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这日中午前正常出摊。前十分钟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她正低头给客人配菜,突然听到一个疑疑惑惑的声音,“咿?你是不是那个陈果的妈妈?”
秦燕抬头,见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面熟女子,她一眼认出是陈果以前幼儿园的老师。陈老师正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瞧着她。秦燕明白,以前自己衣着光鲜一副居家有钱太太模样,现在自己如此装扮与作为,难免不惹熟人疑惑,遂大方笑道:“原来是赵老师啊,这个熟菜摊点就是我摆设的,你想要些什么?”
赵老师见秦燕举止从容大方,倒显得自己小人一般,忙道:“我是听我表妹说大秦小厨的熟菜好吃,所以过来买些,有的时候真不想做菜呢!没想到这儿的老板竟然是你!”
“其实我以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做这生意呢!”秦燕含笑,麻利地拿起一只餐盒,“你想要哪一种?如果没有目标的话,我可以推荐两样最受顾客欢迎的。”
赵老师连声道:“好啊好啊,给我来两样,各自一份,麻烦你了。”
秦燕装好餐盒递给她,赵老师接过,打开手机扫码付款,趁着秦燕不注意,她偷偷拍了一张秦燕在玻璃餐车内忙碌的照片。
不久,秦燕的照片就在之前果果上幼儿园的那个家长群传开了。秦燕因为果果转学退了那个群,所以并不知道这事。
这只是一个开端。
自从儿子陈海平再婚后,宋珍就成了家里当仁不让的老妈子,不但要打扫卫生做早餐,时不时的还得负责晚餐,这对身子不怎么好又过惯十年逍遥日子的宋珍来说绝对是件苦差事。当然她不傻,也不缺钱,她很会照顾自己,不会把自己弄得很苦很累。譬如她每天去菜场时都会买那种烧起来简单的菜,有时候干脆就买些路边的熟菜,等儿子儿媳回来,直接热了吃,由此也省掉不少口舌。按说宋珍当初也是个厉害泼辣的人,和吴莲有得一拼,但她的厉害泼辣是有方向性的。一句话,她是看儿子的眼色行事的。从前陈海平在秦燕面前强势,秦燕为人温顺,因此宋珍敢厉害敢泼辣。现在陈海平被吴莲管制得死死的,宋珍除了背着吴莲对儿子发些牢骚,也拿不出什么招数来。
陈海平的新居就在秦燕做熟菜生意的菜市场附近。菜市场很大,宋珍每天去买菜并不经过秦燕摆放餐车的那条道,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注意到秦燕。
这日下午宋珍去菜市场准备买些熟菜回家,经过一个摊位时她听到一位顾客在抱怨,“老板,你这儿的塞肉做得没有小秦大厨的好吃呢!”老板没好气回道:“不好吃你还来买什么?”顾客厚着脸皮笑道:“她那边太贵了。家里来客人,还是买你这里的实惠,说起来横竖都是塞肉!”
宋珍听说有熟菜摊位的菜比这边的好吃,不顾老板的脸色低声问小秦大厨在哪儿。顾客嘴巴一努指了个方向,宋珍便朝那边走去。她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远远地看到豆腐店前一群人围着一个摊位,心知是刚才那个顾客说的大秦小厨。看样子那里顾客蛮多,她生怕熟菜卖完了,便快步走过去。快要靠近摊位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玻璃餐车里面的人,突然就怔住了,立即将头扭过去,然后她在心里快速做出一个否定,说了声不可能,又将头扭过来。但这一次她并没有走上前,而是偏让到一侧,将玻璃餐车里面的那个人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短发、短袖,形象完全变了,但身段还是那个身段脸盘还是那个脸盘,没错,是秦燕。是她儿子的前妻,她从前的媳妇,秦燕。
宋珍匆匆离开,在另一家熟菜摊位随意买了几样菜,然后掏出手机给儿子陈海平打电话,将秦燕在菜市场附近摆摊的事情告诉给他,说道:“她怎么会出来摆摊呢?你不是给了她那么多钱吗?是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海平早已从章成书那儿知道了秦燕辞职的事,以为秦燕是受不了上班的苦,也就没去过问她。此时他听到母亲说秦燕竟然在外面摆摊,他顿时也疑惑起来,难道她家出事了?那女儿跟着她岂不是要受苦?他很想立即打电话给秦燕的父母,但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毕竟当初他离婚时用的招数太奇葩了,以至于现在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当初像是鬼魂附体,最终好处没捞到多少,却弄了个没皮没脸的下场。
此时还没到下班时间,陈海平假托有事要出去,和吴莲交代了一下,说晚上会回家吃饭就离开了公司,直奔家附近的菜市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