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这几日你怎么郁郁寡欢的呢?”阿济格笑道。此时,他与多尔衮多铎走在东营的栈道上,“得了小阿哥还不高兴吗?”
多铎似乎没有听见十二哥的话,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么多天,他再次离开吉祥。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心除了满满的思念外,倒少了许多担心。毕竟多尔衮也在自己身边。他不再担心十四哥会去找吉祥了。想想也悲哀,面对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是吉祥,每当看见那张可爱的小脸时,他便鼓不起勇气,甚至连一点责骂的心也不曾有。
当自己知道那个孩子竟然是多尔衮的亲骨肉时,多铎一时间已经傻掉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十四哥,最亲爱的十四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他却也明白太后千方百计要自己知道此事的真相是为了什么。多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自己为此事发作,那十四哥和吉祥将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还有那未出生的孩子,多铎是真心爱这个女人的,那孩子他也视作珍宝。于是,多铎只能选择隐忍,他发誓要用自己更加深沉的爱来换回吉祥的心。
“多铎,想什么呢?”阿济格继续追问道,“你沉默,多尔衮也沉默。你们俩都干嘛呢?”阿济格十分不满地说道。刚才与多尔衮说话,那人也爱理不理的。“怎么?是不是十二哥没请你们喝酒,你们就把我忘了啊?”他笑道。
“哈哈哈。”多尔衮忙笑了起来。他的思绪一下就飞回来了,“多铎,你得了小阿哥这么些日子,也该请十二哥喝酒了。”作为兄弟,多尔衮还是十分宠爱多铎的。尤其是现在,他始终觉得对不起这个弟弟,便总想做点什么让他开心,“太后已经恩准了要封小阿哥为世子呢。”
“多铎,这次你还不请客吗?”阿济格也笑道。然而,多铎脸上只是淡淡地一笑,“好啊。那总要回去才是啊。”他还是放不下那个小女人,还有那个总是对自己笑的孩子。“瞧瞧,十五弟是犯了相思病了。”阿济格大笑起来,“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能让那么娇艳的弟妹独守空房啊。”阿济格不知就里,只顾玩笑,却没发现多铎和多尔衮脸上都闪过一丝冷意。
“王爷,王爷。”这时,索托跑了过来。“什么事儿?”多铎转头问道,“这个狗奴才走哪儿都能跟来。”
“王爷,府里来人了。”索托气喘吁吁地说道。“好端端地来什么人?”阿济格问道,“别是小阿哥有什么事儿吧?”他突然想道。“快说,什么事儿?”一提到小阿哥,多尔衮居然跟多铎异口同声地问道。
“王爷,具体奴才也不清楚,还是快去吧。”索托哪里知道这么多。他们三人便快步走向大营。
“王爷,王爷。”来人居然是小凳子和锦儿。“你们来干什么?”多铎心底一丝不妙。“王爷,奴才有罪啊,没能照顾好福晋。”说着,二人便跪下了,那说话声早已哽咽。
“到底怎么回事?吉祥怎么了?”多铎简直急疯了,他抓住小凳子的衣领问道。“王爷,福晋,福晋她没了。”小凳子这话一出,多尔衮立刻站不住了,他几乎晕过去,幸好阿济格扶住了他。“什么?怎回事?”多铎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怎么可能?一定是这些奴才搞错了!对,一定!
