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黄三真好跪倒给涛乐磕头,诉说别离之苦,傲霜也赶紧上前,跪在了黄国公身侧略后之处,邦邦邦的就是三个响头,朗声说,“女儿傲霜给公主母亲磕头了!”
公主先是高兴的扶起了黄三,然后才看了看傲霜,对傲霜这不伦不类的称呼,有些愕然。黄国公嘿嘿一笑,解释道,“这是我在苏干城认的义女。看她虽然长相一般,但是性格爽朗,而且也会一些功夫,颇有几分公主当年的样子,就想,你我二人儿子虽多,却没有女儿,公主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吗?不如收了她做义女。”
“哦!”公主呵呵一笑,身上那种莫名的气势顿时收敛了不少,又让傲霜抬起头来,她要仔细看看,说,“我虽然想要女儿,但也不是饥不择食,什么样的人都会接受的哦!”
傲霜初步断定,这公主虽然霸道,但却是个爽朗的人,不难相处,就抬起头,用崇拜的目光,毫不怯懦的看着公主。
公主颇感意外,除了她的父母,兄长,夫君之外,好像还是头回有人这么直接的看她,不过,再看看傲霜白净清爽的面容上那崇拜的眼神,还有那纯真的笑容,再想想她之前那实打实的三个响头,不但不觉得傲霜冒犯了她,反而很高兴。
临行前,傲雪给傲霜配了丸药,制了膏药,傲霜一直在服用,如今的傲霜已经皮肤白净,身材也略微丰满了些,比起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女来说,似乎还是很普通,但比起一般女子,也勉强算得上清秀可人了。
她身上还带着一些药膏和药丸,她想,如果把这些药都用完,她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是美女了吧?(不久,她就发现她的药变质了。所以就暂停服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收回脸上的愉悦,又变回了威严的样子,居高临下的问。
“女儿叫韩傲霜。”傲霜毫不客气的称自己为女儿,她知道要让公主接受她,她必须先接受公主。
“多大了?”
“十七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母亲和妹妹了,妹妹已经嫁人,母亲跟着妹妹一起生活。”
公主看傲霜口齿伶俐,言语简单又不显得急躁,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吧。有什么话进去说。”
“谢公主母亲大人!”
公主扑哧一笑,“公主就公主,母亲就母亲,又何来‘大人’一词?”对黄国公,“这平民丫头就是有趣,算你眼光不错!这女儿,我也认了。”
黄国公依旧只是温和的一笑。
傲霜心里很高兴,没想到这公主其实很好说话。
然后,一行人走进了国公府。
傲霜以前曾经去过大明宫游玩,所以进了国公府表现的还算镇定大方。
黄国公不喜欢奢侈,崇尚简单,但公主喜欢繁华,所以国公府很大,很富丽,五步一楼,七步一阁,还有很多独院,甬道边点缀着很多大小不一的花圃,时不时的还会有一棵高大的树木。蜿蜒的游廊,雕梁画栋的穿堂和花厅,走在里头和在画中一样。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目的地,黄国公住的忠晓院。
忠晓院一共两进,前院是五间高大的正房,坐北朝南,在东南边是一个凉亭,南边是个小花园,此时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里的月季和几种傲霜叫不上名字的花儿正开的灿烂。
早已经有一大群的仆人整整齐齐的分列成两排,等待着黄国公。
走进正堂,有丫鬟端着银盆,一边又有丫鬟拿着毛巾,等黄国公净面。
公主叫过身后一个四十几岁的姓许的妈妈,要她带傲霜先去怡兰院换身衣裳,还让给傲霜拨派几个丫鬟。
傲霜还没来得及欣赏国公爷的厅堂呢,只觉得这房间高达宽敞,又雕梁画栋,如同庙宇,就被那个姓许的妈妈给请了出去。
黄三也告辞离去。
经过一路上的相处,傲霜和这黄三也熟悉了。
黄三发现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居然也识文断字,很有见识,再加上傲霜有意对他表示尊重,所以他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小瞧傲霜。
傲霜也觉得这黄三也并不难相处,至于说他的势利眼,好色,残暴什么的,都是成长环境造成的。
在院中,两个人装模作样的行礼告辞,其实这黄三最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礼仪了。
怡兰院在忠晓院东南方,院子不大,只有一进,种着几株兰花,简简单单,清新淡雅。
徐妈妈挨个的打开房门,要傲霜参观,傲霜也不掩饰什么,果然一间房一间房的观看。
每个房间都是水磨石的地面,精致小巧的红木家具,雕梁画栋,但陈设简单。最让傲霜惊喜的是后室里有一张大床,宽有三米,长就不用说了,铺着精美的真丝被褥,粉色的帐子,轻薄飘逸。
在张家睡够了炕,终于有床睡了。
傲霜坐了一天的马,觉得困了,一头就倒进了床里,这一倒,才发现这毕竟是硬板床,不似海面床那么宣软。
许妈妈看着傲霜从一进来就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野丫头的样子,不禁皱眉,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乡下来的女孩。但不论如何,国公爷和公主似乎都喜欢她,她一个下人,也只能把傲霜当主子一样尊重。
不一会儿,专门伺候傲霜的丫鬟们来了。一共八个个,两个十五岁以上的,六个十岁往上,十五岁往下的。
因为是初次见面,都行的是大礼,一字儿跪在了床边,口呼郡主。
傲霜知道,这郡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就问,“郡主不是要皇帝亲自册封的吗?”
