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英等秦沛走了,急忙将房门关上,折返回来,低声道:“不妙,大事不妙。”
“少废话,当我不知呢?”
“既然大人都知道,那么定然明白锦衣卫介入了,这个案子最后就会转移到锦衣卫手中,你我再不能插手了?”朱正英急道。
赵立新翻了个白眼:“你能说说我不知道的吗?”
朱正英被噎的差点没上来气,他顿了顿又道:“这事不对啊。咱们接到的通知是按兵不动,暂时将应天船场的案件压下,先拖上三日。可是这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一件小事变成了大事,惊动了锦衣卫,这要把天捅破了还有咱俩什么事?根本轮不到小小的应天府管啊!”
“你当我没想到?我早就瞧出不对了,平时都是苏管家让苏忠或者苏亮亲自来送信,偏这次是他来送的信。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但是他和苏管家更亲近也说得上话,不像你我都只是一枚棋子罢了。”赵立新叹息。
朱正英瞪圆了眼睛:“不是苏管家亲自吩咐的?这是谁啊,简直胆大包天,他不知道苏管家费了多大力气才把前面那位府尹弄下去,把我们这两个亲信提拔上来?如果我们这再出错,应天府可就再也插不进来人手了。”
“哎,不提他也罢。说说这事怎么解决?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惊动了苏管家,怕是一会儿苏管家就会安派人来送信。如果不是因为应天府不能再出事,这会儿你我早就该凉了。”赵立新再次叹息,急得脸色发白。
朱正英也抖了三抖,试探着问道:“既然是那个人惹出来的祸,咱不能帮着背锅啊?不如实情告知,从罪轻判啊。”
“也只能如此了,看苏管家怎么说吧。对了,锦衣卫接手前,你要暗中销毁掉所有痕迹,千万别让锦衣卫怀疑到咱们头上。这才过了一日,查不到什么线索只能说咱们笨,倒不至于有问题,懂吗?”
朱正英身体一僵,急道:“哎呀,我的府尹哟,敢情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这事弄得,这可怎么办哟?”
“怎么了,一惊一乍吓我一跳?”
“锦衣卫已经审讯过了,用了刑啦。就是刚刚被锦衣卫送过来的那十几个人,我呸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几个没出息的货,都没用大刑,刚一上刑拘就吓尿的吓尿,吓晕的吓晕,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全招了。别的不说,他们单是说出月港,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现在你还提应天船场的事,一天找不到线索算什么事啊,今天被抓的人才是重点啊,我的府尹哟!”朱正英急得走来走去,好几次想伸手去掐赵立新脖子,但是不敢。
“招出,月港来了!”赵立新呆了。
“可不是嘛,已经带着口供去宫里面圣去啦!不然你以为我着急什么呢?”
“不对啊,那些人是锦衣卫带回来的,和咱俩八竿子打不着吧?招出月港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你我头上来啊?”赵立新登时来了精神,脸也不白,气也不短了,“府丞,你看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咱们只是听那人的意思,将船工走失的事暂时拖延了一日,其他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参与,没有将自己暴露。”
“理是这么个理,可暴露月港了,月港完蛋,咱们也也照应跟着完蛋?”
赵立新顿了一顿,又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将月港那边和苏管家作对的人推出来,做替罪羊。还有那个侯爷,总跟咱们上蹿下跳的,蠢得要死,好几次差点因为他坏了事。年前抓的那一伙人,其中有咱们的人,不就因为他才被抓的?苏管家恨他恨得要死,如果不是因为他尚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早就出手了。”
“最好别自作主张,此为苏管家大忌。”朱正英道。
赵立新点头说道:“对,先通知苏管家,再作计议。”
朱正英得了话立刻退了出去,匆忙安排人图联络苏管家。苏管家此时正坐在家中,安排月港的事情,苏忠便带着信走了进来。
“府尹送来的信?可是船工的事有关?”苏管家拿过信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早就说芩沛广这个人空有小聪明,难成大事。现在好了,他自己犯蠢不说,还把月港给牵连了进来。”
“属下去把他处理了?”苏忠问道。
苏管家快速敲了会儿桌面,冷声道:“且留着他一条狗命,这会儿杀了他,等于昭告天下他背后的势力就是月港。惊动了锦衣卫,月港那边怕是得先停一停,暂避风声了。对了,去查一下芩沛广怎么布的局,如何暴露的?这个坑不填上,早晚惹祸烧身。”
“是。”苏忠退了下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苏忠便急急赶了回来,带回来了打探到的消息:“苏管家,有消息了。芩沛广安排的这个局还算周密,先是以三倍工钱挖走了一些见利忘义的船工,扩充到了芩氏船场中;接着又挑拨了一些犹豫不决和比较注重名利的船工,成功让四十多个船工背弃了应天船场,加入了龙江造船厂;最后一些人,本来按照计划也只是趁机抓走,送到月港去帮忙造船。谁知道,偏在这个环节出了事。”
“哦?”苏管家挑了挑眉头。
苏忠急忙回道:“坏事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张老四,一个是王铁催。这个张老四的家人,半个月前变卖家产往京城来了,所以他并没有相信家人被绑一说。因此计划出了漏洞,原本第二天只会发现船工们离开了船场,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因为张老四没走,所以东窗事发,应弘文便赶来应天府去报案。谁知道半路上刚好遇到逃脱的王铁锤,还碰巧遇到了刚从宫里出来,奉旨带着锦衣卫办事的郑和。还有芩沛广打得注意是……”
“卢家?”苏管家眼珠一转,想了其来。
这个卢家,是海津最大的粮商,怎么和芩沛广扯上关系了?往日里倒是小觑了他,没想到跳梁小丑也能蹦跶出点事情来,还差点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苏管家正色道:“三件事。第一,去通知何清风,让他别没事找事,且先安静着点。第二,找机会做掉张老四和王铁锤,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决不能让人发现他俩的死因有任何蹊跷之处。第三,去找卢家,不管他们和芩沛广有什么约定,从这一刻开始他们都必须听月港的安排,否则海津最大的粮商就要易主了。”
“是,我马上安排。”
“你这样去做……”苏管家招招手,苏忠附耳过来,他便低声嘱咐。
苏忠领了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