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
“嗯!”
“听我说好吗?你听着,听我说!”
这个“好”犹豫了良久才被说出来。
“冉冉,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了,或许有些事你清楚明白,有些事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逸觞想要告诉你,若是以后能有机会,我想要一件件自己讲给你听,给你讲讲逸觞。”他语气低沉,但足矣让她清晰听见的。
听到这里,她的心微微一动。
“其实我也挺怕的,怕你不想听下去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有没有感觉,两个话不多的人单独在一起,却是可以相谈甚欢的,在彼此的面前谈着各自的喜欢,毫无顾忌,欣喜欣然。”他笑了,朝着里面的那个人影看了看,“冉冉的梦很好也很美,你知道吗?每当看着你说得那么津津乐道的时候,那双眼睛仿若可以闪烁着整片星空,我有时会想,那是不是就是流落人间的星星―满天星的化身呢!”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的,原来那个时候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逸觞,你知道吗?星冉的津津乐道似乎只能对你一人的,她之所以可以津津乐道,那是因为对方是你啊!没有你她怎能如此津津乐道。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我才想去亲近你的,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也只想靠近彼此。”他转身靠在了门上,抬眸看到了阳光,清浅一笑,“你写的星言,我都看了,我也喜欢的,若是以后有时间,你再讲于我听听可好?喜欢看你说起他时的那个认真雀跃欢喜的模样。对了,不知道我给你加的那个字你可满意?”
星冉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了声,她也背靠着门,一直点头。
“冉冉,这几天我又去了,你不在,但我找到了,抱歉不经你的允许逸觞又看了。”他扭头看了看里面,她在摇头,他知道她想说没关系的,他轻笑着,“不在乎好不好,只是感觉懂不懂。我知道冉冉现在心里有多纠结,有多矛盾的,我也从那里看得出来。只是你知道吗?其实逸觞也不是个勇敢的人的,他也是需要勇气的,他总是要思虑诸多,总是要思虑周全,他这半生都是在心为形役的,他不比你孤独的。”
是啊,她本以为她有多孤独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么喜欢的东西,其中的喜怒哀乐无人与之分享无人与之诉说的孤独,自己在一条看不到前方的路上独自前行的孤独,无人问津的孤芳自赏自我慰藉下的孤独,彷徨失意无人知、白马非马进退维谷的孤独,那些她一人的孤独,原来不只是她自己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你,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若是他也想要对你说这样一句话,你可是会高兴?”他轻声道,“别急着回应,像冉冉所说,爱是不可以那么自私的。可还曾记过,你以前问过逸觞什么是喜欢的。”
她点了点头,星言中的一字一句她又怎能轻易忘记。
“那时逸觞回答你说喜欢有很多种,喜欢也分很多种不同的程度的。有依依和星瀚的生死相依,有我对依依的胜似亲情。想必你也也看过了一些相似的风景,也明白了什么样的适合自己,所以才敢在他们面前大胆地说出你的喜欢,不是说不明所以的,便是藏识下的自己的嘛!”他笑了,清浅地笑着。
她又重新倚靠了下去,瘫坐到了地上,头靠在了门上,让耳朵贴近那扇门,继续听她的逸觞说完。他也缓缓俯下身去,坐在了门口,扭头看去,仿若可以看到门里的那个她。
“冉冉,就是想要和你这样说说话,逸觞很喜欢这种感觉的。他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未曾想过还能遇到这样一个人的。他也纠结,不说,心里会很遗憾的,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的。说了,也从来得不到什么保证的,也就只是说了吧。其实他们说的都不错的,逸觞也的确是像他们所说的那般。于他们而言,现在的我已经解释不了什么了的,也没什么可解释了的。”
“逸觞!”她叫着他,“冉冉信你!”
“听我说完。”他淡淡道,“云城、邺城、星都还有山城,大家一起也经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给我的信任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段光景一直都会是今生难忘的,你也一样。”他笑了,“不想给你留一个坏印象,逸觞真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什么的,就是那样一种感觉让我们相互想要靠近的。”
“逸觞,那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你那时问我你和蓝槿明之间该怎么办!我问你那是何种程度。我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去想一想我和他的这种程度是否可以支持我坚持下去的,打破那么多的阻碍。”
“我可以!逸觞呢?”她一字一句问道。
“星冉是星族的小主,首先你的父亲不会同意,他向来觉得逸觞城府太深,也曾明里暗里警告过你不能同他来往的吧!其次现在星瀚依依的想法也不是不无道理的,万一他就真是那样为着功名利禄不择手段,披上羊皮、戴上面具出卖感情地哄骗你呢!再者恐怕逸觞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逸觞了,他们要防我,要护你,那些个与你最为亲近的所有人。最后还有我,他连自己最爱的满天星都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或许是想要将这份感觉留得长一些,他甚至连一句更长久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没有把握去和你说什么以后的。”