一个身材高挑,大方稳重的大丫鬟说,“是的,不过公主说,她明天就带您进宫去接受皇上的册封。”
傲霜仔细看了看这丫鬟,只见这丫鬟,头上插着个珠钗,还戴朵小花,个子很高,眼睛很大,但比小眼睛更灵活锐利,一看就是个极其精明的女子,不过因为皮肤较糙,嘴巴太大而不怎么漂亮。身上穿着水绿色的濡裙,脚上是绣着花的鞋。
这里的女子还不流行小脚,所以这丫鬟的脚很大。
“你叫什么名字?”傲霜问。
“奴婢叫春秀。”
“多大了?”
“十七岁。”
“几月生的?”
“正月。”
“那就是姐姐了?”傲霜觉得她似乎应该谦和些才好,“水秀姐姐,请起吧!其他众姐妹也请起。”
“郡主,快别这么说!主是主,仆是仆!主仆有别,奴婢们怎么可以和郡主姐妹相称呢?”水秀等人都惶恐的说。
傲霜也知道这里规矩多,她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也就不再勉强,说,“那好,就都起来吧!”
“谢郡主!”众丫鬟道过谢,然后很整齐的起身,一字儿排在傲雪跟前。
水秀又说,“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奴婢们就去干活了。”
“留下一个人,我有话要问,其他的就都走吧!”
“是!”水秀和她身边一个个头稍矮,姿容秀丽的红衣女子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水秀带着众丫鬟退了出去,红衣丫鬟留了下来。
“郡主!”红衣丫鬟又屈了屈膝,毕恭毕敬的说,“奴婢叫春水。”
“春水?你多大了?”
“和蠢秀同岁。”
“哦。那其他丫鬟都叫什么名字,多大的年龄,什么样的脾气都和我说说吧。”
“是。”
于是,雅秀就把其他几个丫鬟的名字和年龄一一报上。
那六个小丫头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才九岁,大多数都是十一二岁,分别叫春杏,春桃,春花,春草,大春和小春。
傲霜不得不感慨,这么小的小孩子,在她们那里还和父母亲撒娇呢。
傲霜还想多了解一些事情,却有小丫鬟来给她送衣服,叫她换上衣服就去吃饭。
傲霜便在春水的伺候下换上了涛乐公主送来的衣服。说句实话,她很受不了别人帮忙穿衣服,但是入乡随俗,她只能忍着。
涛乐公主送来的是全套,从内衣,中衣,外衣,到首饰,鞋袜都有。
穿戴整齐,春水又给她梳了个高锥髻,插上珠钗步遥,还选了一对耳钉给她镶上。
因为这里没有水银镜子,只有铜镜,也看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打扮停当之后,春秀也走了进来,和春水一起打量着傲霜,惊喜地说,“没想到郡主这一打扮起来居然也很漂亮,很有气质。”
傲霜假装不悦,“什么叫没想到啊?难道在你们的想象里我很丑吗?”
“郡主恕罪。”两个人赶紧跪倒。
“哈哈哈,行了!起来吧!和你们说着玩呢。现在的我长的不好看,我知道,但是并不怎么在意的。起来吧。”
傲霜笑着扶起了两个人。
两个人看傲霜的样子果然是在玩笑,也都笑了。又讨好的说,“真的!郡主不丑!一点都不丑!”
“不丑,但就是不漂亮。”傲霜笑道。
“哪有?郡主其实很漂亮的,只不过欠打扮而已。不信待会儿路过玉带湖,郡主可以自己看看。”
傲霜怎么能听不出,这两个丫鬟被她一句玩笑话给吓着了,故意奉承她呢。她哪里知道这两个小丫鬟可不简单呢!连死都不怕,还会真的被她一句玩笑吓着?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傲霜不禁想起在继母家的时候,那个小保姆也是这么奉承继母的。
不过,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这一打扮肯定会好看许多倒是实话。
傲霜跟着涛乐公主派来的小丫鬟一起离开了怡兰院。
这小丫鬟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却聪明伶俐,一副少年老成的气质。傲霜跟着丫鬟走过一处穿堂,就上了一条游廊。
“你叫是什么名字?”傲霜也不怕生,张口就和小丫鬟说起话来。
这小丫鬟自称叫蕊儿,是家里的家养丫鬟,前几日才刚刚到公主的房里伺候。对于公主,那是喜欢的不得了。哪怕有时候公主也会打她们,但是她和众丫鬟都心服口服。
从蕊儿的嘴里听得出来,这位公主貌似除了嫉妒心强了一点之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正走呢,前面出现一片水,长长的,水面清澈,如玉带一样蜿蜒向一片竹林里。一条汉白玉栏杆的小桥连接着两岸。
这大概就是春水他们说的玉带湖吧?
走上桥面,傲霜果然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发现这涛乐公主似乎很喜欢红色,给她的这身衣裳也是红色为主调,杏黄色的短濡,红色的披肩,石榴色的长裙。连头钗,耳钉都是赤金色的。稀薄的黛眉微描,还施着一层薄粉。鲜艳华丽的装饰使得她不再干干长长的,倒显得苗条起来。薄薄的单眼皮也似乎别有一番美感。
桥那边有个花厅,黄国公,涛乐公主和黄三都已经在亭子里了。三个人分别席地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矮案,和张家的高敦大桌完全不同。
饭菜也已经上齐,精美的餐具配五颜六色的美味,看着就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