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和顾如月从香雪茶馆里出来,顾如月脸泛黑气,想是被气得不轻。
“那个女人是真的嚣张。”
云歌叹气,慕容梦瑶心机如此深,她们怎么挣扎都是在处于被动的一方。就连自己为京城百姓派发草药也被这个女人拿去利用,用来作为和太子博弈的筹码之一。
顾如月提醒云歌:“等她把太子收拾掉,就掉转枪头对着你们了。”
云歌自然是知道的,语气无奈至极,“目前为止,她和慕容璃是一党独大。”
顾如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我能帮你的也会尽量帮。但是你答应过我的香料,现在进行的怎样了?”
云歌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被自己丢在珩王府的寝室里没有继续研究的香料。
“我……最近在忙着瘟疫的事情,就没时间去研究。”
顾如月理解地说:“瘟疫已经让京城百姓受尽折磨,你还是先把瘟疫的药方整理好,至于我的事,我对他,还有一点留恋。”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微风送暖,撩动起她的发梢。不知怎的,云歌觉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女子仅仅是空有躯壳,仿佛她随时都会随风飘去。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有些人丢了心,便从此也丢了一生。
慕容梦瑶的行动力堪比闪电一般迅速,雷厉风行之下,弹劾太子的奏章一夜之间堆满了皇上的书桌。与此同时,云歌前往了皇宫向皇上为民请愿,把民间百姓处于的水深火热和皇上讲的一清二楚。
仿佛是有一股新的风从京城的天空刮进了朝野上下,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云歌从宫里出来,在门外等待她的小武立刻迎上去伺候在她左右。云歌看着小武最近愈发的乖巧懂事不由得心升喜爱,便问到:“你是慕容珩在塞北收养回来的吗?”
小武挠挠头,说:“我不记得我从哪里来,但是一直是鸢大哥和主人在给我饭吃。他们就是小武的救命恩人。”
云歌摸了摸他的头,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学会感恩是一件好事。”
她和小武再次经过了御花园这条捷径的时候,云歌忽然想起了冷宫的那个女人。她由此至终都没有明白,那个女人是出于何目的要向她说出当年的秘密。
皇后,淑妃。
这两个人隐藏的秘密想必就占据了大半个后宫的血与泪。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将云歌的思考打断了。前路出现了一个手上系挂着风铃的女子,她神情冷漠,朝二人说到:“皇后召见。”
云歌眼中划过一丝警惕,这个时候召见她入宫,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小武走在前方,云歌走在后头,大概走了有一阵子便到了皇后居住的恩宁宫。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云歌跪在地上恭声说到。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雍容。她高坐在大殿上,身上的明黄色绸缎袍子龙凤齐绣,彩绣纹袖,气派华丽。“大将军云尚武身体最近可好?”
云歌一愣,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话。
云歌顺着话茬,说:“爹爹身体安康,劳娘娘挂心了。”
其实她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没有半点好感,嫁入珩王府以来一直没有回家看过。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云尚武的记忆也不多,显然是自小就被沈雪棠虐待,不受云尚武待见。
“你可知道,江浙一带,是你二姨娘的家乡?”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沈家是江南发家的大族,富庶一方,江浙一带都是沈家的地盘。”
云歌静静地看着她,等着皇后继续往下说。
“云尚武纳妾沈雪棠就是两家人强强联合,一个尚武,一个经商,云家沈家从此各安一方。”皇后就像是在讲述着一部悠久的历史,语气沉稳,但是毫无感情。
“你的出现就是一个给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变数,沈雪棠一死,从此云沈两家从世交变成世仇。云家二小姐也跟着离世,就是仇恨变得愈加深刻。你一个小丫头,怎生的那么大能耐?”
说到最后,皇后慨叹了一句。
云歌脸色如常,“皇后娘娘叫臣妾来,便是来听这段故事吗?只可惜,云沈二家如何纠缠都与我无干,夫为妻纲,珩王才是云歌的天。”
“哈哈哈。”皇后听到她这样说之后,骤然爆发出了大笑,幽寂的恩宁宫在这笑声中显得愈发诡秘,便像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坟墓。“好一句珩王便是你的天!想当年我嫁入帝皇家,我也是这样觉得,陛下便是我莫兮颜的天!”
