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星瀚觉得这是蓝槿明亲自设的一个局,当日在邺城,风族与蓝灵假意相交,蓝灵中有风肆士。此次该是蓝槿明故意提前透露给那些风肆士,他意不在星冉,只是制造一个假象,诱引那些风肆士上钩,为的是激怒星族,挑起星族与他风族的矛盾,从而推动局势的发展!”
“这位蓝灵谷主也是小题大做,居然亲自上场了。”
星瀚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未说出口,星冉和他蓝槿明之间的事,她鲜少说过的,他也一直就是那个态度,或许旁人也不该揣测着估摸什么。
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场面,红妆十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比起那星瀚少主和火族一舞的婚礼,那场面绝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的呼声从风都到雨都,再从雨都到风都,何其震撼人心。
十六名抬手的花轿里,坐有着那个笑靥如花的雨族一画。大红盖头下,满是欣喜,她终于可以嫁给了那个她钟情之人。她从来不会想那么多的,她只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是她的霄霄,从不当什么风族少主、雨族小主,她也无需知道。
那日,他去提亲,于族主同他说了许久,凌霄最后给了他一个允诺:“请族主大人相信,凌霄有能力护她一世无忧。”
“你应的三个条件,若是有你父亲从中作梗呢?”
“小桔便是我的最大底线。”
白马之上的红衣新郎雄姿勃勃,只是面目还是与往常一样的让人寒彻入骨,那丝寒气仿若可以将这周身的喜气所消融,只是路旁未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戏言。
“我说封凌霄,这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有点儿喜气的样子,莫要委屈了我们小桔。”在走之前,以轩同凌霄说道,他没再对他发脾气了。
“我…”
“你怎么了?封族主逼你的?为了两族的利益献身了?”以轩淡淡道,“也相处这么久了,也算是了解你的吧!护她好我知道你允诺了便是可以的,爱她,凌霄,你爱过吗?”
他不语。
“小桔要的爱就是那么简单,便就是你好好护着她,不让人欺负了她,听她说说话,可以不要回答,陪她画画画,可以不要赞赏,时不时可以见你一个笑。她向来简单的,傻人有傻福的吧!”
凌霄不语。
“晴茉怎么没来?”
“她近来身体不大好。”
“落伊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小桔处理不来的事,还是需要她的,还好那个人是晴茉的。在风族,有她在,便是小桔的多一层保护。”
“嗯!”
迎亲队伍川流不息地向前进发着,他也想了好多好多,想得出了神。
“霄霄,霄霄!”小桔自己掀起了盖头,又掀起了轿帘,喊着前面的人。
他回头,周围人一直小声劝说着新娘子,这样不合规矩。小桔轻轻嘟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霄霄,我不想坐了,里面闷!”
“小主,忍一忍就到了的,这可是喜事!”
“是啊,马上就到了的!”
无奈之下,帘子又被盖下了,旁人依旧是不敢多说一句,气氛依旧是刚才的气氛。
凌霄号令停了下来,“压轿!”他将小桔从花轿里抱了出来,掀开了她的盖头,将她安置在了他的马前。
人们先是静滞了一下,随即又是更加高涨的呼声。在人们的目光之下,新郎载着新娘疾驰而去,留下了这身后一堆冗长多余的仗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来抢了亲的呢!
风儿吹扬了她的盖头,不知飘落向了何处。他听见了小桔的笑,如那银铃耳一般的笑声沁入了他的心中,那一次,他也笑,第一次她也听见了她的霄霄的笑声,很大很清脆,像一只脱了僵的野马的狂肆。
“你说什么?少主带着新娘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封族主等候久已,于族主一家走了进来。“亲家,快请上座!”
“你儿子这可是叫真拐走了我女儿了。”于族主笑道。
“快找人把少主叫回来,别误了吉时!”封族主吩咐道。
“无妨,吉时不如适时,我喜欢随性!”
于是乎便就先招待了那些宾客,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婚礼。
“霄霄,我们不成亲了吗?”
“成。”
“他们一直说规矩规矩的,这么远的路,我脑袋都糊涂了。”
“不坐了!”
“好,就知道霄霄最好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还未曾送你的生日礼物,今日补上!”
“什么啊?”
他停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桔梗花田,一望无垠的蓝紫色映入人的眼眸,浓绿的小小枝茎撑托起了那一朵朵娇美的花朵,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尽绽蓝颜的。一阵微风拂过,它们摇曳着动人的身姿。
他们下了马,躺在了这片花田里,感受这自然的气息,而非是那让人心恶的人之味道。
“霄霄,现在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桔梗花啊?”
“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喜欢吗?”他笑道。
“喜欢太喜欢了,小桔最喜欢霄霄了!”她伸手抱住了他,笑嘻嘻的。
“小桔,凌霄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也不爱说那些好听的话,也没有那么懂爱。但是我娶了你,就一定会对你好的!”
“嗯嗯!”
“以后风族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信我的,好吗?”
“好!”她甜甜地笑着,依旧像个孩子。
直到日暮,他才带着她去了那个地方,那个他以后都要殚精竭虑了的地方,这一步一走出,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就再也没有退路了的。
终究还是应那三拜之礼,终究还是逃不了的繁琐。
那夜,他也不知自己是否是醉了。
“你身体可好了些?”他先去找了晴茉,在众人没有意识下。
“还好!”晴茉轻声应道。
“我以为是你不想看到!”
“快去吧,小桔还等你呢!”她笑道。
“你怎么办?那你怎么办?”他皱着眉道。
“我不是好好的嘛!”她起身,把他推搡了出去。
或许他真的是不懂爱,他父亲对他的爱已经让他不想知道什么是爱了的吧!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来。
有些跌跌撞撞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洞房,外面没有吵闹声,里面的人纷纷退下,也就只有了他和小桔两个人。他掀开了盖头,看着这张笑靥如花的脸,总是那么舒服的,他在她身上看到了爱,不一样的爱,单纯、澄澈,不知道他能否给她这样清澄的。
“霄霄!”