“王爷,千真万确。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王爷快回去吧。”锦儿依然跪在递上泣不成声。
“吉祥!”多铎大喊一声便跳上马飞驰而去。“多铎!”阿济格忙拉起已经呆了的多尔衮,“多尔衮,我们快去瞧瞧。”
天,一下暗了下来。
“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琦鸢急得团团转。早起便被奴才们的禀报吓得半死,她跑到吉祥屋里一瞧,那个可爱的小女人居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她怎么哭诉都不管用。“回侧福晋,福晋是自尽而亡。”其实,太医也说不出真实原因,检查了半日只好说是自尽而亡。
“怎么可能?”正当琦鸢发问之时,多铎便冲了进来。“说,跟本王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多铎简直要疯了,他不相信眼前躺着的就是昨日还活蹦乱跳的小女人。“王爷,奴才无能。这,这福晋的确已经自尽身亡了。”太医跪了一地。他们十分紧张,尤其是见到多尔衮那张阴沉的脸便更加害怕。
“不!不可能!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拖出去!统统杀掉!”多铎像发了狂地大喊道。他犹如一头失去控制的猛兽,嗜血而又凶狠。“多铎,你冷静点。”阿济格忙抓住多铎的双肩说道,“你把他们杀掉也没用啊。吉祥已经不在了啊。多尔衮,你快来劝劝多铎啊。”
可是,多尔衮却一直沉默着。那小女人犹如睡着了一般,那浓密的睫毛垂在眼前,那白皙的小脸犹如从前那般可爱。多尔衮真的不能相信前几日还跟自己肌肤相亲的女人如今却选择了离开。他突然想起那晚吉祥对自己说的话,看来她早就准备好了。吉祥啊,吉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就这么狠心吗?扔下我,扔下孩子!吉祥,你到底要本王怎么办啊?多尔衮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为什么自己想要深爱却这么难啊?
“吉祥,吉祥。”第一次,多铎感觉到这么无助。他搂着那已经冰冷的躯体,心疼到无法呼吸,但却哭不出来。“王爷,这福晋的身后事还是得办啊。你不能让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啊。”琦鸢哭着说道。“王爷,您不能这么难过啊,王府上下还要靠您啊。小阿哥还小,他已经没有了额娘,更不能没有阿玛啊。”佳芸也哭着说道。吉祥这么突然地离去,让这个以前骄横的女人打击太大,她从心底感激这个女人,没有她,她怎么会有这个可爱的儿子。
“王爷,侧福晋不好了。”这时,如湘跑了进来,“侧福晋没了。”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琦鸢一下站起,而后又跌坐在地上,“快,快去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了,天啊,一连失去两个姐妹,琦鸢的心真是犹如针扎一般难受。
而多铎却一直不吭声。他就抱着吉祥的躯体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吉祥,为什么啊?我不会怪你的啊。就算这孩子不是我亲生,可我还是会好好待他,好好爱你的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吗?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我如此,只有你啊,你就这么扔下我,我该怎么办啊?多铎只觉得心已经死过去了。他不停地亲吻着那已经冰冷的小脸。可是,她再也不会娇嗔着粉拳相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吉祥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却是一片雪白。”这是哪儿啊?”她迷迷糊糊地说道。头好疼啊,怎么回事啊?“我是在哪儿啊?”吉祥轻轻摇了摇头。
“吉祥,吉祥,你终于醒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吉祥耳边响起,“你要吓死妈妈啊。”是妈妈。吉祥一下定眼看去,果然是妈妈。“妈妈。”她伸出手去,握住那双温暖的手,“爸爸呢?”吉祥很想爸爸,却不见他的身影。“你爸爸去给你买吃的了,医生说你已经没有事儿了,今天会醒来,他怕你饿就去买吃的。应该也快回来了。”妈妈边擦眼泪边说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吉祥说道。
