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明晰(忆)
青星月影2018-12-07 02:054,324

  在那十日中的他和她,逸觞和星冉。

  雪融了一片,仿若是将整个世界水洗了一方。阁楼的天台之上,他们并肩而坐,远山水声尽入眸中耳底,还有苍茫天际,阳光映射下的暖洋洋。

  “逸觞,这里好好啊,有点儿我想象中的‘山水之间’的味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想象之中是什么样的!”她看着远方,笑道。

  “山水之间便是冉冉寻觅的一方静谧,心之所向,心之所往。每一个身处混沌的人大概心里都会有这样一个山水之间,因为不得,所以万千期待,万千憧憬的。得到了,又觉得…”

  “逸觞总是能给我带来那么多的惊喜,或许就因为你是逸觞吧!”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新鲜感尚存,其实这个世间有趣无趣的事都很多的,两者交织,有趣多了便也无趣,有意思久了多半也就无意义了。”

  “是啊!”星冉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逸觞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轻笑:“我曾经就一直觉得我自己的那个小小梦想很有意义的,即使在别人眼中很渺小很无趣。说实话,真的,非亲非故没人会格外去在意另一个人的,你鲜有的亲近的人,有的也只是一掠而过,或是根本不会有人懂,愿意去懂。人啊,也就是那样的吧,所以我一直渴求那样一个可以惺惺相惜的人,所谓的知己。后来想想,别人又不是你的谁谁谁,凭什么去在意你的呢!就拿自己举个例子,自己连自己都顾不来,还谈什么去在意另一个人。”说到这儿,她有些苦笑。

  “现在,冉冉有逸觞了。”他看着她,笑道,不是安慰不是同情之后,只是在告诉她“记住了,以后,总有那么一个人,这个世界总会存在那么一个人与你惺惺相惜的!”

  她也笑:“逸觞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太珍贵的人的,珍贵便贵在这一个‘惜’字之上。”

  “惜,用心感受一个人的往昔。”逸觞笑着抬起了星冉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字,让她觉得似曾相识,“收好了。”

  “好!”

  “冉冉坚持了多久?”

  “三年吧,但那时候我可是很乐在其中的,仿若那就是我生命为自己存在的所有意义,后来久了,各种原因之下,居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厌倦了,没有了最初的那份热衷。明明有时间和精力了,却宁愿去做一些无趣的事消磨时间,在我们那里消磨时间的方式很多的。可是我不想要那样消磨,我会有一种负罪感,冉冉不是个会玩的人。她玩的时候,会一直想,自己做这么多无聊的事,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心有牵挂,喜欢了那么久的东西,那全部的意义怎么能被这样的东西取代呢?然后就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三年,整整乐在其中的三年,是否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逸觞,你知道,那真是件挺可怕的事的。我为此暴躁过很久的,那种怀疑一直继续在我的脑海中,自己怀疑自己了。”

  他给她一个微笑,那一笑突然让她觉得其实那都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的,真的没多大事的,人总要迷茫过才会清醒点儿的,她也笑了,学着他的微笑,心中安然。

  “怎么觉得,在逸觞眼里,什么事都不算是事了啊。好吧,自己现在想想,也没有多大事的,思想斗争是自己的,想明白了是自己,想放弃了也是自己。可是我发现自己放弃会很烦恼,会更焦躁不安,会更舍不得,会更不甘心,于是便又捡了起来,那曾经以为是我为自己的全部意义,现在也是一样可以爱不释手的呢!逸觞,冉冉可是个从一而终的专一的人。”

  “你的梦想便就是星言吗?”

  “是啊,星言,文字,故事,小时候不知道的东西,长大后觉得可以投入自己全部的热诚。纵然无人问津,纵然无人在意,我是在为实现自己的意义,乐在其中。”

  “我知道,那很难的。”他轻声道,抱住了她,“就像你那时的自我怀疑一样,不被人看好,不被人认可,不被人在意,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我知道那种孤独的。”

  “还有人知道就好。”她微笑着靠在他的肩头。

  孤独的人为孤独找了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那不是自欺欺人的,那是无可奈何,那是因为太孤独了。

  “逸觞,你也曾是吗?”她轻声问道。

  孤独的人都很脆弱的吧,是孤独让情绪变得脆弱。

  “是也不是,你只要知道,以后你想走的路上不再会是自己一人了,不会孤独了,或者说也不会是一个人孤独,总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孤独的,只要你记得逸觞这个名字,就不会了。”他声音低沉,却很温暖,温暖到了她的心。

  “逸觞也是。”

  “会的,以后无论我们身在何地,只要记得彼此,哪怕是一个名字,都不会再孤独的。你难过时,他也想为你伤心地伤心;你开心时,他也会为你由衷地喜悦;你彷徨时,他也会伴你在人间;你焦躁时,他也会理解你的心念;你混沌时,他也会体谅你的苦楚。然后,有了他的存在,你们彼此都有了这世上为自己存在的又一层意义。”

  “别这么煽情,我一直觉得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矫情的。”

  “不是矫情,就是想治愈一下我们的孤独。”

  那矫情的措辞结构,经历过的人会懂。

  那良久,没有了一言一语的沉默,两个人彼此依偎着,每一个冉冉心里都会存在一个逸觞的吧,每一个孤独的你心里都存在着另一个孤独的你的吧!或许在你身边,那是多大的幸运,或许不在,但总存在的,或许存在于天涯海角,或许存在于你不知道的某个时空,但记住,总是存在的,总会有的。

  “逸觞,你真好!”

  “这话我听多了,没什么新意!”他笑道。

  星冉抬起头,撇撇嘴:“有时好,有时贴心,有时善良,有时温暖。”

  逸觞摇摇头:“那还是方才那句吧!”