云歌震惊地看着皇后,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当朝皇后是姓莫。云歌身边的小武也是脸色煞白,被眼前这个一时疯癫一时冷静的女人给吓得不轻。
他脸色煞白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听过的,莫家的事情。
皇后重新恢复了沉寂之后,再次对云歌发问道:“既然慕容珩是你的天,那么你愿不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亦或者是放弃你眼下的所有?”
云歌奇怪她会问这个,说:“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会。”
皇后从座位上慢慢走下,她强劲的气场也在下一刻朝云歌铺天盖地侵袭而来。云歌感受到,从她珠玉琳琅的凤冠之下,那双眼睛正定定地锁在自己的身上。
“慕容珩赶去的江浙赈灾,去的其实是沈家所在的彭城。那里根本没有瘟疫,从头到尾都是引诱慕容珩过去的陷阱。你夺走了沈家的女儿,他们便要夺去你的夫君!”
“慕容梦瑶和沈家勾结多时,就是为了一石二鸟,一边除去京城里赈灾失败的太子,另一边便是除去被派往江浙彭城的珩王!”
云歌在她逼人的气势下步步倒退,每退一步,她的心就乱多一分。
沈家?慕容梦瑶?彭城?
脑子里错综复杂的线条互相串联,最后指向了同一个出处:慕容梦瑶。
“好大的一盘棋。”云歌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在命运面前有着选择之力,想不到在那个强悍的如同命运之神的替身的女人面前,她的所有退路都被封锁到死。
她就像是一只被逼进了悬崖谷底的幼兽。
皇后嗤笑一声,不屑道:“你现在看清楚了谁才是你的敌人?我不屑于骗你,也没有这点小心眼去耍手段。”
“我曾经引你去冷宫看望那个人,就是让你提防淑妃。从头到尾,我们都被算计了。”
云歌挣扎着从地上重新站起,她目光在下一刻恢复清明,说:“皇后娘娘您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您对皇位的念想对比起淑妃来说也是一分不差。那日您可是亲手捧着毒药想要让陛下吃掉的!”
皇后冷笑道:“陛下和我夫妻多年,他卧病在床我这个做妻子的尽力保他平安是本分之事。那你呢,如今你的夫君应该已经到彭城了,那几位沈家的老头子也开始要往他的酒水里倒入蒙汗药。你能够保住你夫君的命吗?”
云歌咬牙切齿地说:“你今日让我来见你,原来便是要逼我离京。我一走太子便有喘息之机。”
皇后负手而立,说:“珏儿资质不好,是我硬是要将他扶上太子的位置。但是我很清楚他的确不配做太子,我赶你走是因为那个狼子野心的女人,有我一日在,她绝对不能染指半点慕容国的江山。”
云歌疑惑地看着皇后,她知道那个女人指的便是慕容梦瑶。几乎所有人都说慕容梦瑶要摧毁慕容王朝,但是直到现在云歌也是对慕容梦瑶的来历一无所知。
加上她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云歌急着往彭城去,希望能及时将慕容珩从彭城救出。
想到这一层,云歌便带着小武从恩宁宫匆匆离开,回到珩王府召集了所有仅剩的暗卫便朝着彭城方向策马狂奔。
要说骑马云歌是一窍不通。幸好有雪杏紧跟在旁,她便与雪杏同骑一匹马,在颠簸的山路上昼夜不停地赶路。一队伍人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两日之后赶到了彭城对面的大山。
正直深夜,云歌便吩咐了所有人扎营休息,明日一起进城。
小武捡来柴木,在森林处点起了篝火。云歌一身戎装,和雪杏紧挨着坐在一起。
“大家都累了,今晚吃点干粮便睡了吧。”云歌看出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不堪的神情,便说到。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说到:“皇妃,我们几个都是军旅出身,这些赶路都是小意思了。”
说话人是一个叫寒鸦的暗卫,他也是慕容珩在从军时候身边跟着的死侍。
“寒鸦你当人家皇妃和我们这些糙爷们一样!”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寒鸦说话,听上去十分憨厚老实,“皇妃,今晚我们在这里吃顿好的,明日就可以进城了。王爷一向谨慎机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此人也是暗卫之一,叫做屠未,负责的是军中的饮食。
云歌几人就在安逸休闲的氛围下扎营山头。就在云歌熟睡的时候,忽然被人使劲拉扯,睁开眼便看到了满脸鲜血的雪杏正焦急地朝着自己大叫:“皇妃!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