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货轮之后,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因为这艘货轮明显比之前的那艘要大很多,所以我想船舱底层的空间应该要大很多。
事实上证明我估计的是对的,从木梯爬下去之后,我看到空间确实比之前打了很多,但是里面的人也比之前多出来很多。
我没有仔细数,草草估算了一下,也应该有至少三十多人。
空间比之前打了一些,里面有两个木桶,一个是大便的,一个是小便的。
这里面华人应该较多,起码黄皮肤的人就有二十个左右。
小张他们下来之后就坐在一个角落,然后我就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船舱的木梯被收走之后,舱门也就是随即关闭,这个时候我就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过了很久我才适应下来,只是这一次我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大便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尽快睡觉,不让身体消耗什么。
我听到小张和老王在一边聊天,小张说道:“老王,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中国人呢?”
老王说道:“应该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中国人吧,如果这艘货轮是从菲律宾出发的话,应该也有一些越南人或者是朝鲜人。”
小张说道:“你们去澳洲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老王说道:“过去有朋友接我们,应该都安排好了,你呢?你不会还没有计划好要做些什么吧?”
小张说道:“这次跑路有点儿太急了,我还真的没有怎么计划好。”
老王问道:“怎么会想到跑路去澳洲呢?”
小张说道:“说了你别笑话,我的初恋女友去了澳洲,所以我就选了去那里,虽然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这次可以去澳洲见到她。”
老王说道:“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小张说道:“不知道,但是我肯定她是在澳洲,而且就是在墨尔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王说道:“过去之后,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我那里朋友不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小张说道:“好的,那就多谢你了,老王。”
小张和老王就这么聊着,过了一会儿,老王的女人要上厕所,所以老王就过去陪她。
小张这个时候就用手肘碰了我一下,然后说道:“喂,何生,你去澳洲干嘛呢?”
我说道:“没有想好,过去之后再说吧。”
我的语气比较冷漠,所以我相信小张也听了出来,所以他就没有继续跟我讲话。
我不想跟他们聊自己的事情,毕竟这次偷渡过去我是去坐牢的,所以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我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想跟他们交朋友之类的。
过了两天之后,我终于忍不住要去大便了。
这次跟在之前的那艘货轮一样,一切都是很尴尬而且恶心的,总之我希望越快结束越好,而且我还祈求千万不要让我多上厕所,否则我真的会疯掉的。
经过这种尴尬恶心的经历之后,我开始怀念我从澳洲偷渡去日本的时候,那也是货船,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那么多的尴尬,没有那么多的艰难困苦,除了无聊和孤独之外,好像就是跟普通的坐游轮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因为我有过那次偷渡的经历,所以这次偷渡就变成了噩梦一般,起码目前为止,我没有发现这次偷渡有任何事情比我之前偷渡要好的地方。
对了,除了人多之外,但是这似乎也并不是好事情,因为人多,所以船舱底层的空气质量就更差,也因为人多,所以才会有人呕吐,有人大便放屁声音很大,才会有那么多让人难以接受的气味和声音出现。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的话,我早就要跳海了。
可是我只能坚持下去,因为我想着老婆张倩仪,想着自己的孩子乐乐和雯雯还在澳洲等着自己,我就必须要坚持下去,起码要活着回去见他们一面。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澳洲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到达。
我倒是对于几十人感到好奇,因为大家似乎都各怀心事,而且没有人跟其他人交流沟通,就算是有交流沟通也只是很小的范围,反正看上去每个人都懒得理会其他人的事情,这样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起码都没有人扰乱秩序,也没有人欺负其他人。
唯一的一个插曲就是一对夫妇,黄皮肤,应该不是中国人,因为他们不说中文的。
这对夫妇居然在里面公然进行了行房的夫妻生活,虽然比较隐秘,但是绝多大数人都应该发现了,因为女的叫的声音不小,所以引起很很多人的关注。
我非常诧异他们居然能够在这种环境中做出这种事情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苦中作乐?反正换了是我,我绝对是硬不起来的。
