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带着思绪飘荡,仿若也让她飘荡到了他满满的思绪之中。
逸觞,冉冉想给你一个拥抱,也告诉你一句:“没事的,这个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怕的,不要怕的,没什么好怕的。你还有我的,你永远都还有我的。”
不会再是你自己借着他人对自己说了,只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对着你说这样一句的。
她抬头看着天际,尽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白云之下,她仿若又可以看到那个干净的翩翩白衣少年郎。其实啊,逸觞,不管你变得如何,那个你梦中的人也还是会把你当成那个翩翩白衣少年郎的,那就是爱的力量的。因为爱,所以包容了一切。
但她不是的,她不是包容,她只是可以体谅的,因为懂,所以爱。
怀中的人儿动了动,星冉低眸看着她。星晗侧过身去,喃喃呓语着什么,又继续睡着。
为什么喜欢抱着星晗?
因为抱着她会给自己带来温暖。
“你们也真是的,都不让小姐好好休息一下,她前几天一天就睡几个时辰的啊!”小竹抱怨着东篱和西风。
“这还怪我们了?不是你说小晗在,主人会高兴一点儿的吗?”西风回道。
“小晗在,小姐还怎么休息的啊?”
“小晗那么乖,再说你带着不就好了,这么多人,平日里主人忙的时候,也不见得小晗有多吵闹的啊!”
“你们就不该现在把小晗带过来的。”
“现在说这话还有用吗?”
“主人,她有分寸的!”东篱淡淡道。
是啊,她向来都是个有分寸的人的,居然还有人知道: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让我去补补觉,睡觉真的太重要了,比吃饭还要重要太多的。”星冉在难得的空闲里道。
他们都笑了,于是乎在他们的注视下,星冉回到了房间内,她只眯了一小会儿的。紧接着多久的时间里,她仍旧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笔记本,记录着一字一句,有时随意,有时迟钝,但都很用心。
她的分寸便就是把本该有的睡觉的时间挤出来赠予她所喜欢的文字,目前尚可有的分寸。每每提笔都是欣然不知往矣,忘记了时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是可以如此惬意。
“主人,主人!”
隐约听见了东篱西风的声音,她有些疲惫地睁开倦怠的双眼,眼皮沉重得似乎睁也睁不开了。
“主人,主人!”
他从处事堂的桌上缓缓坐起身来,有些懵懵地看着他们,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主人,你的折子都批完了吗?”
星冉扫视过桌上,一半一半,她方才批那最先的一半时就已经是哈欠连天了,后来便就在不知不觉中趴在桌上睡着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呢!
“时间不早了的!”西风提醒道,堂中的灯已经被点亮了。
星冉沉着脸:“哦,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们在这里陪着主人?”东篱问道。
星冉微皱着眉轻声道了一句:“随便吧!”
东篱和西风相视:“那咱们就在这儿陪着主人了。”
“嗯!”星冉轻应了声,她顺势先拿过一份左边的折子,一看竟是自己批阅过了的,抬头看了东篱西风一眼,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放了回去,才从右边拿出了一本。
貌似是件棘手的事情,她看了半天愣是没能下笔,似乎看了好久,之后她不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会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们,她总觉得他们在看自己呢!她满脑子似乎都只剩下了,他们在看着自己呢,你怎么还不快动笔啊?可是动笔又该写些什么呢!
星冉不喜欢自己在做事情的时候有人在看着她、盯着她,她会很在意这些目光的,在意到会扰乱自己的心绪的,只剩下一门心思,怎样让自己看起来差不多,从而不会成为别人眼中一个愚笨的人。
“主人,怎么了?”西风终于问了一句,他们其实并没有多看她的,只是注意到星冉已经停滞在这份折子上良久了。
星冉顿了一秒钟,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立即回答,随后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扔,轻舒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你们看看吧,我不知道咋弄了!”
东篱上前,拿起了那份折子,轻轻翻阅着,三言两语便就道破了天机,听得星冉目瞪口呆或是心中黯然失落。脸上似乎是如梦初醒的惊喜,“哦,我知道了!”
一把拿过折子,笔尖飞舞,然后合上,往左边一放。
“这么快!”西风好奇地拿过来看了一眼,一眼便就发现了不妥当之处,“主人,你看这里…”
“哦,对啊,是啊!”星冉一边听着一边应着。
……
“主人,你看这个还可以这样的,是不是比你的这个更为简单?”
“嗯!”
“主人,你看这件事可不能只看表面的,很容易把人迷惑了的!”
“哦!”
“主人,你看这个…”
“奥,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还有这个…”
“对啊!”
……
“主人,有我和东篱在,是不是就快了很多!?”西风笑道。
“嗯,是啊!”星冉微低着头笑着应着。
“主人以后还是少熬点儿夜的吧!”东篱道。
“是啊,你看你这几天熬不住了吧,处事堂里睡觉了,”西风笑着调侃道,“万一哪一天,三位长老再来视察,正好看见了主人这个样子,那主人在他们面前的良好形象可就毁完了。”
“是啊…是啊!”她微低着的双颊上的微笑显得有些僵持。
“通过去年一年,三位长老对主人也算是有所改观的了,主人可该是好好保持的啊,这样也会越来越好了的!”东篱笑道。
“嗯!”星冉也笑着应道,心里却莫名地慌了起来。
“主人,今天回去得早,就可以和小晗多呆一会儿了,星晗小姐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却有你这个好姑姑的,亲人与其他人的关爱可是很不一样的,纵使其他人对她再好,终究也只是其他人的,那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的吧!”西风道。
“嗯!”星冉一直想着那句“亲人和其他人的关爱终究是不一样的”,一直愣愣地想着这一句。
“东篱,你还记得你进蓝灵谷之前的事吗?”西风问道。
“不记得了!”