看着她这样娇羞的模样,他有些醉了,醉眼里还有另外一个画面。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封族主刚刚看完蓝槿明回还给他的礼物,脸色自然极为不好了。
“是!”
“父亲!”凌霄不明所以地赶了过来。
“事不宜迟,你该去一趟雨都了。”
凌霄看着他:“你都做了什么?”
“我已经写信向你于伯父说明了主要事物,如今这蓝灵使愈发猖獗,已经动手到我风肆士身上了,难保下一个不是他雨化士,再者,这雨化士比起我们风肆士来,可是更加难以招架的。你现在便亲自去求亲,这个月之内,便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封族主说得义正言辞。
“是!”凌霄应着,其实他心里又何曾不明白,他稍微问一问,便能知道实情,可对方是他的父亲的,他的亲生父亲,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的亲生父亲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去妥协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的。
“霄霄,娘亲说你们风族女子出嫁的时候会在额间加上一粒朱砂的,对吗?”
“嗯!”
“我本来想自己画一个的,可是娘亲说让你给我画,可以吗?”
“好!”他应道,她的嫁妆里自然不乏画笔颜料。凌霄拿起一根细的,轻轻一点。
她微微动着侧眼看了看铜镜:“我要五瓣花,那样好看!”
凌霄很实诚:“我不会!”
“那就这样吧,霄霄,等到晴茉姐姐出嫁的时候,我帮她画,她一定会喜欢的。你说,落伊哥哥什么时候娶她啊?”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落伊走了。”
“啊?!”
“以后不要提起这个人了,晴茉会遇到更好的人的,不要惹她伤心!”
“哦,小桔不会了。”她看了看他,吹灭了桌上的烛火,笑着搂住了他,他自然不是不知道这是何意思了。抱着她到了床上,第一次真正主动触到她的唇,柔柔软软的,整个身体都是软软的,外面摇曳的烛火灯辉也渐息。
他说道:“以后你倾尽你的善良,我做你的锋芒。”
封族主还在假意埋怨:“岂有此理,这星族和火族当真是不给我们面子,尤其是星族,居然连份表示的贺礼都没有。想当初他星族大婚,咱们是怎样周到的。”
于族主只是一笑:“封族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不会,不会的!”
“我说过,我只信你儿子,你退位,交于他放手一搏,我便也松手!”
“待他们先融合融合,毕竟年轻。”
晴茉倚在窗口,看着那稀稀落落的夜空,手中拿着一支短萧,上面刻有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她今生都难以忘记的人的名字。对着那轮孤零零的月儿,她将短箫附在唇下,一丝熟悉的乐调让她的心弦一颤,她继续吹着,吹着那缕熟悉,浅浅一笑,眸中盈盈的,“你可是能听到,有没有一个如我一般的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落伊,你可是能与晴茉看到同一轮月儿,今夜月光皎洁。”
那夜她的脸颊也若这白月光一样皎洁了,额间也加了一粒朱砂花钿,那日给他看的那样,不敢伸手去碰,一碰仿若是沾了一手血。
何处伊人短箫起,唯有玉笛赋茉莉。
“炽炫,这支玉笛是谁给我的?”
“这是我的!”炽炫伸出了手。
“你的?”
“我准备送给大小姐的。”
“唯有玉笛赋茉莉?何意?”炽燃没有给他。
“大小姐也喜乐,风族一乐风晴茉,上面是不是有她的名字?”
炽燃看了看那几个字母,缓缓伸手递了过去,这个兄弟俩可是从来不内争的。炽炫正欲拿过,炽燃的手却不松开了:“我何时会吹笛子的?还有我吹的是什么曲子?”
炽炫趁他不备欲夺过来,炽燃却依旧不放手,还跟他动起手来,“你昏迷期间我常吹给你听的,你听熟了,大概就是这样会的吧!”
“大小姐没有要吗?”
“嗯!”
“那送给我吧!”他第一次开口问他要东西的。
“我看着闹心,改天再给你买个新的吧!”
“就这个吧!”炽燃盯着这个玉笛看了良久,看得出了神。
“好!”炽炫应道,再编下去,他定是该生疑了的。
他拿着这支玉笛在手中把玩了良久,眼睛一刻也不曾松开,仿若那是他自己多宝贵的东西一样。“听闻今天是风族少主和雨族小主的成亲之日,之前还有星族少主娶了火族一舞,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啊!”
“嗯,天下局势错综复杂,我们待命就好了!”
“炽炫!”
“怎么了?”
“你不跟大小姐说说吗?”
“说什么?”
“表白啊!”他张口就是,下一秒自己也有点儿惊诧了。
“过不了多久,她也要是别人的新娘了。”
“所以你才该说出口啊,说不定,说不定…”
炽炫有些惊诧地看着他,他自己也有些惊诧地住了口,炽燃也记得自己以前可是从来不操心炽炫喜欢大小姐这件事的,他不看好的。可现在就像是在适应,是适应曾经的那个自己,还是惯性作祟呢!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炽燃道。
“嗯!”炽炫什么也没多说地起身走了。
炽燃再次吹起了那支熟络的曲子,有种就像是自己写得一样熟悉的错觉,可是熟悉得他连名字都忘了。吹着,听着,就好像是在品味一个美好又浪漫的故事,而故事里的那个人佯装成了自己,清晰地知道那是自我痴幻。
同样的夜晚,一轮月儿两处人,一人短箫起,一人对月赋笛,同样的曲调,和谐而又甚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