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出事了。”沐摇光一走进房间就说道。
“什么事情？莫不是沐殊那家伙彻底掌权了？”沐云晨皱眉问道。
沐摇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不忍，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沐云晨见沐摇光这般模样一时间有些急了。
“比这跟糟糕。”沐摇光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含着几分泪光：“沐家，没了……”
沐云晨一时间愣住了：“摇光姐，你说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沐家，没了。”沐摇光抿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泣出来。
“不可能！沐家不弱，世间没有哪个势力能在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没灭掉沐家，不可能！”沐云晨眼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事实如此。”沐摇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自己内心的悲伤：“上下百余口人，无一活口。沐殊的心是真的狠！他竟然与外贼沟通，强行覆灭了自己的家族！”
“那母亲他们呢？”沐云晨咬牙问道。
“母亲如今在秦城疗养，并无大碍，跟随母亲一同出走的十余弟子，也未被波及。只是大家都在犹豫，不知以什么方式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沐摇光道。
“该死！沐殊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也是沐家的人，不也留着沐家的血吗？联合外贼覆灭自己的家族，他是疯子吗？”沐云晨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怒吼出声。
“是十绝会搞的鬼。”沐摇光沉声道：“沐殊早就投靠了十绝会了，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这般舍得，竟然舍得用自己家族的覆灭来迎接十绝会入世。”
“此话怎讲？”沐云晨问道。
“十绝会阴谋已经破灭，剩下的就是阳谋了。而沐家的覆灭，正好引动了这场风暴，一场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沐摇光严肃道：“江湖，变天了。”
“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吗？”沐云晨道。
“好，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
邯阳外城，一栋不算高大的民居之中。
一个身穿紫色华贵长袍的老人站在窗边，浑浊的老眼望向远方，一头花白色的长发并未束冠，而是任其披洒在肩上。
“龙首……吕凛似乎有点小动作，怎么办？”一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老人身后问道。
“敲打一下。”老者淡淡道：“昊天出世之际，容不得半点马虎。”
“遵命。”年轻人行了一礼，回身走去。
在门口时，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与他插肩而过，年轻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中年人，却只感觉一道无形的杀气在眼前绽放。
“不要杀我！”年轻人面露惊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中年人下意识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呵呵，刺绝的杀气，哪怕是有武功在身的人都承受不住吧。”老者呵呵一笑，转过身来。
当北行客看见老者这张布满了皱纹，但仍旧威严肃穆的脸庞时，眼神中莫名出现了几点恐惧。
“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者平淡地问道。
“汐国的麒麟子，南楚的三皇子，大曲的太子都已经解决了。”北行客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竟然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寻常人伸个懒腰一般自然：“来自世俗的威胁，已经去掉大半。老的没有锐意，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小的都莫名暴毙了，剩下一堆酒囊饭袋。对我们的大计毫无影响。”
“不还剩下一小半吗？”老者反问。
“锦国吕凛不是已经和组织合作了吗？而月苍也是……”北行客道。
“许言，你别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个人。”老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北行客闻言大惊，急忙跪下：“还请龙首饶他一命，再怎么说，他是我侄子，也是许家最后的血脉啊！”
“哈哈。”老者哈哈一笑：“你想多了。对于他，老夫可没抱什么杀心。毕竟许家的男丁每一个活得过三十岁。”
闻言，北行客如释重负地抬起头问道：“那龙首的意思是……”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着赵景翊离开邯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要么把他拉到我们这边。”老者道。
“多谢龙首，在下一定努力劝导小侄。”北行客站起身，对着老者抱了一拳。
“话还没说完。”老者对着北行客摆了摆手：“那些事情，等十绝选评过去之后再说吧。现在老夫需要他。”
“龙首的意思是？”北行客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者道：“吕凛不是喜欢琴绝那徒弟吗？而琴绝那丫头不是喜欢赵景翊吗？正好吕凛和赵景翊都是兵绝传人，而且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让他们争一下吧。”老者背过身，目光望向天际：“你不觉得，月苍太弱了些吗？”
“龙首是要……让云秦取代月苍，然后冲云秦和锦国之间做选择？”北行客试探问道。
“是的。”老者点点头，眯着眼道：“若不是赵青羲太过锋锐，老夫设下的局也不会出问题。前阶段，最大的失误就是小瞧了他赵青羲，还有赵景翊。”
“赵青羲如今已经快五十岁了，虽然在诸国国君之中还是最年轻的，但那股锐意应该消退了不少吧。”北行客猜测道。
老者摇摇头：“你不了解赵青羲，他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何等年岁，那股锋芒毕露的锐意都是长存的。如果说当今天下选一个作为老夫最不想做对手的，那一定是他了。但还好，赵青羲对权力并不渴望，对于皇位自然也不热衷。老夫猜测他早就在思考退位后的事情了。所以，不管成与不成，让赵景翊或他的兄弟登上皇位，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必须的。”
“要不，我去将他……”北行客眉间闪过一丝决绝。
“不行，不可以。”老者的表情突然凌厉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动这个心思！永远不要试图亲手处理掉他，一旦失手，你知道组织将会面临什么吗？”
北行客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紧张却放松了一丝。
“老夫可不想面临一个锐意无限的赵青羲。他的才能，远在赵青御之上，只是无心权谋罢了。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老者感慨了一声。
“那沐云晨和赵景薇……”北行客试探着问道。
这一次老者沉默了足足十个呼吸，才开口道：“先放着吧，在没彻底撕脸前先留着。老夫会尽力将他们拉拢过来，他们是聪明人，不会做无益的挣扎。”
“龙首可是顾忌旧情？”北行客问道。
“算是吧。毕竟他们曾经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老者长叹一口气。
“但是，我们已经毁了沐家，在云秦的布置，都砸在他们手中了。我怕不管是组织上的人还是他们，都不愿意轻易和解吧。”北行客担心道。
“与他们为敌的是十绝会，关我们昊天会什么事？”老者反问道。
北行客一时哑口。
半晌，北行客对着老者行了一礼：“我明白了。”
“不，你还没有全明白，但足够了。”老者挥了挥手，示意北行客可以退下了。
北行客虽然还想说什么，但还是转身离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老者一人。
走到桌旁，老者低头看着那盘杀得难解难分的棋局，嘴角不由得生起一抹笑意，但笑意中却藏着几分悲凉。
“老夫已经八十六岁了。”老者自言自语着：“应该是没有下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看着棋盘，他目光有些感慨：“不过这一次，黑白两条龙都捏在了老夫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