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文件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问法医,他顿了一下说道:“这是……傅玉成的死亡报告。”
“什么?!”我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说傅玉成死了?”
法医点点头,说是的,他们到了那里之后,除了院子里的一些尸首之外,傅玉成也死在床上。
我心跳飞快,强烈感觉自己像被什么阴谋笼罩,就像随时包裹着我的迷雾,无处不在,又挥之不去。
“白小姐,这件事情不简单,所以列总让我把东西送过来,”法医的话让我回过神,我转头看着他,“是人为吗?”
这不废话吗,我自己说出来都知道是废话。
法医点点头,“是的,是被注射了一种针剂,导致心脏骤停,死得很干脆。”
我一时说不出话,这种东西我完全不懂,正在想着,法医继续说道:“白小姐,列总的意思是,如果你再遇到这方面的案例,不妨就往这方面考虑一下。”
我霍然抬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法医看着我微微笑了笑,“白小姐,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走了。这份报告是复印件,虽然如此也是违反了条例,白小姐如果看完,麻烦请毁掉。”
我点头说好,让阿九送他出去,阿鹏走过来说道:“白小姐,您是不是觉得,孔轩的死,有可能……”
“没错,”我握着那份报告,“战铭列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应该知道,孔轩在我们手里,而且也提醒我们,要小心看管。如果……遇到什么不测,只怕也是和傅玉成一样。”
阿鹏皱眉说道:“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既然知道孔轩在我们这里,又为什么不过来要人?而且,他甚至可以猜测到孔轩有可能会死,孔轩有多重要,他应该也清楚,怎么会由着他死?”
说实话,我也想不通,不知道战铭列到底是搞的什么鬼,不但没有过来要人,责问我的意思,还派法医过来送报告,他到底唱得哪一出?
阿鹏琢磨了一会儿问我,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我们的行踪动向,战铭列是知道的,他之所以不动,就是想着借我们的手,引起后面的大鱼。
这点倒不是没有可能,可我总觉得,战铭列不像是这种人,那种感觉很奇妙,不太好形容。
想不通就不去想,我对阿鹏说道:“一会儿可以验尸的人到了,你直接带他过去,看看结果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行,我明白了。”
没过多久,阿鹏的手机响,他和我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我坐在办公室,想着到了长州以后发生的事情。
转眼这么多天了,事情却毫无进展,查到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相当于忙活了半天,只剩下一堆烂摊子。
真是让人沮丧。
当天晚上,我草草吃了点东西,等着阿鹏带消息回来,他找的人要把东西拿回去验,才能查出孔轩的死因,还真是一个细致又谨慎的活。
在房间里呆得有点闷,我看看窗外,灯光闪烁,热闹非凡,青云楼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我带着阿九下了楼,到大厅里角落的休息区,泡了壶茶,静静坐着看。
人来人往,各种表情的都有,我观察着这些人,好像在看人间众生相,也挺有意思的。
忽然想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祗,是不是也是这样,每天俯瞰人间,不动声色,看着他们或喜或悲,或忧或愁,演绎百态。
青云楼的小姐个个漂亮,而且素质也很高,和其它夜场的有很大区别,红了是真受欢迎,每个月的钱如同流水一样的流进口袋,妈咪也会宠着你,特别风光。
我无意中一转头,看到停车场上来了几辆车,中间那辆特别阔气,是辆加长版的,什么牌子我不知道,光看造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
车门一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要单说漂亮,青云楼有的是,但这个女人第一眼让注意的不是她的漂亮,而是那种风韵和气质,有一种……书卷气。
她穿着鱼尾裙,淡淡的粉红色,上面是一件驼色宽松毛衫,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齐肩发,是深棕色,身上完全没有风尘气,很难得。
正好阿昆路过,我问他那个女人是谁,阿昆向外看了一眼,说道:“她呀,是咱们青云楼新捧的头牌,叫雨落。前几天出去了,昨天才回来,所以您没有见过。”
雨落……还真是一个别致的名字。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别的,阿昆也去忙。
阿九低声说道:“深深姐,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我摇摇头,说并没有,就是觉得她很特别,其实在这个圈子里,能保持“特别”就是取胜的法宝,也是最不容易的,男女之间最一开始被吸引的不就是这点“特别”吗?
