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你再去趟月林院，把玉镜找来，我有话问她。”阮桥抬高了声音朝着院外喊道。
玉镜本就是闻雪院出来的丫鬟，自小也与阮桥阮槿熟识，故而不用行太大的礼，见这二人反倒还比见阮棠更亲切些。
“玉镜，听说你与报秋墨梅二人关系一直不佳，可真有此事？”阮桥问道。
玉镜看一眼阮棠，不知到底该如何回答，踌躇了半日，终于说道：“是，其实也……也怨不得我矫情，实在是她二人太过分了！”
阮棠看着玉镜在一句话内表情变了几次，心中一阵好笑，又觉得这丫鬟有几分憨直，还没有在阮府这个大染缸里被彻底染成那虚伪做作又看人下菜碟的人。心道，若是这丫鬟能知分寸，调理一下也未尝不可为己所用。
“怎么个过分法？你且说来听听？”阮桥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扇子来，给阮槿和阮棠各分了一把。
阮棠发现，阮桥的卧室里，只放着一个小冰釜，人一多就热起来了。
“她俩从来不干活，还要吃好的，我说她们，她们就拿自己一等丫鬟的身份压我！”玉镜气鼓鼓地说道。
阮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道理，若是就凭这几句话就能让墨梅倒霉，那也把墨梅想得太简单了些。
阮棠与阮桥想的差不多，于是在一旁提醒道：“昨儿你们又吵了架，你说什么炖蛋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玉镜双眼一瞪：“对！三小姐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四小姐您不知道，那墨梅和报秋昨晚要吃瑶柱炖蛋，小厨房又没有瑶柱，还是我从大厨房端了来的，路上颠得有些散了，她二人便怪我！”
“瑶柱？”阮桥打着扇子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阮棠，继续问道：“她俩常吃这样的东西么？”
“吃啊！”玉镜撇撇嘴：“三小姐不在的时候还吃过糖蒸酥酪，上头没放上樱桃，放了两颗酸梅他们还要嫌弃；还有一次是大小姐那边请吃饭，三小姐去了，她们便要了一个八宝葫芦鸭，大厨房的几个婆子都知道，还在背地里说三小姐事儿多呢！”
阮桥和阮槿看向了阮棠，阮棠低头赧然一笑：“这些我竟不知道，她二人曾经服侍过祖母，我道她们样样都是好的。”
“三姐，孝敬祖母归孝敬祖母，你也容得上她们这起子没王法的刁奴才在你头上放肆？”阮槿满脸都是嫌弃，又带着一丝丝不悦。
“她们问什么我也就说什么，不曾隐瞒过。”阮棠垂下了眼睛，显得有些委屈。
“她俩也配是在闻雪院待过的？咱们告诉母亲去！”阮槿气呼呼地说道。
“母亲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祖母的人。”阮桥用扇子在阮槿身上敲了一下：“咱们得自己动手。”
闻雪院待过？一个有些奇怪的念头忽然在阮棠心中升起。
“阿桥，阿槿，墨梅和报秋……可曾有许过人家？若是许过，早早放出去就行了。”阮棠问道。
“不曾，她二人岁数也不小了，去月林院之前母亲还说要给他们拉出去配人，被她二人不轻不重驳了一句，说是此事祖母做主，母亲也就不想管了。”阮桥说道。
“哟哟哟，心气这么高呢？怕不是看上了咱们府上哪个少爷，想着当姨娘呢！”阮槿嘴巴快又利，一下戳到了阮棠希望她想到的地方。
只是……阮桓和阮椿的年龄尚小，去书馆才是开蒙，回到闻雪院里还要嬷嬷带着，这等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真的知道男女之事么？
闻雪院……闻雪院……如果她俩的目光没有放在阮桓和阮椿身上……那就只有可能是……
阮棠淡淡一笑——这两个丫鬟，还真是心气不低呢！
“阿槿，你这话就有些没道理了。”阮棠轻轻一笑：“怎么可能呢？桓儿和椿儿才几岁，这么早就定这种事，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不会准许的。”
方才觉得阮槿说话有道理的阮桥被阮棠点醒了。
“对……怎么可能是桓儿和椿儿呢？他俩还不晓得男女之别，谁会考虑这些给他们？”阮桥低下了头：“所以……那就是……”
“是什么？”阮槿着急，直接问道。
“是什么能随便说么？”阮桥瞪了阮槿一眼，又朝着岳氏住着的正房方向抬了抬下巴。
“是父……”阮槿脱口而出，又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巴。
“府？府里的谁？”始作俑者阮棠此刻正一脸无辜地看着阮槿。
阮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个三姐，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可这件事咱们还是没有真凭实据，母亲没有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的。”阮桥低头沉吟道。
“算了，反正你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你们告诉我，要我做些什么就行了。”阮棠做出一副很泄气的样子。
阮桥看了玉镜一眼：“你先去吧，这些事我们会安排，你就好好盯住报秋墨梅二人，她们贪财或者嘴馋，都记得留下证据来，不要空口白牙污蔑人家。”
玉镜一阵兴奋——这种事她只听大丫鬟们说过，只有主子身边的心腹才可以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自己现在也有这样的机会，难道……自己也可以成为主子的心腹了？只是她最想成为的还是三夫人的心腹，跟在三小姐身边太没面子了，谁都敢爬上来拉屎拉尿，还是三夫人威风……
玉镜几乎是跳着出去的。
“这傻丫头，什么都不懂，轻浮。”阮槿今日心情不佳，看谁都想骂两句。
阮棠笑了笑：“她年龄还小，也是我没好好教导她。”
阮槿有些好笑地看着阮棠，嘲讽道：“三姐，你还真是谁的好话都会说，连个丫鬟都不得罪。”
“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而且报秋和墨梅在院子里懒惰的时候，也只有玉镜敢出来说她们。”阮棠说道。
阮桥则将心思彻底放在了墨梅身上。
“三姐，你是只将这件事告诉了墨梅，还是两人一起听的？”阮桥问道。