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种可以抹消记忆的香，你想重新开始吗？”云歌柔声说，她和紫蝶一样，也是打心里为顾如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的错爱早就应该结束了。
顾如月空洞的眼里仿佛亮起了一束微弱的光，但是很快便在黑夜里消失，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稍纵即逝。她迟疑不定地问：“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云歌从衣襟里拿出了水梦香，说：“我手里的水梦香便是那种改变记忆的香的雏形。水梦香的作用是让人看见心里所想的美好事情，将它改进之后就可以变成改变记忆的奇异香料。”
顾如月看着那袋子小巧精致的香包，眸中忽明忽暗，就像是一份迟疑不定的心思。“我…真的会完全记不得他了吗？”
云歌嘴角拉出笑意，“你可听过这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魏轩然负她一生，可能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决定了。“你当日亲口说的话，你忘了吗？要撇清所有关系。”
顾如月垂下眼帘，她停留了很久，才说：“你准备好香料，给我。”
云歌颔首，正要转身离开时，紫蝶忽然叫住了她。
“姑娘…那个香会不会把帮主所有记忆都抹去了？”
云歌轻笑着摇头，“不会的，只会将她和魏轩然有关的记忆都抹去，你是怕她会忘记你？”
紫蝶吞吞吐吐地说：“…我想…要帮主记得我，我愿意一直追随帮主，就算她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
云歌点头答允，如果有紫蝶一直照顾顾如月，那么她也算是了结了魏轩然的一番心愿。
重新回到珩王府，云歌连日来便开始忙着调配出水梦香的升级版，能够将人记忆抹去的香料。
虽说这是她在前世差点就获奖的招牌香料，但是来到古代她没有精密的蒸馏仪器，要制造出来是很有难度的。
一想到前世自己和这个香的渊源云歌就来气。
就是因为这个香料，她被自己的助手炸死在实验室里，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尝夙愿，将自己上辈子未完成的香料完整地制造出来。
就在云歌阅读着古籍，用来完善自己的水梦香时，她因为太过入迷竟然没有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
直到慕容珩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响，她在意识到他进来了。
慕容珩紧紧地盯着她，“你这几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里干嘛呢？”
云歌指了指桌上的大沓古书，“我要研究出能够抹消人记忆的香，这样顾如月就不用那么痛苦。”
慕容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那日去见了他？”
云歌结结实实地坦白，“是。”
“为什么？”
“因为放不下。相识一场，总要见个面吧，人死如灯灭。”云歌坦荡荡地说，毫不在意慕容珩的眼神正逐渐变的阴沉恼怒。
这个女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宣告放不下？慕容珩冷哼一声，说：“我可是把他切成了肉碎，你想看他就去找肉碎去吧，切的可完整。”
云歌嘴角抽搐，他今天是抽的哪门子邪风？
“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个事儿，魏轩然临死前告诉我，慕容璃一本花名册，里面都是他握住的官员的把柄，逼迫那些人必须听他的话。”
慕容珩眉头微皱，说：“你可以确认是真是假吗？”
云歌点头，“我将顾如月带到他面前后，他便把事情向我全盘托出。想来，他临死最放不下的是顾如月，要我照顾好她…”
慕容珩将手滑进云歌的腰，声音低沉，“我和他推心置腹，他却对我暗中下毒，口蜜腹剑。你会不会怪我，将他凌迟处死？”
云歌拍了拍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眸子。“他罪有应得，如果真的要怪，一切的源头都是慕容璃吧。”
慕容珩目中划过了一道冷光，“那你在他口中，还得来了什么消息？”
云歌便把慕容梦瑶的事告诉他听，慕容珩听完后神情凛然，沉默不语。
云歌抬眼看过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吗？”
慕容珩说：“陛下十分宠爱慕容梦瑶，甚至为她和她的母亲在江浙一带兴建大宅，慕容梦瑶对道术有兴趣，陛下便送她去齐南山跟秦松子学道。”
说到这，他坐在云歌的身边，推断道：“但是慕容梦瑶并非他亲生，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云歌一手撑着下巴，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说慕容梦瑶不是慕容家的人，那么慕容梦瑶又是什么来头？？”