图的也就是那点“新鲜感”,夜场里的男女不是在家过日子,要是和家里的老婆一样平淡无奇,那就没必要花大把的钱到这里来了。
雨落走进大厅,她够份儿,排场也很足,除了有一个保镖之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手里拎着她的包和化妆包之类的东西。
青云楼的人都跟她打招呼,笑脸相迎,她也一一点头,很有礼貌,并没有高傲不理人的架势。
有点意思。
大厅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玻璃转门没有停下来过,映着里里外外的光,璀璨如宝石。
九多点的时候,又有人到了,本来我没有在意,正低头喝茶,忽然听到进来的人操着一口港口腔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立即眸子一缩,是他?
这个人就是叶小珍着跟着的那个港口老板,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略微有点发福,保养得还算不错,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一个精明人。
我立即对阿九说道:“盯好他,看他去了哪个包间,都干了什么。”
“好。”阿九没有迟疑,立即吩咐下去,没一会儿回来说道:“深深姐,他去了三楼,目前一切正常。”
“多留意,如果他要走,可能的话也派人跟一下。”
“好。”
阿昆走过来低声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我略一诧异,说道:“走,去看看。”
阿昆带我到了一楼走廊尽头,推开一扇房门,里面很昏暗,和之前的暗室差不多。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立即站了起来,是那个小平头。
那个光头被放回去送信了,一去不回头,如同石沉大海,这个小平头估计是等不及了。
“白小姐,”他也客气了许多,“我……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我笑了笑,阿昆给我拿了一把椅子,我坐下说道:“我不想问什么,你想说什么,说说看,也许会有我觉得有价值的。”
小平头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我们那天来,说和青云楼做生意,其实上是真的,不过就是我们没有背叛黑皮。”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翻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苍白但还算光洁,自从有了孩子,我就没有做过指甲,后来孩子没有了,也更没有心思,再然后……
我有些走神儿,小平头说了几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抬头问道。
他抿抿嘴唇,继续说道:“就是……我们来就是黑皮下的令,他最近认识了一个老板,特别有钱,想做这方面的生意,还说青云楼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果能打得进来,那是最好不过,所以……就让我们过来探探路。”
我心里冷笑,这俩人还真是没有脑子,明摆着就是来当炮灰,居然还敢来,说那些疯话,还以为自己是头功来了。
“那老板叫什么?”我问道。
“这个……不知道。”小平头摇头说道:“我们这种级别的人,不可能告诉我们的。”
我又问长什么样,他也说不知道,我真是服了,这种脑子被驴踢过的也学人家出来混,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没有一句有用的,纯粹就是一问三不知。
我站起来转身要走,小平头在身后急急说道:“白小姐,那个……我们上次带来的货,你们拿了吗?”
“什么?”我转身看着他,“什么货?”
“就是我和光头来的时候,带来的一点货,本来我们想着立功回去的,演戏也得演足了,我们说要带货来谈,黑皮说不行。后来我们俩出来一琢磨,没货怎么空着手谈,就小心回去偷了两包,想着反正回去就带回去了,但是没有想到……”
我眯了眼睛,看着他飞快的回想,这两天那个包间里来来往往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谁知道这俩蠢货还会来这一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我问他把货藏在哪里了,他说是在沙发的夹缝里,还说如果货拿不回去,老大发现丢了货不会放过他们。
我冷笑一声让他放宽心,根据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回去了,黑皮也不会放过他们了,光头到现在没有动静,八成是出了事。
他脸色苍白,我却没有时间再理会他,快步走出房间。
我问阿昆现在那个包间有没有人,他说有,我问是谁,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一个港口来的老板。”
是他?
我心里暗自嘀咕,那些东西在别的夜场不算什么,可青云楼不一样,这么多年的信誉,是穆林深最维护的,我不能让它在这个时候出事。
那东西无异于是不定时的炸弹,要是被客人无意中翻出来,传出去后果可麻烦了。
我想了想,对阿昆说道:“准备两瓶红酒,我去包间,会会那位老板。”
阿昆有些犹豫,“白小姐,这……不好吧,我可以派别人去,或者看看他点了谁,知会一声就行了。”
其实我心里并不只限于此,还有关于叶小珍的事,我想和这位老板打打交道,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我总觉得,叶小珍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本来也不想再去管,可是,他既然送上门来了,那我就没有不去会一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