星冉捂住嘴,颤颤地站了起来,她已经决定好了,她要出去,她就是要见他,她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顾了。手脚有些麻木,还未来得及打开门,她便听到了门外的另一些声音。
“逸觞,你既知她是陌上星冉,你既知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星瀚道。
“逸觞,对她算了吧!”依依道。
逸觞起身朝着里面看了看,她慌乱地一时竞连门也打不开了,手臂腿脚的麻木让她更有些慌张了。他缓缓朝着他们走过去,“敢问星瀚,为何当时天下人反对,你依旧愿意执依依之手。”
“星瀚与依依是青梅竹马,我们深知彼此,置生死于身外,她知道你的什么?”星瀚看着他道,向来温润的他语气不再温。
“逸觞,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她是冉冉的,你忍心她受伤害吗?”依依道。
逸觞突然沉默了,他撇过头,那扇门依旧没人打开。
“逸觞,你和她不合适的,真的不合适!”以轩道。
“我是身不由己,逸觞,放过她吧!”凌霄道。
“逸觞也知,身份所制,空间有因,终究一场空的,她还尚浅,最怕入戏太深!”晴茉道。
溪溪绕路从星冉的窗间跳了进来,她该有多懊恼自己今早开了窗的。在她马上就要打开门的时候,溪溪过来了,堵在了门口。
“冉冉,你清醒点儿,别再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了。”
星冉拼命地摇着头,眼泪摆落了一地:“不是,不是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变得这么嘶哑,喊也喊不出声了。
“冉冉,你信我们,大家不会害你的,你会后悔的。”
“不,不会的。”她挽着溪溪的手不停地摇摆着,嘶哑加上紧张激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冉冉,他真的不会是你的良人的。”溪溪心疼地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冉冉,你不仅是大家的冉冉的,还是星族的小主的,陌上星冉啊,不为自己,还有整个星族的。”
“好了,逸觞,别看了,她现在难过也只是一时的,我想有些事,冉冉还是可以明白的。”以轩道,“堇言也为你做了那么多的,蓝延骥也是不会让你辜负他最看重的女儿的。”
“还有蓝槿明,惹恼了他们,他们父子联手,不仅是你的火族,还会牵连星族的。”晴茉道,“冉冉一直说逸觞是个理性的人的。”
“我们也不是不相信逸觞,现在已经是相信也没用了的,上次茨城一战就是警告的,你也不想要这样的战争这么快波及到星族的吧!”溪溪道。
“我想见他!”她喑哑的声音道,“见他,见他!”
“别见了,断了吧!”溪溪皱眉安慰道,“你知道的,堇言和他注定是要绑在一起了的,你们也就到此为止好吗?”
“逸觞,其实你真的不用迈出这一步的,即使你迈出来了,冉冉呢?她有能力陪着你一起承担吗?”以轩道。
“不说是冉冉,就是逸觞自己舍得限你的整个火族于这本不必要的战乱之中吗?”星瀚道。
“给我三―四个月!”逸觞一句。
剩下的人相视,都沉默了片刻。
“凌霄,小桔在那边等你,你过去吧!”落伊走了过来,凌霄走了过去。
“冉冉,逸觞在等你,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出来,他带你走!”落伊慢慢走过来,看了看诸人,走到了晴茉的身旁,然后又大喊道,“木欣然,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叫一声,他就带你走!他说,要是你不出来,他就走了,回火都了。”
逸觞抬眸看着他,他似是在玩笑一样的笑。
星冉被刺激到了,她开始疯狂地朝着门口去,不顾溪溪的阻拦,终于打开了门,那一扇门终于打开了。一瞬间世界仿若静止了,他看着她,她看见了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消散在了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个世界之外。
她向前跑了几步,麻木的腿脚又不听使唤了,这次她不走了。她停了下来,缓缓地朝着他伸手,只看见她的唇角在动,旁人却是一句话也听不出。逸觞心疼地笑了,他大步朝着她走去,那个稳健的步伐让她也笑了,衣袖挥去脸上的泪水,脸上想要开出花得笑,仿若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是她的了。他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向来都是那般温暖有力的吧,莫名地让她觉得即使是去刀山火海,被他牵着,都会安心。
“冉冉,回去!”星瀚道,依依也摇头。
“冉冉,回来!”溪溪道。
星冉摇了摇头,看着逸觞,眸中带着期待的笑地看着他。他会意一笑,星冉很少见逸觞这样迷人的笑的。他牵着她的手,轻轻揽抱住她,脚尖一点,越上了身后的屋顶,然后不知所踪。
“逸觞,冉冉师姐,我和晴茉的生辰别忘了回来捧捧场啊,礼也不能少的。”落伊道。
“冉冉!”溪溪喊着,已经没了回应。
依依轻拉住了星瀚的手:“他有分寸的吧!”
“落伊,你捣什么乱啊!”以轩不乐意地瞥了他一眼。
“不明白,连小桔和凌霄,你们大家都不反对,我们冉冉师姐和逸觞怎么就要成公敌了?”落伊道。
“风雨联姻是两族族主定下的,再者小桔喜欢凌霄,凌霄也算是最佳人选了的。”以轩道,“这天下的局势,若是没有那蓝延骥在,逸觞跟谁在一起肯定都没人反对的,可是这一块不小的势力就藏在火族内,他要是和蓝槿明里外夹击,逸觞定是难以撑住的。并且还是会波及星族的,这对于两族而言都将是莫大的威胁的。”
“逸觞这么深谋远虑的人,他敢现在表白就一定不是一时心急冲动的。再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说不定在一起后过不了不久就分了的呢!”落伊道。
星瀚和以轩相视,这是什么理论,不过这个他们还真是没有想过的。
“告诉你们,我们那个世界的男男女女,可都是谈着轰轰烈烈的恋爱长大的,冉冉说她还没过,估计就是尝试一下的,你们别弄得这么正经。有时候越是所有人都去阻挠,人们才越想在一起的,觉得那样够刺激。”落伊继续道,“说不定过几天他们自己发现不合适就不闹了的。”
他的思维的确不能称之为这个世界人的思维,至少于现在而言。把人哄的一愣一愣的,仿若他们下一刻就真的能自己参透明白似的。
“你干过这样的事挺多的吧!”以轩看着他道。
“为了晴茉,我已经金盆洗手止风雨了。”落伊冲着晴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