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害怕什么和喜欢什么一样,都不能那么轻易被人发现的,一旦被发现了,越是站得高,越是会被人逼得越惨的!”逸觞道,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所以啊,别那么轻易暴露自己的,总有那么些人会有意无意地让你对这些感到不快的。”
“有过的,我希望我喜欢的东西别人也能喜欢,可是我越是表现得我对他有多喜欢,越是在人前说多了他的好,反而越是没有人喜欢的!”
“所以呢,喜欢的,惧怕的,都是属于自己心底最好最珍贵的秘密。”
“嗯嗯,我还有逸觞的,还有逸觞可以说的,逸觞也有星冉,有我可以分享可以知晓的。”
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庞红红的,那个拥抱是两个人的温暖,两个人的温度的。
那一夜,的确是很漫长,不仅仅是对她的。
“星冉小主,星冉小主!”外面有敲门声,有叫喊声。
星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外面已是大亮,身上的伤口疼痛感竟也减了大半。她昨晚还在后悔,没有把逸觞给她亲手调制成的药带来,那可是能让伤口痊愈的速率快上一倍的。
打开门,一阵强烈的阳光极其刺眼。
她过来时,依旧是不少人在场,蓝槿明在,蓝灵使有,仿若是在为她送行。
“星冉小主可是想好了?进还是不进!”蓝槿明语气淡漠,看她的眼神似乎与昨日又有所不同了,星冉说不出来的不同,只是有这种感觉。
“进!”星冉点头,掷地有声道。
“诸位见证,我蓝槿明昨日之话!”他目光凛冽,甚至更显毒辣。
“蓝灵一诺绝不食言!”众蓝灵使齐呼。
“我与谷主煞血为约!”星冉看向蓝槿明。
“好!”
星冉打碎了临行前递来的一杯茶,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蓝槿明,目光对峙之后,捡起了那拳头大小碎片,轻放在了手掌心,站起身来,举到了蓝槿明的面前。四指并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请谷主来!”
蓝槿明看着她,缓缓举起了手,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两双看似同样冷漠的眸子对峙着良久,谁都不曾眨一下,谁都不曾脸色难看一下,平平静静,若不是鲜血渗了出来。
终于他松开了那只只是稍稍用力的手,星冉微微一笑,手中染血的碎片递到了他的手里,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进了那片蛇林。她的目光根本不敢往其他地方看,手掌间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浓烈得让蛇也是退避三舍的。她咬着唇,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看,不怕的,也不能再怕了的。
蓝槿明背对着那片林子,静得只有蛇在移动的声音,丝毫没有一声人声―星冉的尖叫声:她不是最怕蛇的吗?她不是连听到那个名字都会颤抖的吗?他低头看着掌中的那块染满鲜红的碎片,轻轻闭上了眼。
“你们听说了没?那位星冉小主可是进了蛇林的,其中毒蛇诸多,鲜少有人进去了可以活着出来的!”
“好胆魄,敢和谷主大人打这样的赌!”
门外看守依依和星瀚的蓝灵使谈论着,星瀚眸间一皱,和依依相视。
“依依,你好好待在这儿,我去看看冉冉!”星瀚道。
依依咬牙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开门,我们要见蓝谷主!”星瀚大力地敲着门。
“望少主夫人见谅,没有谷主的命令,你们不能出去!”
依依轻轻拉着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她知道星瀚着急了。“啊!我要生了,要生了!”依依对着门外大喊道。
门外的蓝灵使一听立即打开了门,星瀚趁机突袭三拳两脚打昏了他们。然后牵着依依的手奔向了那个蛇林,依依轻咬着唇,缓缓地舒气,额间已有汗珠落下,一只手轻轻按着肚子,微微皱着眉头,脚步也还是可以跟得上星瀚的。
星冉一路走来,所有的那个玩意都在退避三舍,她要找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关键便是这些蛇的毒性太强。她的心还是害怕的,怎么能不害怕呢?她尽力地什么都不去看:只要,只要过去了,星瀚的命就保住了,保住了的,冉冉,别害怕,别怕,别怕,你不能怕,不能怕的。
“星瀚少主,你这是何意?”蓝灵使团团将星瀚和依依围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谷主。”
“谷主有正事,正事完了自会去见你,请稍等片刻。”
“我要见蓝槿明!”星瀚高声强调了一遍。
“我们已经去通报了,少主最好注意分寸,这是在蓝灵谷,可不是在你星族!”
星瀚愤愤地看着他们:“蓝灵一诺绝不食言,这可是你们谷主说的话。”
“星瀚,星瀚!”依依捂着肚子,叫着他。
“依依,怎么了?”他双手扶着她,这才注意到她憔悴的样子。
“疼,好疼,肚子好痛!”依依已经全然瘫倒到了他的怀里,“星瀚哥哥,好难受,依依好难受!”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痛苦地叫着,额间满满是汗。
她的心砰砰直跳,掏出了腰间的小弯刀将那株血红色的不知何名的东西连根挖了出来,终于舒了一口气,大步向着林子外跑去,顺着自己方才流下过血迹的方向。跑得越来越快,已经全然不顾了周围的任何东西。
“谷主吩咐过,孩子生下来之际,便只留下那一个女孩,其余的人都不留,准备好动手!”
“诺!”
星瀚紧紧握着依依的手,他就在她的身边的,此刻,看着她。听着她惨烈的叫喊声,他的心仿若比她还要痛的。
“夫人,加把劲。”稳婆催促着,貌似不是很顺利。
“啊……”
星瀚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依依,依依,星瀚在的,我在的,别怕,别怕!”
“星瀚哥哥,星瀚哥哥!”她不停地叫喊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在,我在的!”
