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见监禁室台阶下两道背着他的人影在血红的夕阳中打斗,一人包着黑色忍者装,小巧的玲珑身段不断闪躲;一人高大魁梧,手上甩着铁制细长链——是索命门的代表武器夺命锁。
监禁室地上散落着点点血迹,室内生锈带血的铁链与夺命锁互相呼应,发出“哗哗”声响,墙上挂着琵琶锁、成排刀具、拔牙钳、面具等物。
龙武见葛珍妮吃亏,心下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摆开架式就冲了过来,“啊哒——看我的太极八卦掌!”
太极借力打力,个中高手如若对上夺命锁,可在分秒内将夺命锁缠至手中。夺命门之徒不敢轻敌,立即将夺命锁收回,想着对付太极的功夫路数。却见比划着太极招式的龙武又换了个姿势,大喝:“伏虎拳!”
夺命门徒心里诧异:太极功法特殊,属软功之列,练了之后就无法练习硬功夫。如若练了硬功夫,那么所习太极就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造诣。眼前这满脸雀斑的小伙子,怎么练了太极这等软功夫又练伏虎拳这与太极相对冲的硬功夫?
龙武威风凛凛地打了几招伏虎拳后,招式一变,又道:“心意六合拳!”像模像样地摆了几招六合拳后,随即又喊出了“少林金刚拳、八卦掌、五行拳、金刚指”等众多拳法名称。他的招式更是变化多样、上蹿下跳,最后竟连“蹲墙功”都搬了出来,一度将场面变得像耍猴。
一边的葛珍妮扶着骨折的手臂,本欲趁乱逃走,奈何担心她的龙武一直在她身边乱拳乱舞,导致她不敢轻易动弹。
龙武嘴里叫嚣:“来吧,爷今个儿便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处,谁也吃不了包子!”
那索命门徒却在“打死与不打死”间犹豫了:打死他吧……与这种不入流的杂耍学徒比试武功有损他索命门的威严、污了他的功夫品格。便是将他打死或打残,怕也会被人唾弃以强欺弱。龙武实属幸运,遇到位十分爱惜自己羽毛的江湖人士。
索命门徒“哗”地抖了抖锁,抖得龙武一个哆嗦,害得他的“猛虎下山”之招抖成了“猫步轻俏”。就在龙武以为要和那门徒间有个殊死一战时,那门徒却走了。
索命门的一走,将毕生所学的功夫都打了一遍的龙武气喘吁吁停下疯狂出招的步伐,做了一个收功的假把式,抹了一把汗,对着监禁室的出口方向叫器:“被小爷我的厉害吓跑了吧?有种别跑,爷我弄死你!”
话音刚落,却听见那边传来“哗”一声响,索命锁去而复返,长蛇似地窜了过来。龙武吓得抱头鼠窜,那索命锁却是直往葛珍妮怀里而去,“嘶”地撕碎葛珍妮的衣服,灵巧地勾出了一枚带着红点的包子,才退出监禁室。
龙武瞄见的葛珍妮破掉的忍者服下露出一抹白色绸缎睡衣,忙红着脸转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等了一会儿,不见葛珍妮回应,自己的身后静得吓人。龙武慢吞吞转过身,监禁室里已空无一人,不见葛珍妮的身影。
龙武环视了一周监禁室,虽未见任何破绽,却十分肯定:“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有走。”龙武不敢叫出“珍妮姐”三个字,也不敢自报家门,更是没想过他用熟捻口吻和空气对话的姿态有何不妥,只磕磕巴巴道:“你别急,我帮你再找一个包子。”
龙武说罢,从乾坤袋里几截黄铜棍,组装在一起后,成了两柄黄铜寻龙尺。
寻龙尺,在地理风水界又称为地灵尺、寻龙棒、探龙针等,英文名为“Dowsing Rod”,中性的称法叫探测棒,中西方有5000年的历史。它借用人体的磁场敏感度,将细微、精致的感应,透过棒子的物理反应外放出来,变成可见的讯号,用来寻矿脉、找水源、点地穴、测风水、寻人、找失物、卜筮、断吉凶等等。流行运用于地理风水界,是堪舆师必备的行头工具。
龙武左右手各握一柄寻龙尺,凝神念起师父传予他的口诀来:“缩动平拦四字真,五俗三畏既龙分,言中妙法千金句,大地无秘始通神!”
寻龙尺无风自动,箭头转起圈圈,两柄尺的箭头竟指出了同一个方向,即是包子所在的正确方向——两柄寻龙尺的两根箭头均指向龙武的胸口!
自己的乾坤袋里确有一枚包子,但那包子是留作他和念祖的通关之用的,并不是他要寻找的新包子。
感到一阵尴尬的龙武又再次凝神,回想着师父所教自己所学,认真对着寻龙尺念起口诀:“缩动平拦四字真,五俗三畏既龙分,言中妙法千金句,大地无秘始通神!”
寻龙尺再次左右转动起来,绕了一圈后,依旧定在龙武的胸口。龙武又试了一次,寻龙尺仍执着地指着他的胸口。手握着两根指着自己胸的寻龙尺,龙武觉得监禁室内的空气突然变成了一种胶着而闷热的状态。
终于,他放弃了用寻龙尺寻物的古老办法,道一声:“是我学艺不精。”师父说了,如果他教的办法没用,就是自己不够努力、学艺不精。
龙武忍着脸上热度将寻龙尺拆卸放回自己的乾坤袋后,僵着背离开。
龙武离开后,照进监禁室的阳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黑暗渐渐爬上监禁室阴湿的空间,将刑具上的血迹小心地隐藏起来。监禁室里最显眼的并不是各种造型的锋利刑具,而是那台钉过上百人的十字木架。由于十字木架不缺囚犯,抬走一个旧囚犯,又钉上新的一个新囚犯,囚犯们的身上又长年渗血,常年累月,木架上便留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印子。
突然,木架上那暗色的人形印子动了动,鬼魅般从木架上剥离出一层人印来落到地上,落地成了一个黑色人影——是葛珍妮,用了东洋忍术将自己隐藏在了木架上。
葛珍妮忍着手上剧痛聆听周围声音、观察周围情景。判断出四周确实没有人后,这才一言不发、无声无息小跑向监禁室出口。却在跑到那通往出口处的台阶时一顿,她看见霉变发黑的台阶上,那枚点了红点的白色包子在黑色的衬托下尤为显眼,玉似地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