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锦衣卫带着一大箱子钱上门,将箱子放下后让应弘文清点签收后,便离开了。
应石坚看到一箱子的银子,还很惊讶:“这么多钱,一转手又回道咱们这里了?卢家,为什么被抄家?还有这钱,咱们真的能收?之前订单虽然事出有因,但的确是咱们失约在先,理当赔付银子啊?”
应弘文听了便笑道:“爹,船工失踪的事,本来就是卢家联合月港设计的阴谋,目的就是要让咱们应天船场关门大吉。既然是卢家先行不义之举,现在东窗事发,这笔钱当然应该还给咱们。”
“可是三千两是卢家支付给咱们的定金,怎么一起拿了回来?”应石坚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爹,可能是圣上觉得咱们被坑了,差点名声尽失。咱们可是圣上赞许过的船场,咱们船场名声尽失事小,连累到圣上的眼光,这可是大事。这笔钱就算是安抚咱们的吧,爹自然可以大大方方收下。”应弘文笑道。
应石坚一听便明白了:“圣上此举,还真是一箭双雕。既挽回了咱们家和圣上的颜面,又打击了海上走私。”
“爹真英明。”
应石坚笑道:“少拍马屁。这么一大笔钱兜了个转又回来了,你二叔怕不是要把肺子给气炸了。赶快收入库中,别让你二叔瞧见。”
“应吉,还不赶快将钱抬下去?”应弘文笑着催促。
应吉便找应刘氏要了库房的钥匙,接着又喊来两个护院抬着箱子到了库房,将一大箱子银子锁在了库房里。临走的时候应吉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门窗,确保都上了锁这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苏力便从库房的梁上跳了下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满满一箱子的银子,冷笑一声便自内打开窗户,翻窗离开。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应石强和苏力鬼鬼祟祟地摸到库房,翻窗进了库房。库房里堆了不少东西,不过应石强都看不上,他直奔那一箱子银子,打开后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这可是四千五百两啊。这若是拿走,可就都是我的了。”应石强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回头又看到旁边并排放着的两个小箱子,一时好奇打开,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之前圣上赏赐的黄金,顿时笑翻了。
他抓起金子就往怀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后悔了,应该带包袱来,这么多银子最多跑三趟就都能收走了。”
“一趟就全拿走。他们每日都会清点库房,一旦发现少了银两,立刻就会知道家有内贼。查来查去,早晚会怀疑到你头上。”苏力冷冷看了应石强一眼。
应石强便觉得遍体生寒,急忙将外套脱了下来,往里面扔银子。等装差不多了,将外套四角往里一兜便系上了,做成了简易的包袱背在后背上。有些沉,他险些一个没站稳,大头朝下摔下去。
苏力及时扶住了他,说道:“莫要贪心。”
“不是你说今晚都要拿走?”应石强感觉好像背了个一座山似的,被压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是,但是今晚可以再来两三次啊。
“对对对。”应石强一听,马上将包袱取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半的银子,再背上来果然觉得轻快了许多。
苏力却是准备了包袱,往里面装了大概一千两银子,系好便背了起来。应石强看他神色如此轻松,偷偷又抓了十几个银子,放在怀中。
二人带着钱偷偷翻窗而出,回到二房将钱放到床上后,再次折返回来。如此三次,便将库房中的钱全都拿光了,分文不剩,连散着的铜板也没有放过。
应弘文一家全然不知,第二日起来应刘氏本来想去清点一下库房,结果就听闻这次随着船工来的一个娘子,要生了。她吓了一大跳,也不顾上清点库房了,急急带着丫鬟前去照顾产妇了。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直到生了确定母子平安,应刘氏才回到自己房中。劳累了一天,应刘氏也没顾得上吃口饭,这会儿才觉得饿。
等吃过了晚饭,应刘氏早早便歇下了。
第二天,又是新来的船工家总出事,将应刘氏拖着走不开,只能帮着张罗,不是调节纠纷,就是帮忙置办东西,收拾屋子。
应弘文全然不知此事,正在船坞帮应石坚和应弘兴忙碌。造船所需要的各种锹钉、铁锔、铲钉、蚂蟥钉等,铁匠坊已经开始打造,王铁锤虽然带上不能上阵,但是却可以监工以及检查铁器等造船所需零件的质量。其他六坊也已经开始开工,目前制作的都是造船所需要的零件。
做好这些事前准备,等木材到位,就可以马上动工了。
又忙了大概七八天,李康明去而复返,带着刚刚过门的娘子来找应弘文上工,并且提前还了十两银子。
“聘礼二十两,你如何还有剩?”应弘文看到银两,顿时愣住。
李康明看了一眼娘子,爽朗笑道:“是我娘子说,小门小户哪里需要如此多的聘礼?她之前只是赌气,为了考验与我。见我痛快回去娶亲,便只收了十两交给她父母养老,另外十两拿回来,让我还你。”
“家有贤妻,何愁不富?”应弘文夸赞道,“你二人既已成家,你便到东园里挑一个房间住吧。现在还有十多家空房,可以供有家室的居住。刚好咱们船场也接到了一笔大订单,等木材到位,就要开工了。”
“回来路上听闻了,可是要为圣上制造宝船?”李康明听了,便双眼发亮起来。
“正是。”
“哈哈,甚好。三少爷,我先去安顿了。”李康明再次向应弘文道谢,然后携着娘子双双离去。
应弘文看着他二人,正憧憬着将何映雪娶过门呢,应吉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三少爷,不好了,二爷不见了!”
“早上不是还瞧见二爷了,怎么不见了?他一个大活人满城溜达,到晚上自然会回来。”应弘文不解地问。
“不是,是二房不见了。我今天去找应文,结果一个人没有见到,我好奇推门进去才发现人都不见了,细软也不见了!”应吉急道。
应弘文一听便站起来,面露急色往外就走:“去看看。”
应吉麻溜跟了上去。
到了二房,应弘文仔细一看,可不是人去房空?这二叔一家,怎么突然间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应弘文因为心中对应石强有所怀疑,便安排应吉四处打探应石强的下落,同时整顿应天船场,将里里外外的人都盘查了一遍。结果有意外发现,那个办事不利被应弘文责罚后被应石坚收留的王有涛,以及两个护院不见了。紧接着,伺候应刘氏的刘妈妈也突然失去了踪影。
门房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可见这些人应该是借着月色掩护以及那两名护院的帮助下,悄悄从后门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应石坚和应刘氏听了这事,感慨叹息了一番,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强求。只盼着他们能寻到落脚之处,将来生活无忧也便是了。
只有应弘文知道应石强所做之事,他不认为应石强这次消失是什么好事。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提前溜了?
又或者,是被苏力灭口,然后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搬走了所有细软?
应弘文猜不到真相,只好向郑和求助。郑和却告知无妨,有人跟着应石强,一直在锦衣卫的牢牢监控之下,插翅难飞。知道应石强下落和平安,应弘文便不再过问此事,每天在书房和船场两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