“我进谷的时候年纪小,早都什么也记不清了,无名无姓的,还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蓝灵谷人呢!”西风好笑道,“我才不信你不记得呢,我都还知道你叫余山呢!”
星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主人,他十岁左右进蓝灵谷的,他说不记得那绝对是骗人的。”西风道。
星冉正准备说些什么:往事不堪回首,就不要硬提别人的伤心事了吧。东篱想了想,也没什么忌讳地讲给了他们听:“那时我家境贫寒,一件茅草屋里住了三个小孩、两个大人,一家人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我是家中老大,那时候也就七八岁吧,爹娘把我叫到跟前说:
“山啊,你是家里老大,应该懂事啊,你看你弟弟妹妹都还太小,家里又是实在揭不开锅了的。”爹有些为难地对着我道。
娘也哭着说道:“孩子啊,我们也不想委屈你的,可爹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爹,娘,你们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爹娘给我寻了一户富贵人家,将我卖到了他家里当奴隶,那家的小公子脾性顽劣,总是会动不动地拿鞭子抽人。
同样年纪大小的人,就是有人高高在上,就是有人卑贱得命如蝼蚁。
我当时就一直忍气吞声,几乎每天都是在挨鞭子,在那里待了一年,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就准备逃出去,尝试了很多次,都被逮了回来,然后被打得半死。有一次,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时机,我偷了不少钱,还逃了出来。
起初我不敢回家,我怕他们去我家里搜,便就拿着钱在外呆了几天。我一直以为他们找不到我便就会罢休了,然而当我兴冲冲地回到家里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家了。
那本就简陋矮小的茅草屋已经变成了灰烬,我错愕地往前走了几步,一具具大大小小的被烧焦的尸体映入了我的眼眸,我仿若可以看见那一群畜生放火烧掉这一切的场景,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啊!我那两个弟妹才多大啊,他们都是怎么忍心下手的。
西风轻抚着东篱的背,星冉也抬眸同情地看了过去。
“那些是什么人?就该碎尸万段!”西风愤愤道。
“我安葬了爹娘还有弟妹之后,便遇到了蓝灵使,他说帮我报仇,然后带我去一个衣食无忧的地方,我答应了。我亲眼看着他用一把火烧掉了那一整个府园,府园里的一个个鲜活的人都成了一具具焦尸,那些个烧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是他让人亲自手刃的。”东篱继续说道。
星冉心里有个疑问:为什么蓝灵使来得如此凑巧?这天大地大的,遇见真的可以那么巧合?他怎么一上来就知道了他的事?可能是小东篱告诉他的吧!那个蓝灵使让他亲自动手,让他小小年纪双手便染满鲜血,可能以后更能成为像蓝灵使一样的杀手的吧!
“没事的,兄弟,都过去了!”西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好歹你还见过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还有弟妹,不像我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的!”
“嗯,都过去了,若是那时我有能力,我绝对不会任由人欺凌的,谁也不可以!”东篱微微低头,拳头紧握着,“可惜那时我还没有能力。”
星冉站到了他的面前,盈盈的眸子对着他,他抬眸看了星冉,淡淡一笑。
“主人,没关系的,我早已经没事了。”
星冉伸出双手轻搭在他的双肩,微微一笑道:“一切都过去了的,都过去了的,未来会更好的,明天一定会更好的。悟已往之不谏。”
“嗯!”他本有些冷冷的眸子暖了些许。
西风略带惊诧地看了看星冉,想了些什么。
星冉看着他笑了,便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此刻我很想让你感到蔚然的。”
“东篱知道,多谢主人!”
星冉一笑,顺势转身看着天际,随后又轻轻扭身对着他们道:“悟已往之不谏,过去的就不提了,好吗好的!”
东篱西风皆是一笑:“好的好的!”
林中的真心话却也只能诉给了他听!
“逸觞,今天我突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挫败感,原来我是个这么不堪的人,什么处事的能力,真的是漏洞百出的,我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在去年一年中还是有所进步的,没想到原来还是那个老样子,根本就没什么大变化的。什么勤能补拙,什么笨鸟先飞,都是骗人的吧?为什么我就不能聪明一点儿,为什么我就要是那只笨鸟?凭什么啊?我还能怎么勤啊?我还能怎么先啊?我这起早贪黑地日复一日,有谁这个族主大人当得比我还能累一点儿啊?”
“为什么他们都能做到,东篱西风都比我好,为什么明明也不是很难的问题,他们就能想到,我就想不到。是我太粗心了吗?为什么人家男孩子都要比我细心?人家比我聪明,我也就认了,为什么我还连女生本能的细心都没有了啊?上天,你给了我什么啊?空空一副臭皮囊,还有什么啊?”
“逸觞,你说我怎么能这么糟糕,怎么可以这样无能,前几天我还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可笑、搞笑,你说我能做个什么啊?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这样一个人存在?”
“逸觞,我也就这样看了吗?我也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凭什么堇言就可以万人敬仰,凭什么我就只能这样拼死拼活还受着人们的摒弃。他们那天都是怎么说我的啊,他们居然都是那样认为我的。我不怕什么谣言,我只是害怕谣言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