么?太后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本王做什么?”
“王爷,你难道不在乎吗?”大玉儿说道。她其实就是想听多尔衮说出实话,还有一半儿的机会,那么她还是不会伤心的。
“在乎?在乎什么?”多尔衮笑道,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太后想听什么?想让本王亲口承认这孩子是本王的吗?那好,那本王就告诉太后,不错,那些流言都是真的。这孩子的确是本王的。本王才是他的亲生阿玛。”说完,他便一直盯着大玉儿那张粉脸看着。
大玉儿彻底惊呆了。她本以为多尔衮会狡辩,却没想到他会一口承认。这倒让大玉儿一箭射空。此时的她犹如五雷轰顶,好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望着不远处发呆。
“太后莫非就是想听这些话吗?”多尔衮又笑了。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多尔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大玉儿才问道。那声音里全是哀怨,“你就不怕哀家去告诉多铎吗?”
“太后若是要以这件事要挟本王吗?”多尔衮冷笑了一阵,“本王既然能做出这事儿,就不怕天下人知道。若非太后从中作梗,那吉祥又怎会嫁给多铎?本王倒想问问当日太后到底是何居心?”
“多尔衮,你这么说这难道还是哀家的错吗?”大玉儿气急败坏,“那王爷与吉祥这么做是置大清的颜面于何故?哀家倒是想知道这等规矩是从何而来?日后也也好教导天下之民。”
“颜面?是何颜面?太后难道要与本王鱼死网破吗?”多尔衮最会拿捏大玉儿的软处,“好啊。太后尽管去找豫王爷说清楚,那本王的兄弟之情也会因太后而中伤,那大清天下自然也不会太平。”
“你!”一提到这儿,大玉儿便软了语气,她最怕的便是大清天下乱,她做这么多事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自己与儿子的地位。“多尔衮,你这番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孩子只能是多铎的,你又能怎样?”她说道。
“不错。太后也说这孩子是多铎的。本王没想过要改变什么。本王只想好好保护他们母子。太后若与本王一致,那大清自然也太平无事。否则,本王也没有办法保天下周全。”多尔衮说道。那语气强硬到大玉儿不能不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孩子出生,自然是多铎的嫡子,将来要继承多铎的爵位。本王作为他的叔伯定会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大玉儿没有再说话。她只是觉得心在渐渐如死灰。眼前这个男人她终究是斗不过。因为一个情字,一个爱字,她便只能隐下这口气。吉祥,你终究还是占据了他的心啊,就连这样他也愿意保你们周全。哀家算什么?哀家算什么啊!一想到这儿,大玉儿便泪如雨下。她只望着那深红的宫墙,那是寂寞在延伸,那是绝望在延伸。
“太后,”多尔衮走后,苏麻忙走了过来。“苏麻,哀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爷就这么执迷不悟。这吉祥真的是大清的祸水啊。自从她一出现,哀家和多尔衮之间便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大玉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后,我们何不把此事告诉小玉儿福晋呢。”苏麻脑海里灵光一闪。“不可。如今小玉儿跟多尔衮关系融洽,她爱多尔衮之深,就算是知道这事儿,她也未必会怎样。”大玉儿早想过这事儿,可她不敢贸然行事。多尔衮的态度如此坚决,就说明这个孩子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硬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苏麻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她只好站在一旁。“苏麻,为了大清,为了福临,哀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玉儿苦笑了一下。这或许还带着对多尔衮的一点爱吧,为了所爱的人,她情愿忍受。
“福晋,这几日您的精神倒是不错。”进入孕晚期,吉祥除了有时会失眠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变化。这孩子是越来越有劲儿了,总是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已经是初夏了,溯巧陪着吉祥在花园里走着。“嗯。就是有些疲倦。”吉祥说着,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溯巧,你说他有多调皮。”那胎动很明显,逗得溯巧也笑了起来。