我以为一切就会这么顺利,以为只要等到一定的时间就可以顺利抵达目的地,但是有一天晚上几声巨响彻底把我们所有人从梦境中惊醒。
几声巨响之后,有人打开了船舱,然后放下来了木梯。
很多人以为到了,所以兴奋激动起来。
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情况不对劲,因为放下木梯的人喊了几句之后,就不见了。
有人听懂了那个人喊得话,所以拼命抓起木梯就往上爬。
接着就是大家争抢着爬上木梯,虽然一度非常混乱,但是还是有一定的秩序,或许大家并不清楚真正发生的事情。
我是第十几个爬上去的人,等我爬上去之后,我就傻眼了。
小张在我后面爬了上来,等他上来之后,我就看到一阵巨浪打了过来。
我和小张都被打翻到了甲板上面,这个时候老王和小琴总算是也爬了出来。
可是现在没有爬上来的人,恐怕就没有机会再上来了。
又是一个巨浪打了过来,货轮开始倾斜了过去,我看到附近有一个救生圈,所以就奋力冲了过去,我心里面只是不停说道:被好背包,抓紧救生圈!
货轮遭遇巨浪,所以即将翻沉,我没有想到这次偷渡居然变成了生死一线的沉船事件。
货轮很快就倾斜然后翻了下去,我抓紧了救生圈,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阵巨浪过后,我总算是漂浮了起来,这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又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巨浪一个接着一个,我赶紧把救生圈套在身上,然后任凭风浪吹打。
只是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总算是醒来,睁开眼睛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处于茫茫大海深处,四处也看不到货轮或者其他人的踪迹。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情况之下,我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些黑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些应该就是陆地。
发现陆地简直就像是发现了救星一般,我奋力划水,试图把自己带到那个陆地附近。
可是努力一阵我才发现,我尽管已经用尽全力划水,但是行进的速度异常缓慢,如果就是这样的行进速度,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我才能够划到陆地那里。
可是我知道此时我绝对不能放弃希望,因为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应该要努力把握住。
我不停划水,总算是让自己距离那些黑点近了一些,然后又近了一些。
我大概努力了几个小时,累到精疲力竭,但是残酷的现实就是我只是距离之前的位置前进了一两百米的距离,而且距离那些黑点还不知道有多么遥远。
这个时候我几乎开始要放弃了,因为就算是我这么努力划水,效果也不明显,更何况我自己也几乎没有了任何气力坚持。
背包还在,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
我打开背包,然后拿出一瓶矿泉水,也是我仅存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水。
这个时候,淡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太珍贵了,所以我根本舍不得大口喝水。
只是一小口水,让我滋润了嘴唇和喉咙,已经让我感觉到好多了。
闭上眼睛,我睡了一会儿,因为我知道,我需要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我才能够继续有力气划水。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夜空里面的星星很多,而且还有月光,所以我还是可以看清楚周边的环境。
不过我的四周除了大海之外就是海水,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景观。
我想到了张倩仪和我的乐乐还有雯雯,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放弃自己,我甚至觉得这次遇到风浪货轮翻沉,我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我想我现在肯定愿意信上帝,虽然我一向是去烧香拜佛的,但是这个时候我居然想到的不是观音如来,而是上帝,简直让我自己都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为了可以活下去,我向上帝祈祷,然后又开始求神拜佛,反正是我能够想到的神仙我读要在心中默念一遍,因为我不想就这么死去,我还想继续活下去,所以我只能不停地祈祷和不停地求神拜佛。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感觉到又有些疲累了,所以就再次闭上眼睛睡觉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等我醒来之后,睁开眼睛,我想我一定是感动了上苍,或者我一定是被某个神仙搭救了,因为我发现之前看到的黑点现在已经很清楚的变成了海滩,似乎海风和海浪把我送到了这个茫茫大海中的天堂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