  “不说了,你不够温暖,阳光也不够温暖,火炉才最温暖!”她嬉皮笑道。

  逸觞笑了:“以后说,我们正好,逸觞正好。”

  “正好?逸觞正好!”疑虑过后是带有叹号的一句,带些甜甜,不多不少,刚好,正好。

  “对!好!”他带点儿诡异一笑,“逸觞高兴,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某人呢?”

  “啊?!”星冉有些不明所以,是他要奖励?还是他要给自己奖励呢?

  思索间,他已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星冉抬眼光顾着注意他的这只手了,没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也是蠢蠢欲动的。所以就双手抓住了他的那只手,嫌弃道:“喂,这就是你一个大少主的奖励啊?怎么感觉跟摸小狗一样,你也就觉得我打不过你,这样很好玩?”她一本正经,小声着想着:你肯定不会这样对慕堇仙子。

  他注意到她的小心思,也故作一脸不开心,故意不温柔了,随意地拨乱着她的头发:“逸觞喜欢这样的。”

  星冉有些恼恼地给他一个白眼,扭过身去,感觉头顶似乎多了什么摇摇晃晃的东西,侧目看着,又晃了晃脑袋,貌似真的多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转身笑着看向逸觞,伸手想要拿下,“这是什么?”

  他握住她的双手:“别动,好看!”

  星冉的眸中洋溢着小小喜悦,还是准备拿下来看看:“什么啊?我都没看!”

  “很适合你的,”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拿下来,拿下来就不给了。”

  “逸觞少主,你要这么小气吗?”她的手还真的动弹不了了,“送人东西,还不给人看一眼!”

  “你在质疑逸觞的眼光?”

  “我就是想看看那是什么!”

  “那是逸觞很重要的东西,同你的星言一样珍贵的东西。”

  星冉想了想,小声问道:“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没啊,她留给我的就是一个我吧!”

  “那不会是你小时候想送给你的小初恋慕堇言的吧?”星冉撇撇嘴。

  逸觞看着她这个小模样,笑了:“我要说是,你就这么不高兴了。”

  “哎呀,你怎么又这样?故弄玄虚。”

  “那把你的星言送给我,你可舍得?”

  “星言可以是我们的,自加了那个‘逸’字,就是我们了的!”

  “我的意思是把她给我一个人,你可舍得?”

  星冉想了又想,没点头也没摇头,最终一句:“是挺舍不得的,不过那就是我们的啊,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他双手捧着她的双手,“星言就像是逸觞和冉冉的女儿一样,是我们的,没有谁都不会有的,对吧!”

  星冉的脸颊微红,傻傻地点了点头,良久回过神来,竞觉得他说得真的还挺对的呢,星言便是逸觞和星冉两个人的女儿,没了谁都没有那个该有的味道的呢!想着想着,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看他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也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毫无预料的话:“为什么是女儿啊?”

  “因为那都是冉冉亲自主笔的啊,时不时还会有点儿女孩子的小脾气的。但是没关系的,她会有爹疼有娘爱的。”

  星冉笑了:“是啊,我的孩子,我懂我疼我爱的呢!况且我还给她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父亲,也会懂她疼她爱她的父亲。”

  “真好!”

  “是正好吧!”

  “都好!”

  “逸觞,好好奇你当父亲的样子。”

  “你敢对我说这话?”

  星冉脸又一红:“我随口问问,”她立即岔开话题,“星瀚依依当父母一定是特别好的,他们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父亲温润,母亲温柔,都是极有耐心明事理的人,好事都被他们占尽了。我都能想象到,儿女一次性双全,父慈母爱,家境优越,地位不低,仿若是什么都有了呢!想想都挺羡慕的。”

  她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逸觞眉头皱了一下眉,眸子失落了一下。或许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天妒,所有的看似美好都是经不住上天的一妒的,所以世间总有那么多的支离破碎。

  “逸觞,逸觞,你说是不是啊?我真的觉得他们一家完美,完美得让人嫉妒。”说着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逸觞,她想起来了这些天族堂里对星瀚的施压,“就是人妒忌了吧,前些日子,有些人又拿星族少主和火族一舞做文章对星瀚施压了,不过还好,族主大人挺为他们着想的。应该可以挺过来的吧?”

  “如果没呢?”

  星冉眸中一惊,看着他认真道:“不会的,上天都能让我遇到另一个时空里的那个你,肯定会让他们好好的,一定会的。”

  “冉冉,其实…”他欲言又止,看着她那双眸子,他轻笑,“是啊,上天有时候还是挺好的,至少让逸觞遇见了你!”

  “逸觞,遇见我,有没有感觉很幸运,比中彩票了还高兴,觉得自己该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的。”

  “是你吧!”

  “是我,也是你嘛!”

  “是,我们都会是幸运的人的,但愿!”他轻声道。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的?”

  逸觞缓缓松了手,轻轻取下了她头上的那个流苏发簪。簪头是清淡的紫色蝴蝶,星星垂落的流苏格外别致,细细听来,略带有银铃儿般的清脆声响。

  “好看!”星冉迫不及待地拿过,把弄了许久,“不过一个簪子,干嘛弄得那么神秘啊?真的是想送给堇言,没送出去的?”

  “不是,孤独久了,想象着搜寻到的,里面藏有秘密的。”

  “什么秘密?”

  逸觞轻笑,重新拿过插到了她的发髻之上,“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难道里面有情书?”

  “你问我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我心锁的钥匙。”

  “那锁在哪里啊?”

  他将她的手放在了贴近他心脏的位置:“在这里的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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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逸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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