“妾身见过福晋。”这时,不远处,佳芸等人正在花厅里歇息,一见吉祥走来,她们纷纷站起身来行礼。那小阿哥和小格格都被乳母抱着出来了。吉祥一乐便走近去逗那两个孩子。“真可爱。”小阿哥长得很像多铎,小脸粉嘟嘟的,可见佳芸总是费了不少心思。吉祥又拉了拉小格格的手,那未满周岁的小女孩便咯咯笑起来。
“福晋,这是好兆头啊。”刘三秀如今也尊贵起来了,打扮十分得体,倒有些母亲的气质在里面,“福晋定会诞下一个可爱的孩子呢。”她笑道。吉祥笑了起来,已经九个月了,前日太医说孩子已经长得十分好了。吉祥心中倒是很踏实。她很想见见这个亲爱的骨肉。
“是啊。肯定是个小阿哥。”佳芸笑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健康就好。”来自现代的吉祥倒是对男女一点也不看重,她只希望孩子健健康康的。“对了,谨婷姐姐这几日如何?”自从有孕,她便甚少去看望那个善良的女人。“前儿太医瞧了,说是不好,估计也不过这几日了。”说到那个善良的女人,佳芸们便沉默了一阵。“唉,她还是惦记着小格格,前儿还把自己体己的首饰拿来给我,说是感谢我呢。”刘三秀叹了口气说道。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吉祥有些难过。“溯巧,扶我回去吧。有些累了。”她只感觉肚子有些坠疼,便说道。溯巧忙走过来。她们刚走出花厅要往外走时,只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袭来,”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话音刚落,便只听见吉祥一声惊呼,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吉祥已经被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撞到在地。
“福晋,福晋。”这边便乱作一团。“来人,有刺客。”佳芸忙吩咐小太监们抓住那个黑漆漆的人。“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蒙头的黑发被拉在脸后,原来竟是语嫣,“吉祥,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的。”她大叫起来。
“快,请太医。”这厢溯巧吓得汗都出来了,吉祥的双腿之间已经渗出了血迹。“快啊,真是糊涂东西,快去请王爷回府。”佳芸叫道,“还有请侧福晋来。”她忙得一团糟。“来人,把她给我绑了。一并带过去。”刘三秀也不忘此事。
多铎的院子里人来人往。“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会早产?”多铎正跟多尔衮还有阿济格在商议朝事,一听家仆来报,便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十五弟,别着急,先进去再说。”阿济格在一旁说道。而多尔衮却一直阴沉着脸跟在一边。
“奴才参见王爷。给王爷请安。”太医一见三位真神站在眼前,都慌了神,忙跪在一旁。“好了,好了,怎么回事?”多铎着急地问道。“回王爷,福晋被大力撞倒,惊动了胎气,所幸并无大碍,只是孩子要提早降临。”太医们纷纷擦了一把汗。
“是谁这么大胆!”多铎在屋里大呼小叫,“琦鸢,琦鸢。”琦鸢忙走了过来。“平日都是你管理府中之事,如今怎么会出这等差错!”多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王爷的话,是语嫣,是她突然跑出来撞倒福晋。”佳芸忙在一旁说道,“琦鸢姐姐当时并不在场。今日田中收租,姐姐在前厅忙着。”
“王爷,妾身已经叫人将语嫣关起来了。王爷若是要问妾身这就去带她来。”琦鸢说道。“这等贱人还留着干什么!”阿济格狠狠地说道,“若是吉祥有个什么事儿,她那条贱命可赔不起。”
“如今说这些无用。关键是吉祥没事儿。”这时,多尔衮才说了话。他心底真是犹如烧热了的油锅一般滚烫。他真怕吉祥出事儿。里屋传来接生嬷嬷的喊声,还有吉祥痛苦的叫声。
“本王要进去。”多铎实在受不了,他抬起腿就往里屋走去。可又被嬷嬷们拦了回来。“琦鸢,佳芸,你们都进去守着。”多铎无奈,只好这么喊道。琦鸢和佳芸等几个女人便往里屋走去。里屋一片狼藉。吉祥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汗水。
“怎么样了?”琦鸢是有经验的女子,她走上前去问道。“回侧福晋,福晋体虚,不肯用力。孩子的头老是出不来啊。”嬷嬷们急得团团转。“吉祥,吉祥,听姐姐的话,用力好吗?”琦鸢忙走到床边握着吉祥的手说道。
“姐姐,我怕。我真的好怕。”那种疼痛如同击毁全身,吉祥无力地说道,“姐姐,如果我有不测,王爷和孩子就交给你了。”她觉得自己挺不过这关了。那种疼痛胜过刀刺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