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什么东西,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也没有见过,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淑贵人彷徨地看着眼前一片奇奇怪怪的管子,矢口否认。
但是就在她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皇上一手抓住了淑贵人那细细的脖颈,将她的喉咙抓紧,双目狠狠地盯着她的瞳孔,“朕说的事情你心里清楚。这些就是害得你身中剧毒的缘由,只是朕不明白,为何你还要诅咒后宫其余妃嫔?难道下蛊还不够吗?”
“咳咳,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淑贵人涨红着一张脸,朝皇上叫喊道,“请陛下松手!臣妾真的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你可知道这些是从何而来?都是从你先前居住的淑芳宫偏院搜出来的。”
“那是有人蓄意嫁祸臣妾,妒恨臣妾深受陛下宠爱还要身怀龙裔。”
“妒恨的人是你自己吧,这些笔迹字迹不要说你,就连朕都能够一眼认出来。”皇上踢翻了其中一个药罐,药罐外壁被人用朱砂和雄黄写了蛊虫的种类。
“是谁可以模仿你的笔迹,然后大费周章地潜入淑芳宫,把一大堆蛊虫药罐运进去,然后诬陷你?”
淑贵人咬紧嘴唇,“陛下!”
“是奴婢做的!”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淮不知何时来到了淑贵人的身边,她径自站起身来,竟然毫不畏惧皇上的怒气,和他死死对视着。
“奴婢不甘娘娘受陛下冷落,于是出此下策,想要帮助娘娘争宠。如果陛下要怪罪下了,就让奴婢一力承担!”
皇上在她瘦小的身板上反反复复打量了好一阵,“既然是你,为何你还要诬陷珩王妃说是她踹伤淑贵人?珩王妃并没有和淑贵人有任何的关联。”
“因为奴婢讨厌珩王,珩王对我们娘娘毫不尊重,甚至从来都是倨傲不逊,惹得我们娘娘夜夜落泪,伤心不已。臣妾想要藉由珩王妃,来报复珩王。”
“好一个护主心切的妮子!”一个女声慢悠悠地从殿后传来。
翠绿色琳琅锦绣裙摆就宛如是池上水莲,步步生华,当她走到淑贵人和秦淮的面前的时候,二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秦淮你为何要怨恨珩王?珩王近年已经愈发少回后宫与淑贵人见面。更何况淑贵人不是还有璃王孝敬她吗?”云歌清冷的声音就像是冰凌相撞,让听到的人的心瞬间寒了半截。
皇上看着秦淮的眼神愈发的厌恶了,“来人!将这个不讲真话的婢子带去暴室好好审问,看她什么时候肯说真话。”
淑贵人低着头,就宛如是待人宰割的羔羊,浑身微微发颤。她知道自己这次败在云歌的手上,而且证据还要被尽数摆在了朝堂上面,无论她和秦淮作何狡辩都无用了。
云歌看着淑贵人,“淑贵人,臣妾当日有没有用脚踹向你的小腹,还请你和皇上说个清楚明白。”
“珩王妃,并没有伤害我的腹中龙种……”
皇上的眉头拧紧成一团,淑贵人这样说,整件事就变得再明朗不过了。
从头到尾都是淑贵人和秦淮在培育巫蛊药罐,然后用在了淑贵人自己身上。藉由向云歌请罪的机会,诬陷是云歌对淑贵人下毒,谋害龙裔。
“淑贵人,你真是好狠的心,竟然要这般冤枉臣妾,”云歌一手指着淑贵人,目光森冷。
“皇上!罪妾毫不知情!全部都是秦淮瞒着我做下这些骇人的事情!”
“滚开!”皇上嫌弃地一脚踢开了淑贵人的身子,再也不复当年二人的情分。他看着地上仿佛虫子一般蠕动的淑贵人,声音冷漠:“朕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你公然杖责怀有身孕的珩王妃的时候,朕也不过是让你住在冷宫面壁思过,但是等你诞下龙儿的时候朕就会将你接回淑芳宫;没想到你竟然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事端,谋害珩王妃。朕的后宫容不下你这种毒妇!”
淑贵人哭喊着拽住了皇上的龙袍,发了疯一般地大喊着:“陛下!你就算是不喜臣妾,也不能不顾及臣妾腹中的孩儿,还有臣妾的璃儿!他没了母亲以后怎么办?”