慕容珩说：“看来我们要找时间去一趟齐南山，顾如月，魏轩然，还有慕容梦瑶，他们三个都来自那个地方，然后，就像是约定俗成一样都在帮助慕容璃抢夺帝位。”
云歌看着眼前杂乱无章的香粉，就像是他们几个人的命运轨迹，不知最后会归向于何处。
慕容珩走后，她继续揣摩着眼前那一沓沓的古籍，试图在里面找到对人脑结构产生改变的方法。
云歌将自己困在这个房间里整整快半个多月，不幸的是她研究的香料似乎都没有任何进展。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京城再次开始了风起云涌的变化，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云覆雨。
“皇上已经醒来，国师判了凌迟，慕容珩慕容珏一个不少安然无恙，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不痛不痒，毫无意义！”慕容璃阴狠地嘶吼着，神情狠辣狰狞。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弹琴的少女。看模样正值芳龄，但是脸上尽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冷漠。
那一双眼睛更是无情而冰冷，让人看了莫名的遍体生寒。
“不痛不痒？”慕容梦瑶嗤笑道，“起码，这次我将云歌打下天牢，这一局她是输了。”她纤细的手指撩动起一根琴弦，婉转悦耳的叮铃作响。
将那个面容冷漠得和自己相像的聪慧女子打败，让她的好胜之心愈加强烈。
“只是我们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皇后会收买了太医，让他把我们的毒药献给皇上，如此一来她和太子就可以在陛下毒发身亡以后有理有据地将我们定做乱贼臣子。还要多亏了魏轩然，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名。”慕容梦瑶语气散漫，就像是在说再普通不过的事。
慕容璃嘴边扯出冷笑，说：“你就算把云歌打入牢狱，也不见有什么用。我看你是在齐南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脑子和顾如月一样不行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亮光便凌空飞出，快的有如是彗星凌月，刹那间便扫到慕容璃的眼前。
衣衫轻飘飘地扬起，慕容璃嘴边的冷笑更甚，那抹亮光不知怎的，就停在了他的眼前，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只因为有两根手指抵在了亮光前方，替他挡下了刚刚那一击。
慕容璃身后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车夫，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前是锋利的剑刃，但是竟然不能朝着他的血肉刺进去多半分，仿佛那不是手指，是一堵厚实的墙。
慕容梦瑶讪讪收回了剑。清冷的剑辉下，她脸上有丝丝杀气浮现出来，“没有我出谋划策，你甚至不能将皇后逼到这个地步。”
慕容璃摆摆手，示意马车夫退下，那斗笠男人便矫健地跳下了窗台，室内再次剩下慕容璃和慕容梦瑶二人。
慕容璃重新恢复了温柔的眼神，刚刚的凶狠冷厉顷刻间荡然无存，“你记得就好，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赢了就各取所得，输了就是一同翻船。”
他说罢也不久留，推门扬长而去。
慕容梦瑶坐回了琴边，手指轻轻抚摸着琴弦，眸子里闪动着起伏不定的波光。
“公主为何不让奴婢出手？”门外走进了一名娉婷婀娜的长发女子，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慕容梦瑶指尖轻拨，琴弦发出清亮悦耳的声音，“不急，这慕容家我要一点点拆散。”
“吩咐你和何宁赫的事都办下了吗？”慕容梦瑶问道。
那名女子答：“和公主所料不差，慕容珏将城里的瘟疫灾民尽数杀掉，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瘟疫的传播。我们已经将他杀害灾民的事开始四处传播了。”
慕容梦瑶阳光灿烂的笑了，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记得把江浙的灾民全部引来京城，人越多越好。就看看这次我们聪明一世的皇后娘娘还有英明神武的皇上要怎么做。”
二人没有发现，廊道一名侍女服饰的女子站在门前，将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内力在多年的军旅生涯里被磨炼的精湛充沛，早已步入是高手之列，想要不被发现是十分容易的事。
女子娇颜如雪，冷霜一般的眸子眨了眨，已将刚才慕容梦瑶说的话通通记住。
“她亲口说，要把慕容家拆散？”慕容珩审视着归来的黑衣女子，问道。
“雪杏应皇妃的要求，多日来潜伏在香雪茶馆，就在今日听到了慕容梦瑶亲口说了这句话。”雪杏恭声回答。
慕容珩负手看向远处的宫城，脸上浮起了标志性的邪魅的笑，“我倒要看看，她将瘟疫引来京城是要做什么。”
“慕容梦瑶，你来京城到底是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