“你啊。那日我正在家里做饭,便接到你公司的电话说你肚子疼,我们便赶忙把你送到医院,后来医生说你是阑尾炎,做了手术后哪知道你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又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便一直在这里守着你。你这个小坏蛋,你都昏迷了三天了。你吓死妈妈了。”妈妈的话让吉祥彻底迷糊了。三天?三天?不对啊。自己在大清明明是待了两年了啊。自己记得过年也是两次。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越想头越疼,那一切好像一场梦啊。可当吉祥抬起手腕,那手上分明还带着多铎所送的玉镯。可见这一切并不是梦。
“快,快吃点东西。”这时,爸爸走了进来,一见女儿醒了,也激动得不知所以。吉祥痛快地喝着粥。虽然心里还存着疑问,可能再次回到父母身边,吉祥真的很开心。”慢点吃,慢点吃。这孩子。”父母宠溺地笑道,女儿没事自然是最好的事儿。他们对望着笑起来。
经过几日的调理,吉祥便恢复了常态。她暂时不想上班,便请了长假。她要去北京,她要去探寻那个奇怪的梦。
当飞机徐徐降落在首都机场。吉祥行走在北国风光之中。那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师傅,麻烦去故宫。”出租车里,吉祥眼望着窗外的风景说道。“好嘞。小娘子,一个人来旅行啊。如今故宫没什么好看的了,不过是皇宫吧。又没有皇上王爷,有什么看头,不如我载你去三里屯吧。那里可是热闹得很啊。”出租车师傅热心地说道。“那里有什么好,我喜欢安静。”吉祥漫不经心地说道,“师傅,麻烦快点。”
出租车师傅不再说话。车很快便到了故宫。当巍峨的宫殿群再次呈现在自己眼前时,吉祥的脑海里一下闪过那些犹如前世的场景。她走过那长长的甬道,来到那畅春园,还有那些熟悉的花园。
“多尔衮,你好坏啊。以后不许不经我允许就偷吻我。”
“多尔衮,你真的喜欢我吗?我哪里好啊,又不美,又不妩媚,不知道你怎么喜欢上我的?”
“你讨厌,你讨厌。去找你的那些妻妾吧,又来烦我干什么!”
太多,太多,吉祥的耳边一直都萦绕着那些醉人的话。那个爱她之深的男人,如今他还好吗?还有多铎,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深爱。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补偿。
她慢慢穿过花园,来到清宁宫的遗址。那里的宫殿十分简陋,不像当年那么威严气派。可是,吉祥却觉得十分亲切。她轻轻推开宫门,那陈旧的红漆纷纷落下,吉祥不禁咳嗽一声。
“我最喜欢多尔衮了。他好有气魄的啊。”这时,几个小女生在一旁议论着,“他一定好帅好帅的。”她们望着多尔衮的画像笑闹着。“咦,你们看,这是谁啊?为什么会有这个女人跟多尔衮的画像啊?还没有落款。”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说道。吉祥也走过去瞧。
“哇!这女孩好美啊。”
“是啊,可是她不是摄政王福晋啊,那是侧福晋吗?”
“就是啊。你们看还有她单人的画像。每张都好美啊。”那些画像展示着那个女人或笑或颦的样子,有些在宫殿内,有些在花园里。每一张都美轮美奂,不可比拟。
多尔衮,我走之后,你一定很难过啊。吉祥端详着这些画像,每一张都看得出是付出了许多心血的。看着看着,吉祥早已泪如雨下。那段回忆,那些梦境,都让她无法自拔。
“咦,你们瞧,这个女人跟这个姐姐好像啊。”这时,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围着吉祥说道。的确,那就是吉祥。吉祥忙推开她们落荒而逃。
那偏僻的小花园,吉祥失声痛哭起来。她回来了,然而心却已经落在了那里。孩子,你好吗?你的一生也过得不好,这都怪额娘吧。额娘真的是无能为力啊。这就是历史,不能改变。她的脑海里全是以前的影子。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各位游客,已经五点了,请大家有次序地离开。”这时,广播里开始通知闭院。吉祥慢慢往外走着,唉,那真的是梦吗?她恍恍惚惚,越走越慢。傍晚之后便开始起风了,风沙阵阵,显得故宫十分神秘。“快下雨了吧,咱们快走吧。”那几个女生又出现在吉祥身边。这时,雨一下落了下来。“哎呀,快走啊。”她们欢快地跑开了。
而吉祥却一直走在雨中。她抚摸着那对玉镯,望着那苍黄的天空,那清清的雨珠与泪珠混在一起,纷纷落在吉祥脸上。此时的她多想再次出现奇迹,哪怕一次也好。她实在太想那里的亲人了。他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