“璃王早已成年,但是有你这样失德的母亲实在是他的大不幸。”皇上淡淡地说,然后朝着高威的方向看了一眼,“辞淑贵人毒酒。”
云歌在一旁看着,平静的心情就像是冰封的湖面,毫无波澜,她知道今天能够战胜这个心机叵测的淑贵人的原因,都是因慕容珩在宫中替她留下的暗卫,还有能干聪慧的韶音。
如果不是他们能够及时发现并且找到淑芳宫中的毒物,如今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就会换成是云歌了。
后宫从来都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里面的人无限放大,然后在日后加以利用和诬陷谋害。淑贵人本来把云歌当成是一块踏板,打着要踩着她然后重新离开冷宫获得盛宠的打算,却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皇上在将淑贵人赐死之后就拂袖扬长而去。
偌大的宫殿再次变得一片死寂,仅仅是云歌和淑贵人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站着一个瘫坐着。
“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的心会这般很辣吧?”云歌挑衅地看着她。
淑贵人蓬头垢面,刚刚哭喊的时候她因为被皇上踹了一脚,发间的钗子撞到了地板,头发也随之披散出来。
“伴君如伴虎,你以为你日后就会过得比我好吗?”淑贵人冷笑着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怨恨。
“你杀害后宫那么多人,也是时候去阴曹地府替她们偿命了。”云歌淡淡地说,“不知道你下去之后会不会被她们的魂魄撕扯吞噬?毕竟这些年来,你也没有少害人。”
“哈哈哈哈哈。”
淑贵人发出了仰天长笑,状似疯魔,她那张本来温婉动人的脸庞此刻扭曲的就像是一张揉皱的纸。
“哐当,”殿门突然被人在这个时候打开。
高威领着一干宫人赶了进来,他的手上捧着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摆放着毒酒。
云歌嘴角含笑,伸出手朝着毒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淑贵人惨笑着走到了高威的面前,就算是到了这时候,她的眼睛依旧是清明的,尽管里面填满了愤怒和怨恨。
“我十六入宫,因为家世显赫,一入宫就被封了眧仪的位分。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七年,成了宫里的老人。我斗过了太后,斗过了皇后,斗过了婉妃,斗过了太子,斗过了那么那么多后宫的宠妃,竟然会败在你这个区区的将军府大小姐的手上。”
淑贵人声音平静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是她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也足以表现出她此刻内心的激动。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日,”淑贵人仰天长叹。
云歌举起酒杯,径自举到了她的面前,“喝了这杯酒,上路吧。”
云歌从金龙殿出来的时候正直黄昏,夕阳的余晖正正撒在了她的脸上,将她娇俏的脸庞晕染上了好几分艳丽和妩媚,但是那一双眸子比起平日的冷清,更加多添了几分别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心狠手辣。
她正逐渐和这个后宫融为一体,和这里的阴谋诡计,这里的富贵荣华。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云歌的面前,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前面都是树影森森,背光而生。
那人站在背光的阴影里面,看不见他的脸庞,只能够凭借他那一身衣裳判断出是身份显赫的男子。
“你是?”云歌微微蹙眉,眯起眼看了过去。
“珩王妃,”那人在云歌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但是云歌分明地看清楚了他双眸中饱含的讽刺。
“璃王殿下怎么不进去?淑贵人刚刚在里面服毒自尽了,”云歌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弧度,挑衅似的往他睨了一眼。
慕容璃手里撑着一把红柳伞骨,眉眼里云淡风轻,毫无半点丧母的悲痛。
“淑贵人是谁?我为何要进去?”他反问了一句,“就算她曾经是我的生母,但是如今的她也不过是一个犯下过错的罪人。”
云歌听出了奇怪的含义,便问:“为何你对你的母亲会如此薄情?”
“哈哈,”慕容璃发出了几声轻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真是感谢你将她弄死了。我盼着这一天都不知等了多久了。”
“什么?”
“她不是我母亲啊,我也不是什么皇子,不过是淑妃当年拿来稳固圣上宠爱的工具。”慕容璃深深地看进了云歌双眸,“难道你还以为我要在这里大哭一场吗?”
云歌震惊地倒退了一步,“你竟然冒充皇子?”
“如今唯一的知情人已经死了,我也不用再害怕当年的事会被人发现。”慕容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还要感激你。”
“慕容璃,”云歌咬牙切齿地喊道。
“快要下雨了,珩王妃何不与我一同用一把伞?”慕容璃忽然将他的伞伸到了云歌的头顶,头顶的半黑天空瞬间就被一片曼丽缱绻的睡柳遮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