“我找到了,找到了!”星冉狼狈地跑了出来,“蓝灵一诺绝不食言!”
有蓝灵女使前来对蓝槿明耳语了些什么,只见他面露喜色,一句话未说地离开了这里。
“蓝槿明,蓝槿明!”星冉大声喊道,双腿都走软了,手掌间的疼痛亦是开始袭来,刚上前一步便就自己也措手不及地晕倒了,一闭上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夫人,快了,马上就出来了,再加把劲!”
依依已经有些虚脱了,口中一直喃喃念叨着那个名字,“星瀚,星瀚!”这个名字成了她最大的动力。
终于便随着一声啼哭,又一声响亮的哭声,两个孩子都平安地出生了,她恍恍地看了他一眼,轻闭上了眼睛。
“依依,依依,她怎么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生孩子,男人可是不能看的,赶也赶不走的,我不是说了,这都是很正常的吗!?”
“她怎么了?”
“不用担心,她不过身子不太好,力气透支了所以昏了过去,一会儿便就能醒了的。”
他依旧紧紧握着依依的手。
“孩子,两个孩子呢!龙凤胎!”稳婆笑道。
星瀚这才想起来了,他的孩子,他们的骨肉出世了的。女孩放到了依依的身旁,男孩他自己抱着,他哄着他,不自禁地笑着亲着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那一刻,把他抱在手里,他突然不想顾那么多了:你们那么小,没有父母的照顾怎么能行?你才出世的啊,是我让你来到了这个世上,我有怎么有权利去决定你的生死啊!他将两个孩子放到了一起,都在依依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那不正是吗?
是否在那一刻,他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要与我最亲最爱的亲人分别,为什么我不能好好护着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痛苦着,让我最亲最爱的人痛苦着!
稳婆被请了出去,星瀚俯身在床前看着他们。
“星瀚少主,谷主有令,得罪了!”一蓝灵使走了过去。
星瀚呵斥了一声:“别过来!”
“星瀚少主,您与谷主大人有约在先的。您或许还有转机,但是这个男孩,得罪了!”为首的蓝灵使道。
“滚开!”
蓝灵使相视,微微后退,不动声色着。
两个孩子的哭声依旧很大,一个一个都不消停的,依依微微清醒了些,她轻轻抬手,微微笑着抚摸着孩子们的小脸:“星瀚,这是刚才从我身体里出来的孩子吗?这就是吗?”
“嗯,是啊,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的!”星瀚道,轻拥着他们。
“真好,我们一家人也团圆了一次的。”她微笑着道,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已经有人去通知谷主了,总之这个小少主一定是留不得的。”
“星冉小主,你醒了?”
星冉微微睁开眼,自己在床上,手掌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的,脑袋有些晕晕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主你好像是失血过多,昨天从蛇林出来后便就晕倒了,已经昏迷一天了。”
“一天?”星冉缓缓坐起身来,“你们谷主呢?他可是答应我的事了的。”
“这些您还是自己同谷主大人说吧,据说昨天一时也发生了好多事的。”
星冉的心有点儿慌了,叫道:“快,我要见你们谷主。”
“你醒了,有人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谷主大人的,小主稍等片刻。”
星冉在这里等了又等,越等越是焦急,越等心里越是不安。终于,外面有了动静,先是一位女使抱了个熟睡的小婴儿走了进来,星冉一见便笑着接了过来:“依依生了吗?生了。”她将孩子抱在怀里,也甚是欣喜的,再细细一想,愣住了,错愕地问着:“为什么只有一个?星瀚呢?依依呢?”
“本来便是,依依生下孩子便就是他们一家的死期。”蓝槿明大步走进来道,“留下她已经算是我蓝灵的仁慈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哼,昨日星瀚先违诺,伤我蓝灵使,居中居然还有内应接应,劫走了他们。我本也是有意,奈何这也逼得我不得不杀了他们的。”
“你再说一遍,你说你把他们怎么了,怎么了!”星冉朝着他吼叫了起来,她一激动,怀中的孩子突然大声地哭了出来。
“我说他们已经死了,这个孩子便就是给你们星族最后的仁慈了。”
星冉看着他,目光中是无尽的苍凉和满满的悲凉,一句话也没有,只有那样的目光,那一双凉透了的眼神。
蓝槿明示意,有人要来抱走这个孩子,她死死地紧紧抱在怀里,“滚开,你们都走都走,别碰她,别再碰她了。”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了,蓝槿明眸中淡淡:“我还有话要与小主说的,这个孩子太吵了,若是小主不想放手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会让她永远也哭不出来的。”
“蓝槿明,你怎么成了这样?”
他轻闭双眸:“我说过会留着她,便就会留着她,她听不懂话,你也听不懂吗?”
星冉颤巍巍地犹豫着把孩子交到了方才照顾她的那位女使手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天昏地眩。
“都下去!”蓝槿明吩咐道。
随着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星冉看着他恍恍地后退了几步,指着他有些无力道:“怎么会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你亲口说过的,蓝灵一诺绝不食言的!你说过的,我进去之后,找到那株花了,你就不会再染上血光的,至少会留着他们的命的。你个骗子,你个大骗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的啊!”
“我残忍?我恶毒?”他冷笑了一声,“我若是真的残忍恶毒,何不将你们一网打尽,何必留你们到现在,何必等到孩子出生再了结这一切,何必再等着夜长梦多。星冉,你总是那么替别人着想,但是你可曾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过一次的。你以为我是蓝灵谷谷主了,就能让自己支配这一切了吗?高处不胜寒,你知在星族星瀚依依的压力,你可知我何尝也是可以一人为所欲为的!”
“发生了什么?”她瘫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床,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